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心裡有點鬱悶,他以前沒怎麼想過自己未來的伴侶會是什麼樣子,但他更沒想過他竟然會是個隱形同。
同也就算了,突然爆發出來就尷尬了!
唐沐斜了陸珩幾眼,垂下眼瞼補充道:“氣質是每個人獨一無二的特質,也許是與生俱來,也許是環境培養。一旦形成,很難改變。但是今天你給我的感覺,與以前相比,就像是不同的人。”
而這種氣質包含,說話語氣,動作行為,表情管理,以及眼神。
臉還是以前的臉,但整個人就像是被注入了新的靈魂,讓他的行為表現與以前完全不同。
當然,從小就生長在紅旗下唐沐自然不會認為陸珩是被借屍還魂了。他提出陸珩與以前不同,更多的是想掩飾他內心的悸動。
不過借口而已!
陸珩輕飄飄的看著唐沐,唇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唐法醫這話說得叫我都在懷疑自己了。”
唐沐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尷尬的彆開眼:“也許是以前與你相處的時間不多,不了解你,所以感覺有些不同。”
陸珩笑著伸出手:“以後相處的時間還長,還請唐法醫多指教了。”
“請多指教。”
唐沐將手搭放在陸珩的手心,他又有種錯覺,好似從陸珩的話中聽出了彆有的意味,但仔細品來,這種意味似乎也消失了。
可他很快就沒心思想了,陸珩的手心很暖,這股暖意順著他的手心蔓延至他的血液,途經四肢百骸,最終流入心脈。
整顆心都因為這股暖意顫動不已。
唐沐悲哀的想,他怎麼就眼瞎看上陸珩這個直男了呢?
片刻後,他深吸了口氣安慰自己,肯定是他昨晚沒睡好,今天光線太過迷離,讓他產生了自己對陸珩心動的錯覺。
待會兒回家後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這種對男人心動的錯覺就會消失了,然後他的生活就能重新回到正軌。
陸珩一直在觀察著唐沐,他的所有情緒變化都被納入了他的眼中,與這小崽子相處數百年,與他相戀幾輩子,陸珩敢拍著胸脯說他比唐沐肚子裡的蛔蟲更了解這個人。
可以這麼說,他眼珠子轉一下,他就能猜到他想打什麼主意。
不過這種時候,陸珩也不打算與唐沐挑明,好心情的調侃:“唐法醫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需要看醫生嗎?”
唐沐猛地收回手:“沒事,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太好,有點不舒服。待會兒回去睡一覺就沒事了,不用看醫生。”
說完,又驚覺自己的動作有些大,他看了眼陸珩,見他表情幾乎沒有變化,便鬆了口氣,說道:“對了,你找我來做什麼?”
陸珩道:“是關於兩個月前的拋屍案的,你因為這個案子被暫時停職,這個案子如果一直不破,你的清白就難以得到肯定。”
陸珩的話讓唐沐心裡發熱,讓他的喉管都有些澀,一時間竟有種說不出話來的感覺。
雖然警局的同事大都相信他不是拋屍案的凶手,但像陸珩這樣直白說出來的人卻是沒有。市刑警隊沒有放棄對這個案子的追查,可刑警隊也要負責彆的案子,能分給拋屍案的精力並不多,兩個多月來也沒找到多少蛛絲馬跡,唐沐就一直被迫停業在家。
良久,唐沐低聲道:“謝謝你。”
陸珩道:“不客氣。”
半上午的時候,方繼明帶著刑警隊幾人來了醫院,本來就不大的病房因為幾人的湧入而變得尤其擁擠。
黃新擠在最前方,盯著陸珩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麼新奇生物,過了很久,他才怔怔開口:“陸哥,你終於醒了。”
陸珩道:“醫生說我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杜航和陳飛騰都比黃新成熟穩重,但在見到清醒的陸珩時,兩人的眼睛都泛著紅,頗有幾分喜極而泣的模樣。
幾人寒暄的時間不長,在了解過陸珩的基本情況後,黃新就被方繼明攆開了。方繼明將帶來的資料放在陸珩身邊,看了眼被刑警隊幾人擠到外圍的唐沐,對陸珩說道:“你要的東西我都給帶來了,兩個月前整理好的拋屍案細節。這兩個多月來,我們陸續查找到的,補充的細節都在裡麵。”
除了他們刑警隊對案發現場三番五次的勘察,對有嫌疑的人的追蹤,以及法醫的再三檢查內容,都放在裡麵。可以這麼說,這個案子的資料對剛醒來的陸珩是全部公開透明,半點都沒有保留的。
陸珩拿起拋屍案的資料隨手翻看了一會兒,說道:“以前有過沒有破解的,情況相似的案情麼?”
