少年不情不願地嗯了聲,臉與他滑嫩的麵頰摩擦了下,似乎因此得到了滿足,道:“寶貝,它活不了不多久了,三天內我幫你捉回來……”
薑邑沒再說話,他摸摸少年的魚尾,感覺到表麵血液的消失,又輕輕摸了摸,滿腦子都是離開老宅時所看到的情景。
檀洄眼睫微顫著埋入他頸窩,臉在他耳廓貼得格外緊,雙眼卻在聽到院外腳步聲時,泛起冷意。
外麵已經是黑夜了。
來人是薑本財,檀洄的神色回歸當初,隻管賴著人。
薑本財敲門,小聲問是不是薑邑回來了。
薑邑小聲應著,讓檀洄彆緊張,下床過去詢問有什麼事。
薑本財往裡麵看了看,把他喊了出來。
“孩子,莫正初出事了。”
薑邑微微挑眉:“死了?”
薑本財連忙搖頭道:“那倒沒有,就是突然臥床不起,像是病得挺厲害。”
薑邑:“找大夫看過?”
薑本財:“看過,都說是普通的傷寒……可那樣子實在嚇人,我是怕他死在我家,那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薑邑想到那條雄赤鱬所受到的重創,覺得這時間過於巧合,不由得想起自己最初蘇醒後與檀洄命運相連的事,難不成莫正初和那雄性赤鱬也因為一些事有了聯係?問:“他那些同門什麼時候到?”
“說是快的話這兩天。”
“彆急,等他同門來了,我們還要討說法。”薑邑支著下顎輕輕渡步,“把臟東西引到咱們家,還險些殺了我,這些賬,我不僅要讓他還,還必須要讓他那些同門做個見證!”
“孩子……”老頭子睜大眼睛,“你這是有主意了?”
“爹,明日開始你在就在外宣布,認了莫正初作乾兒子,如今乾兒子重病,便提前為他娶個小的衝喜,日子就定在後天,傳得越熱鬨越好,但也不必真的去找人衝喜,做夠樣子就行。”
薑本財顯然沒太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聽得滿臉訝異,但看他話間又是滿是成算的樣子,隻好點頭道:“行,這事好辦。”
看老爺子轉身要走,薑邑心念一轉,又拉住他,低聲問:“爹,常子浩這個名字,你有印象嗎?”
“常子浩?”薑本財愣住,“這人不是死了都有一百來年了嗎?”
……
為了山裡那隻大妖,莫正初最近日日都在專心修煉,沒想到會這麼突然地倒下去。
幾度拈訣運氣,都沒有成功,體內的真氣猶如不受自己控製般來回亂竄。
關於外麵衝喜的傳聞他自然不知道,看到屋裡到處都被人換上紅色布料,起初也覺得奇怪,聽到仆役解釋是老爺看他身體不適,想用此法為他去去黴頭,便當了真。
不過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薑小姐始終都沒有出現過。
這很不尋常,問了仆役,仆役隻搖搖頭說不清楚。
到第三天,聽到外麵鑼鼓震天,他才意識到出了事。
不顧病體爬起來,房間裡一個人都不見了,他握緊劍,撐著身子開門去看。
院子裡到處都搭著紅布,鑼鼓聲似乎在很遠的大門處傳來,眼前依舊看不到半個人影,他喊了聲,沒有人應他,片刻後,倒是屋內響起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正初。”
他猛地回頭。
屋內,竟不知何時多了一抹紅色的身影。
那抹紅就坐在床邊,頭上蓋著紅蓋頭,坐在那裡說:“正初,進來。”
鬼使神差地往裡走了一步,再走一步,他立馬發覺不對勁,握緊劍站在原地:“薑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在這裡,你想讓誰在這裡?”那抹紅蓋頭緩緩掉了下去,露出一張猶如死人般慘白的臉,“明明與我定了婚約,現在又要弄個小的衝喜?你就那麼等不及?!”
莫正初傻了眼,蹙眉正要解釋,身後突然狂風大作,黑雲壓頂!
大門“哐當”一聲,重重關上。
“薑小姐”朝他緩緩走了過來。
莫正初神色大變。
他清楚地看到那張臉露出斑駁的裂痕,腐臭味再也遮掩不住地從裂縫中釋放出來,女人的臉愈加扭曲,直到變成一團軟肉,可它還是沒停下腳步:“人類就是這麼可惡!擁有了不珍惜!有了還想要更多!感情對你們而言永遠隻是利用!看來我做的沒錯,天下的有情人全都應該被拆散,好色的男人就該早死!就連你這滿口仁義道德的狗東西,到如今都認不出我並非薑邑……罷了,不等你那些同門了,我好餓,我真的好餓啊,先吃你好了……”
那聲音由細轉粗,已經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男人嗓音,張開血盆大口,徑直朝著莫正初而去。
莫正初急忙後退幾步,他用劍抵擋,可那滿是軟刺的血口像是與他的血肉猶如天生連在了一起,對方一靠近,便再難逃脫。
若不是匆忙間畫了個血符擋在胸口,怕是早已進了這怪物口中……
莫正初閉眼運氣,誰知體內的真氣如同灌入許多汙穢氣息,亂得厲害,他已經處於極限,正破罐子破摔打算與它同歸於儘,遠處這時忽然傳來一絲熟悉的凜然正氣。
是那群師兄弟!
無數劍光齊齊飛來,莫正初得救的瞬間,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穿著同樣道袍的同門們破門而入,乍然看到莫正初的樣子,無不駭然驚奇:“莫師兄,你……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快擺陣!”
“先對付眼前的東西!”
莫正初艱難抬頭,又咳出一口血,提劍也要上前,卻在眾同門身後,毫無預料地看到了一張帶著傷疤的臉。
“……薑邑?”
他那位曾給薑老爺解決老宅鬨鬼的師叔也來了,看到薑邑奇怪的麵目和耳朵並不驚奇,隻狠狠瞪了一眼莫正初:“你、你真是作孽!”
那張近乎妖冶的臉蒼白沉靜,看也不看他,眸底藏著攝人心魄的鋒芒,在那“新娘”欲要化作一團軟肉離開的時候,猶如一隻活的虎豹,快又狠地撲過去,明明沒有修為,卻比那群道士速度還要快,他似乎早就查出來對方的命脈,指尖不知哪來的巨大鱗片,波光微閃,便見一條長長的銀線縱橫交錯,那怪物被分割成了數段,腐爛的魚身蹦跳著還要再動,就被薑邑一句話抑製得紋絲不動了:“檀姬和常子浩已經死了一百年了,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