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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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周文安感覺牙齒有些不舒服,最裡麵的大牙隱隱作痛,吃一點水果都硌得厲害。

哄著噸噸入睡後,周文安在鏡子前張大嘴仔細看了看,好像是之前沒有徹底萌出的智齒又開始發炎。

早前醫生就叫他預約時間拔牙,但他在口腔門診觀摩過拔牙的過程,實在是驚恐。

拔牙的病人個個被控製了嘴巴,身不由己地張得大大的。

牙醫先用細細的一管麻藥針,直直紮在最裡頭的牙齦上,等麻藥起效,再用鉗子把牙齒在裡頭左擰、右扭,末了用力一拎,血淋淋地鉗出來。

要是遇到不太好處理的牙,得先在裡頭弄碎,再分彆一小塊一小塊地夾出來。

再遇上嚴重點的牙齒狀況,要麼得延長拔牙過程,中間還要再挨一針麻藥;要麼得割開牙齦,等拔完了還要縫上。

周文安光是想一想這個畫麵,都已經嚇得毛骨悚然、魂飛魄散。

他隔著臉上的肉揉了一下自己的牙齒,心想:隻是偶爾發炎罷了,也不會天天發炎,忍一忍吧,最多就三天。

周文安慢吞吞地從洗手間出來,他還不是很困,而且梁爸爸還沒回家,他想稍微等一等。

他電腦從客臥拿到主臥的起居室,窩在沙發裡,開始看電影。

一位日本導演的親情類作品,主要講述父子關係。

電影節奏不快,偏向現實,抱錯的孩子在某個時刻被重新認回,兩個經濟條件相差頗大的家庭都沒辦法立刻割舍各自養育的孩子,於是開始嘗試在每周交換孩子。

矛盾衝突隱匿於細節中,不同的吃飯節奏、不同的玩鬨狀態,不同的父子母子相處瞬間。

細節真實而感人,乃至於周文安在看到電影中兩個交換的小男孩兒出現時,總要去看一眼床上呼呼大睡的噸噸。

如果是他的孩子被抱錯,或者說如果噸噸就是抱錯的孩子,那會怎麼樣?

周文安難以思考。

為了不打擾噸噸睡覺,又能隨時聽見噸噸的響動,周文安隻插了一隻耳機,因而當臥室門被打開時,他應聲抬頭。

梁司寒推門而入,見到在沙發上呆呆望向自己的大男孩兒,他抱著雙腿,下巴藏在膝頭,乖巧可愛的模樣。

周文安定定地看著他,不過是一天沒見,就好像隔了很久似的。而且他出門的時候穿的很隨意,眼下是一身深色的正裝,身形筆挺有型,寬肩窄腰,麵容尤為英俊。

周文安悄悄看一眼,收回不舍的眼神,下了沙發走上前問:“梁爸爸,你餓嗎?我……燉了點湯。”

梁司寒揉了下他柔然蓬鬆的頭發:“好,你幫我弄一碗?我去衝個澡。”

周文安出臥室時,正看到梁爸爸低頭去親吻小噸噸,臥室裡淡淡的光芒照出他滿臉的慈愛,柔和得叫人神往。

他下樓梯時想,梁爸爸一定很疲憊吧,自己能為他做點什麼呢?

等梁司寒衝過澡出來,坐在沙發上的周文安隻看了一眼,刹那臉紅。

怪隻怪梁司寒什麼都沒穿,剛才被精良西裝包裹的身材此刻一覽無餘,頭發上落下的水珠沿著流暢的肌肉線條往下滴落,滑入腰際的浴巾……

周文安局促地抱緊自己的雙腿,看了眼電影時間,還差十五分鐘就放完,定定神:看完就去睡覺。

梁司寒對那雙時不時掃向自己的羞澀眼睛,視而不見,他走到小周爸爸身側依著他坐下,拿起湯嗅到了淡淡的香味:“放了什麼?”

周文安小聲道:“一點冬蟲夏草,伯母送來的。”

他不著意地試圖小幅度往旁邊挪動,可是他本來就靠近沙發扶手,根本避不開。

梁司寒喝著溫熱的湯,看向電腦屏幕:“是枝裕和?”

“嗯。”周文安這一下忽的反應過來,梁爸爸是演員呢,肯定也喜歡看電影吧?

“一起看?”

“快沒了。”周文安喃喃道,“太晚了。”他的視線落在梁爸爸的膝蓋上,好像有沒擦乾的水珠,折射著屏幕的熒光。

梁司寒把碗裡的湯水一飲而儘,伸開手臂攬住身旁害羞的小兔子,拿過另一個耳機,柔聲說:“看完就去睡。”

周文安悄悄地扭頭,注意著他抱住自己的手,正好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連手指都修長迷人,而他的懷抱是帶著些微潮濕的熱意,有清晰的男士沐浴乳淡香……

周文安逼迫自己努力認真地投入到電影中去,可是不到一秒鐘,他立刻開始走神,思維止不住地要繞著身側的男人轉悠。

為什麼我仿佛中了蠱惑?

