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2)

隔天, 梁司寒陪著噸噸遊泳。

他昨晚是夜戲,睡了一上午, 下午就陪著噸噸在泳池裡泡著。

夏末午後的溫度適宜,泳池上方有寬大的白色遮陽帆布擋住刺目的光線,泡在泳池裡很是享受。

噸噸穿著淺藍色的小泳褲和同係列的小背心,套在明黃的遊泳圈裡,愜意地蹬水,雙手劃拉著水麵,跟小鴨子一樣來來回回地撲騰。

正扭頭換個方向呢, 噸噸發現原本在泳池邊的大青蛙不見人影。

“爸爸?”

噸噸的視線先往泳池邊搜尋一圈, 沒有看到大青蛙的身影, 而後他瞪大眼睛往水裡看, 揚聲喊,“爸爸?!你去哪裡了啊?”

明明剛才還在的, 怎麼會突然消失了?

水麵上的浮動粼粼波光, 像是撒一把水晶般璀璨耀眼,可就就是沒有人影。

噸噸緊張地撲著水麵,隻有水聲,沒有彆的聲音, 他又喊著:“爸爸?”

泳池的另一頭是深水區, 噸噸不敢過去。

大青蛙不會是淹在水裡了吧?

他張張嘴,渾身呆愣, 傻乎乎地飄在水麵上,嚇得臉色都變了。

正要扭頭衝著家裡喊人, 誰料,忽然麵前嘩啦一聲巨響,龐然大物般的大青蛙從水裡冒出來, 陡然站在他麵前。

可不就是渾身濕漉漉的大青蛙麼!

噸噸又驚又喜:“爸爸!爸爸你沒事吧?爸爸!爸爸?”

大眼睛裡蓄滿晶瑩的淚花,手腳並用地瘋狂往大青蛙撲去。

梁司寒隻是想逗孩子玩,誰知道把他嚇哭了,一時懊惱,趕緊伸手將他抱住:“噸噸被嚇到了?噸噸?爸爸沒事,爸爸跟你鬨著玩的。”他將孩子從遊泳圈裡抱出來,哄著親吻他的額頭,“噸噸不哭,爸爸沒事的。”

梁司寒摸到噸噸滾滾落下的熱淚,後悔不跌,可真是失誤。

雖然噸噸平時膽子挺大的,也很少哭,可畢竟才四歲大,他怎麼能開這種玩笑?

噸噸淚眼模糊地仔細看看大青蛙,還好毫發無傷,他握著小拳頭擦眼淚,癟癟嘴巴,大聲控訴:“大青蛙太壞了!我不喜歡你了!”

還以為大青蛙淹在水裡了,怎麼可以這樣嘛?!

他氣得扭頭不說話,但是手指還口是心非地扒在他濕漉漉的肩膀上,怕他又突然消失。

梁司寒心疼地抱著兒子從淺水區上岸,扯過白色的浴巾包住他:“噸噸生氣了嗎?那懲罰爸爸好不好?不要不喜歡爸爸?”

他低頭,輕輕揉了下兒子的小臉蛋,見他嘴巴扁扁的,扭頭避開自己,他哄著:“噸噸?跟爸爸說話好嗎?爸爸跟你道歉。”

噸噸“哼唧”一聲,自己拽過浴巾擦身體,伸出手指去碰橙汁杯,可是手臂太短,夠不到,他氣鼓鼓地晃晃手:“我要喝甜甜的水。”

梁司寒把果汁杯取過來,調整好吸管的位置,遞到兒子嘴邊,見他輕輕咬住,才道:“噸噸彆生氣。”

他看著兒子一邊喝橙汁,還眼淚汪汪,大眼睛裡滿是對自己的控訴。

噸噸喝好飲料,吐出吸管,哼了兩聲,小屁股在躺椅上慢慢的往外挪,轉開臉不給他看。

梁司寒圍著小寶貝轉,低聲下氣地哄:“噸噸,爸爸帶你出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麼?吃豆腐還是想吃香噴噴的牛肉?”