方繼明道:“在推測出凶手可能不是第一次作案後,我們就在市係統查過近幾年裡沒被破解的拋屍案,倒是查到了兩起,但經過再查,已經把嫌疑人捉拿歸案了。”
陸珩點了點頭,繼續低著頭看案件資料。
資料很詳細,除了印刻在原主記憶中的,還有方繼明等人在這兩個月間補充的。陸珩看了看現場照片,有原主的記憶加持,倒也不至於兩眼抹黑,對凶手的側寫也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
陸珩邊看資料邊說:“從凶手處理現場和屍體的手法來看,他的犯罪已經很成熟,所以不會是首次犯案。市內找不到相似的案子,就去全省乃至全國找,總會有相似的案情的。”
方繼明從資料中抽出兩張紙:“這上麵的就是全國範圍內有記載卻沒破的拋屍案,我們已經申請讓當地警方協助調查,詳細資料很快就會被傳送過來。到時候,我給你送過來。”
陸珩在看資料的時候,黃新等人自發的安靜了下來。
唐沐站在人群之外,凝眸看著垂首的陸珩。
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陸珩的半張臉。
這半張臉算不得精致,甚至說不上好看。
可垂首工作的他,卻莫名的點中了他的心口,讓他的心臟為此飛快的跳動著。
唐沐也清楚在這種時候產生這種想法是不對的,但他好似根本不能控製住自己,仿佛被陸珩下了情蠱般,讓他的目光,他的注意力,不自覺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悄然握緊了手心,指甲與皮肉接觸的疼痛讓他清醒過來。
他現在也在嫌疑人的範疇中,他現在要做的不是對陸珩犯花癡,而是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兩個月前,陸珩也因為這個案子受傷,被迫昏迷了這麼長時間。
將凶手捉拿歸案,也能幫陸珩報仇!
陸珩忽然抬頭看向唐沐:“唐法醫,你大學在哪裡上的?”
唐沐並不怎麼意外陸珩會問他這個問題,他的半枚耳紋被凶手留在了現場,凶手又精通各種醫學手段,想來是明裡或者暗裡都與他有些關係的人。
他當然也是思考過這個問題的,也順著這個方向去查了不少人,但結果都不是很理想。
唐沐道:“就在省城讀的。”
陸珩仔細算了算,從唐沐大學畢業到現在,也有四五年的時間了,那麼:“你大學期間有類似的案子嗎?”
坐在陸珩旁邊的黃新錯愕的睜大了眼睛:“陸哥,你的意思是凶手作案是在好幾年前嗎?”
陸珩道:“也許更早。”
方繼明在刑警隊也是個老鳥了,聽陸珩這麼問,也立刻就想通了緣由。他也回過頭去看唐沐,想從唐沐的口中聽到答案。
如果有類似的案子,那就是不錯的進展了。
唐沐的記憶力慣來很好,更何況是這兩個多月裡回憶了無數回的事情,他張口即來:“在我大三那年,學校裡發生了一件血案,死者是比我低一級的學妹。死者滿身利器傷,後被裝入行李箱拋屍,但凶手在不久後就被捉拿歸案了,現在正在服刑。”
剛開始聽唐沐說到有類似的案子,杜航等人還挺激動,心想那狡猾的凶手終於要浮出水麵了。可後麵聽說凶手已經在服刑,心裡的火熱頓時就被冰涼的水給澆透了。
陸珩卻是道:“頭兒,能不能把案子的資料給我?”