他害怕這種無法控製自己的感覺,幾乎是慌亂地從梁爸爸的懷抱中掙脫,打破了原本和諧平靜的氛圍,陡然站了起來。

梁司寒按停了電影,有些擔憂地仰頭:“怎麼了?”

“沒事,我……我太困了。”周文安惴惴地逃離。

他也不懂自己為什麼如此恐慌,好像有什麼情緒呼之欲出,可理智在瘋狂壓抑。

梁司寒皺眉,他今天不在家一天,小兔子怎麼好像變得陌生了?

將筆記本電腦合上,他去更衣室換上睡衣。

上床時,梁司寒注意到小周爸爸把臉埋在噸噸的身側,眷戀極了的模樣。

躺在他們身側後,他試探性地把手摟住小周爸爸,他既沒有掙脫也沒有說什麼。

到底是出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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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來,周文安那顆牙似乎完全聽不見主人的心聲,在他的嘴裡瘋狂掙紮,左邊臉頰鼓起個小包,藏都藏不住。

周文安牙疼得多翻了個身,梁司寒跟著醒來。

梁司寒摟了一下周文安的腰,把他往自己懷裡帶了帶,嗓音沙啞地低聲問:“小周爸爸,怎麼了?”

“唔。沒事。”周文安靠在他懷裡,熱滾滾的,像個暖爐。

他意識恍惚地想,到了冬天,應該很暖吧。

但牙疼令他回神,慢吞吞地起身,側著左邊臉,“你繼續睡吧,我去洗漱。”

梁司寒見他拖著拖鞋,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剛才那說話的聲音也很含混,像是嘴裡含了個什麼東西。

他跟著進了洗手間,便見周文安幾乎把臉貼在鏡子上,張大嘴再看自己的口腔。

周文安被他嚇一跳,慌張地合攏嘴。

剛才嘴巴大得似乎都能看到小舌頭了吧?真是尷尬。

“我看看?”梁司寒見他左臉都腫了,顯然很嚴重,握住了他的肩膀,“張嘴。”

周文安抿唇搖搖頭,皺著眉說:“就是發炎了,沒事。”

梁司寒揉著他的下顎,皮膚光滑得很趁手,他擰開水龍頭衝了一下右手,隨後慢慢地頂開周文安兩片柔軟的紅唇。

周文安呼吸凝滯,心臟跳停,手撐在洗手台上,微微仰著纖細的脖子,視線往下落,根本不敢看他,連他的唇與喉結都不敢直視。

梁司寒原本也隻是想看看他牙齒怎麼了,但拇指探進去後,口腔的濕潤柔軟令他一頓。

纖弱的年輕男孩兒紅唇含著他的拇指,乖巧溫順有如羔羊。

他心間的隱秘**古怪而瘋狂滋生,從沒見過這麼純又這麼勾人的男孩子。

他凝視著柔嫩的麵龐,俯頭柔聲問:“我摸摸發炎的牙齒可以嗎?”

“唔。”周文安不能說話,舌頭稍微動了動,就碰到他的拇指,無措地將舌頭往後縮。

他一隻手揪著自己的睡衣衣襟,輕顫著細密的睫毛,慢慢闔上眼,

拇指順著左邊牙齒滑進去,輕輕地碰到最裡麵發炎的牙齦,動作很細致。

周文安不怎麼感覺到疼,反而很溫柔,還有種說不上來的親昵,甚至是……曖昧。

梁司寒望著他這柔弱無骨又純潔單純的模樣,心中翻江倒海地想要吻他。

重重地吻他,直至他窒息地哭泣,眼淚婆娑地向自己求饒。

幾秒後,他冷靜而克製地將手指抽出來,打開水龍頭洗手:“是不是總長不出來?發炎好幾次了?”

“嗯。”

周文安覺得哪裡怪怪的,一般人不都是張嘴給看一下,他乾什麼要摸牙齒?他又不是牙醫。

梁司寒道:“等消腫了去醫院,牙齦腫得很厲害,回頭要是破開牙齦長出來會更疼。而且會經常性發炎,對牙齒和神經都不好。”

“不去。”周文安彆彆扭扭地說。

光聽就嚇死人了,估計得把牙齦切開把牙齒取出來。

梁司寒揉了揉他的頭發:“乖,到時候我陪你去,找個好點的醫生。”

“不去。”周文安嘟了一下嘴,模樣跟噸噸如出一轍。

梁司寒捏了捏他的右臉:“真不去?那噸噸問你你怎麼說?以後噸噸牙齒發炎了,他說爸爸不去醫院他也不要去,怎麼辦?”