“哼!”噸噸繼續轉了一下,依舊不說話。

梁司寒半跪在椅子邊,把兒子的小小手掌按在自己的臉上,親親掌心軟肉:“噸噸,原諒爸爸一次?”

噸噸收回自己的小手,塞在咯吱窩裡,皺著鼻梁說:“我要跟爸爸說,你欺負我。”

正說完,周文安便從屋子裡踏出來。

噸噸伸出手,按住沙發扶手撅著屁股站起來,朝他直嚷:“爸爸!”

梁司寒扭頭看向周文安,隻是看清他的穿著後,微微皺了皺眉。

之前周文安幾乎都穿著清一色的白t恤或者淡藍的長牛仔褲,偶爾是淺米色的亞麻長褲,穿得簡簡單單,總顯得很隨意。今天竟難得換上一件淺卡其色的百慕大短褲,淺藍寬鬆的t恤束在褲中,腰上係一根黑色的寬牛皮腰帶,整個人煥然一新般又精神又年輕時尚。

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說是噸噸的哥哥都不為過。

噸噸也注意到爸爸換了衣服,高興地誇他:“爸爸好帥啊!去跟蔣叔叔約會哦?”

他還分不清楚什麼是約會,什麼是普通朋友聚餐,隻是覺得爸爸這樣穿很好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梁司寒眼神暗了暗,站直身體。

周文安走上前蹲在噸噸麵前,動作輕柔地用寬大的毛巾給噸噸擦濕頭發,解釋說:“那不叫約會哦。就是跟朋友見麵吃飯而已。”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解釋給誰聽的。

梁司寒拿起另一邊的毛巾簡單擦了擦,從周文安身後看他的腰線,細細窄窄的一抹,蹲在那兒時,臀後的曲線分明,加上皮膚白,渾身上下渾然一體玉一般的玲瓏通透。

他輕咳一聲,收回逾越的視線:“小周爸爸,我一會兒帶噸噸出去,不如順道送你去餐廳。”

周文安不解,揉揉噸噸的小耳朵:“怎麼突然要出去?”

噸噸撲進他懷中,靠在他耳邊,小小聲地把剛才大青蛙嚇唬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到難過處,還哭哭唧唧起來:“爸爸說,大青蛙是不是很壞很壞的?騙噸噸哦。”

周文安看他一臉委屈小模樣,捏了捏癟在一起的兩片唇:“嘴巴好像小鴨哦,噸噸真可愛。”

“爸爸!”噸噸嘴巴撅得更厲害了。

周文安舍不得真讓兒子委屈,抬眸對梁司寒道:“那梁爸爸以後不可以嚇噸噸了,噸噸還小,會害怕的。”

他已經快速習慣了梁爸爸這個稱呼,非但不覺得奇怪,甚至覺得很親密很順口。

噸噸聽到爸爸給自己撐腰,仰頭朝大青蛙道:“嗯!噸噸還小哦!不可以嚇我哦!”

梁司寒看著兩張麵孔,認真地點點頭:“好的,以後不會嚇噸噸了。”

鬨著玩也得有個度,這下他知道度在哪裡了。

周文安揉了揉噸噸嫩呼呼的臉蛋:“那就出去玩吧。想玩什麼就讓梁爸爸帶你去,好不好?不要生梁爸爸的氣。”

“好啊!我想玩碰碰車。”噸噸站起來,看向大青蛙,“爸爸,我們三個人一起玩碰碰車好嗎?然後,我和大青蛙坐摩天輪,爸爸呢就去坐木馬。”

一提到碰碰車,他就忘記剛才的事情,眨巴眨巴星星眼滿臉渴望,話裡話外,安排得明明白白。

周文安提醒他說:“不行哦,你忘了嗎?爸爸要跟蔣叔叔吃飯。你跟梁爸爸玩。”

噸噸理所當然地說:“讓蔣叔叔也跟我們一起玩碰碰車啊。”

他很久沒見蔣叔叔了,有點想他了。

周文安坐在椅子上捏他的小耳朵:“蔣叔叔好像有事要跟爸爸說,今天不陪你玩。噸噸乖好不好?”

蔣明盛在電話裡都不說清楚,總是說見麵聊,周文安想他可能有什麼要緊事。

梁司寒把兒子抱起來,對周文安說:“就這樣定吧,我帶噸噸去衝澡,很快過來。你回客廳等半小時,來得及?”

周文安點頭,見他沉默中抱著兒子去淋浴,背影極其魁梧,腰上包著浴巾,但渾身線條仍清晰可見,每一寸肌膚都在彰顯著致命的成熟與性感。而抱著噸噸的右手臂顯現出明顯的肌肉硬塊,顯得如此充滿力量與安全感。

他一直看著,直到男人抱著孩子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他默默地拿起噸噸喝過的橙汁,抿一口,消消心頭難掩的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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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上轎車,噸噸玩著安全座椅的搭扣,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問晚飯去哪裡吃,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剛抿一口礦泉水,噸噸使勁兒往爸爸那邊湊:“爸爸,你跟蔣叔叔吃什麼呀?”

“還沒想好,可能隨便吃點吧。”周文安看兒子一股膩膩歪歪的勁兒,“怎麼了?爸爸不陪著你,你不高興了?”他親了下兒子的小臉蛋,“跟梁爸爸去遊樂園玩也不高興嗎?”

“嗯……”噸噸拖長調子,“我想我們一起玩嘛。”小手指揪著爸爸的體恤衫袖子不放。

周文安想,也不知道兒子這麼膩歪是好是壞。

等九月送去幼兒園,極有可能要上演哭哭啼啼的鬨劇,他得提前和梁司寒溝通一番,想個好辦法把兒子開開心心哄去。

梁司寒把噸噸從兒童座椅裡抱出來:“噸噸,你想吃什麼?我們找個你喜歡的餐廳吃飯,回家的時候,再接上你爸爸?”

“哦。”噸噸嘟著嘴,悶聲不語。

車子抵達一家商場,周文安下車前親了親寶貝兒子的臉,又被梁司寒拉住手腕。

他微微一頓,便見梁司寒慢慢靠過來,在自己的頸側落一個溫柔而帶有溫度的吻。

周文安依舊不能完全適應,可心底裡透著些許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歡喜。

他隻害羞地低眸,看噸噸正瞪著眼睛看自己,趕緊用手掌擋住噸噸的雙眸,小孩子不許看。

噸噸握住他的手指,笑著大聲喊:“我要看你們親親啊!”

這下可讓周文安窘迫極了,司機陳師傅還在前麵坐著呢。

梁司寒退開些,低頭抱住展顏微笑的兒子也親了一下:“喜歡我親爸爸啊?”

噸噸雙手朝爸爸伸開:“喜歡!我也喜歡親爸爸,爸爸再讓我親一下小芝麻嘛。”

人還沒挨到呢,小嘴巴先撅得高高的,而後用力地在爸爸臉上吧唧一口。

周文安已經習慣兒子如此熱烈地表達喜愛,他揉了兩下他的後背哄著說:“好了,爸爸下車了,要乖乖的。”

“嗯!”噸噸興致昂揚地點頭,“爸爸也乖乖的,等我和大青蛙來接你回家家哦。”

爸爸下車離開後,噸噸坐在大青蛙的腿上,趴靠在車窗邊,目送爸爸慢慢走進一家熱鬨的店。

梁司寒也注視著周文安的方向。

那是一家人氣頗旺的咖啡館。

咖啡館是全落地玻璃麵,視線一覽無餘。

梁司寒清晰地看到噸噸口中的“蔣叔叔”在角落站起來迎了一下周文安,遠遠看過去,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戴著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鏡,穿常見的短袖和牛仔褲。

這一切都並不出奇,直到對方笑著把手臂搭在周文安的肩膀,推著他坐下。

周文安似乎同對方很熟悉,文靜地坐在他身邊,喝他推過去的飲料,臉上是恬靜而平和的笑容。

梁司寒眯了下幽暗的黑眸,深切地意識到:自己並不喜歡彆人碰周文安,僅僅止步於此的觸碰也令他反感。

噸噸看大青蛙一瞬不瞬地望著車外,搖了搖他:“爸爸?我們去遊樂園了嗎?”