“……”周文安蹙蹙眉,委屈憋在心裡,嘀咕說,“過一天就會好的,也不是非要去拔掉的。”

梁司寒看著他忽然發小性子,倒是新奇:“怕疼嗎?”

周文安沒做聲,他朝著門努了一下嘴,聲音鼓鼓囊囊,委屈巴巴:“我要上廁所。”

梁司寒用力揉揉他的頭發,轉身離去。

周文安原以為疼個一天就差不多了,結果臉腫不說,三叉神經也開始疼,到下午,半個腦袋都疼得僵麻,彆說工作,連跟噸噸說個話都張不開嘴。

他想,這牙齒是留不住了,可真要去拔牙……

真是下不了這個決心。

梁司寒讓沈醫生過來一趟,配了止痛藥和消炎藥。

噸噸擔心地一直守著爸爸,今天從起床發現爸爸腫著臉後,他就沒心思玩耍,爸爸走到哪裡,他跟到哪裡。

此刻,他就趴在周文安身邊的小枕頭上,聽醫生說要去醫院,他認真地點頭:“爸爸,要聽醫生伯伯的話。我們不怕怕哦,噸噸陪著爸爸。”

他的小手搭在爸爸的小臂上,輕輕揉著。

周文安被孩子這麼說,難為情地想躲到被子裡。

沈醫生離開後,梁司寒坐在床邊喂周文安吃藥。

也許是止痛藥大發神威,周文安感覺腦子裡的神經都在他吃藥的瞬間安分下來。

他拉了拉薄被抱住兒子:“噸噸,爸爸不疼了,噸噸不擔心。”

噸噸軟趴趴地靠著爸爸,奶聲奶氣地說:“爸爸疼了,噸噸也會疼的。”

他湊上去親親小芝麻,天真的大眼睛裡滿是情真意切的關心。

周文安讓梁司寒去忙自己的事情,但梁司寒不想走開,他想陪著父子倆坐坐。

於是,梁司寒也上了床,讓噸噸躺在兩個大人中間。

噸噸最高興了,一手握著兩根手指,擱在自己肚皮上,慢慢地玩。

周文安見自己的手被噸噸捏著跟梁司寒地碰了碰,還怪可愛的。

他問道:“噸噸,過幾天就要上幼兒園了哦。你有沒有想幼兒園的小朋友?”

噸噸一聽到“幼兒園”三個字,慌了,瞪著大眼睛,呆呆地看向大青蛙,發出最後的求救:“爸爸我不想去幼兒園!”

最近在家玩野了,一想到要被關在籠子裡,真是害怕到忘記珠珠和其他小朋友。

梁司寒想,噸噸不想去幼兒園,周文安不想去醫院,這父子倆,一模一樣。

他看著周文安,對噸噸說:“噸噸,你呢,過幾天乖乖去幼兒園,我就陪你爸爸去醫院檢查牙齒,這樣好不好?”

“不好哦!”

“不好。”

噸噸扭頭看著與自己異口同聲的爸爸,眨巴一下眼睛,投入他的安全懷抱:“那爸爸不去醫院,我不去幼兒園啦!我們在家裡玩啊。”

聽上去真是兩全其美。

梁司寒揉著小寶貝的後腦勺:“噸噸,你想不想爸爸去醫院趕緊把牙齒處理好?以後爸爸的牙齒就不會疼了,臉也不會腫了。”

“嗯?”噸噸埋頭在爸爸胸口認真想了很久。

如果爸爸去醫院臉就不腫,也不疼疼,那好像他去幼兒園也沒有那麼可怕。

他悄悄抬起頭,看著爸爸伸手摸了摸腫成小包包的位置,“那我乖乖去幼兒園的話,爸爸就乖乖去醫院哦。”

周文安聽了這話,哭喪著臉。

好吧,他的確應該去拔牙,可是……

梁司寒伸開手臂把他和噸噸一並緊緊地攬進懷裡:“是啊,噸噸小寶貝去幼兒園,爸爸大寶貝去醫院。好不好?”

噸噸特彆喜歡被爸爸這樣抱著,好像他和爸爸都很安全很溫暖。

他笑眯眯地依偎著爸爸:“我是小寶貝哦,爸爸是大寶貝!”

周文安說不上來是羞還是急,在梁司寒懷裡擰了一下身體,像個撒嬌的、毛茸茸的小動物。

梁司寒摟住他,在他額頭印了一個吻,在他耳畔用隻有兩人可以聽見的低音溫柔說:“乖,大寶貝要聽話。”

周文安:……為什麼總是這麼溫柔地哄我?

他彆彆扭扭地抱著噸噸,心尖兒都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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