梁司寒抱起兒子,溫柔地親了一下方才周文安親過的位置:“去,現在就去。”

他提醒陳師傅開車前往遊樂園。

儘管要先玩摩天輪再吃飯,可得隴望蜀的小噸噸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掰著小手指頭數要吃的東西,小嘴嘚啵嘚啵沒完。

跟大青蛙在一起之後,好像吃的美食變多了,得到的幸福感也是雙倍的。

哦,當然了,偶爾被大青蛙嚇唬也算是一種額外的刺激。

梁司寒看他小鼻子大眼睛,真是像極了自己兒時,也像周文安,越看越可愛:“噸噸想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噸噸雙臂環在大青蛙的脖子上,小聲說:“爸爸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啊?爸爸說我不可以吃好多零食呢。”

他咬了咬嘴唇:“那就少吃一點好啦,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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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安和蔣明盛在咖啡館坐了坐,隨後前往商場樓上的中餐館吃晚餐。

原是蔣明盛想邀他參與做一期綜藝節目的宣傳文案。

蔣明盛參與的綜藝節目做出口碑後,團隊在緊鑼密鼓地籌備另一檔綜藝節目。

等菜期間,蔣明盛把手頭資料遞給周文安,推了推自己的黑色框架眼鏡:“最新的策劃已經出來了,但我們的宣傳主筆沒找到感覺,台裡人事關係你也知道,很亂,也缺,所以負責宣傳這塊的人就讓我們引薦,我就立刻想到你了。安安,你看能接嗎?”

周文安經手參與過三部網絡偶像劇的宣傳文字工作,對這塊不算陌生。他略一翻閱資料,扉頁寫的是《青春你做主》,一檔年輕偶像的選秀節目。他道:“我上一個偶像劇項目剛過手,時間是有的。但沒有參與過這種綜藝節目,對選手也不熟悉,如果我想試試,是不是要經常跑節目組,先跟選手熟悉起來?”

“對,先去台裡開會,沒問題就進宣傳小組算編外人員,到時候就有人專門負責跟你接洽。”蔣明盛拿起茶杯,喝一口溫熱的大麥茶,“酬勞可以你來提,我去台裡申請,儘量爭取多一點。”

服務生過來送菜,周文安迅速收起桌麵的文件:“酬勞不著急的,我先回去把資料都看全,熟悉一下情況。晚點我再同你電話溝通?”

蔣明盛把剛送上來的海蜇和鹽水毛豆等涼菜往周文安麵前推:“行,先吃東西吧安安,我們好久沒見了。”他注意著燈光底下周文安的狀態,笑著說,“在家藏的,你皮膚比以前都白了。”

“是麼?”周文安翻轉了一下手臂,其實燈光紅紅綠綠也看不清楚。

吃的是家常菜,蔣明盛點了滿滿一桌:“我找你幫我的忙,一定不能讓你請客,你那頓攢著我們下次吃。”

周文安淺笑,明眸善睞異常柔和。“好。”

他們是老同學,認識好些年,自然沒必要非要爭誰付錢,反正總有下一頓。

兩人聊完工作,蔣明盛問起噸噸和他爸爸的事情。

周文安簡短地說了一下,想到梁司寒的身份,不方便過多透露,隻說是個挺好的人。

蔣明盛清楚周文安的性格,聽他點到為止,有些狐疑。

“那噸噸的爸爸家裡人怎麼待你的?你究竟是怎麼打算的?你彆稀裡糊塗的就跟著過去,又為了噸噸受委屈也藏在心底裡,最後一個人難受。”

周文安想他可能是誤會了,他解釋道:“沒有受委屈,都挺好的。”

不過他還沒見過梁司寒的家人,甚至不清楚他家人的具體情況,好像梁司寒也從沒有主動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