黃新道:“陸哥,這個案子已經定下來了,如果沒有反轉的話,凶手是不會錯的。”
陸珩道:“我知道。”
他其實也不是很明白,因為唐沐與這個案子有關聯,他便下意識的想著凶手是與唐沐有點關係的人。也許不是直接關係,但凶手肯定是認識唐沐的,所以陸珩更多的是將其定義為唐沐的同學或者同事。
反偵察知識可以通過書本或者電視劇電影獲得,但是他所熟識的醫療知識,從學校或者實踐中獲得的可能性更高。
陳飛騰沉默,當年拋屍案發生的時候他還是個實習生,剛巧被抓了壯丁。所以當年省城女大學生拋屍案他是從頭參與到結束的,凶手是被害人的暗戀者,因為求而不得痛下殺手。
凶手被抓捕的時候對所有罪行都供認不諱,沒多久省局刑警就將案件報告和凶手都交給了上麵。因為凶手認罪態度良好,且犯案時精神不怎麼穩定,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八年。
陳飛騰道:“這個案子我也參與過,與主管這個案子的警官很熟悉,我請他幫忙把資料調過來。”
方繼明道:“儘快。”
陳飛騰道:“我馬上就去聯係。”
案件緊急,好不容易有點苗頭,陳飛騰自然不想案子因為自己的原因再度被耽擱。他立刻朝著方繼明等人點了點頭,拿著手機走了出去。
不多久,陳飛騰從外麵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清晰可見的喜意:“那邊已經答應了,說會儘快把案件資料送過來。”
黃新也露出了笑臉道:“真是太好了。我都說了,等抓到凶手,一定要狠狠的踹他幾腳。沒想到這個願望這麼快就要實現了,我都迫不及待了。”
陳飛騰等人卻是不那麼樂觀,且先不說幾年前的案子與現在是否有關聯。便是幾年前已經落定的案子,能不能從中篩選出彆的嫌疑人也是未知數。
所以,對於黃新說的願望即將實現,其實沒那麼簡單。
陸珩還得繼續在醫院休養,方繼明等人為了不打擾陸珩修養,在確定各自要忙碌的方向後就離開了病房。
原本走的時候,方繼明是想把唐沐也叫走的,卻在他打算叫的時候,陸珩慢聲道:“請唐法醫留下,我還有些事情想請教。”
方繼明眸色微沉的看了眼被陸珩握在手中的資料,隨即又看了唐沐兩眼,終是歎了口氣,與黃新等人走了出去。
既然答應陸珩把拋屍案的資料給他,又親自請了唐沐來醫院,就不要再做出惹人心煩的事情。哪怕唐沐被牽扯進了這件案子,哪怕他因為這件事被暫時停職,但他是無辜的,這是刑警隊一致認為。
方繼明道:“那我們先走了,你多休息。”
陸珩點點頭:“我知道的,謝謝頭兒。”
在方繼明將病房門關上後,陸珩立刻朝唐沐招了招手:“過來。”
唐沐下意識的想說,你說過來就過來,當招呼小狗呢?
但是,因著心底對陸珩的莫名順從,小狗唐沐還是緩步朝陸珩走去,在他身邊坐下。
唐沐沒有拿陸珩放在手邊的資料,隻是默默的看著他。
陸珩將資料中法醫鑒定部分遞給唐沐:“在法醫鑒定這部分,你是專業的,你先看看裡麵有沒有問題。”
唐沐抿唇,不肯接:“我現在還是嫌疑人,直接接觸相關案件資料,不合適。”
陸珩道:“你是凶手嗎?那個無辜的姑娘是你割破她的動脈,將她裝入行李箱拋屍,讓她死不瞑目的嗎?”
唐沐雙手緊握成拳,黝黑的眸中浮現出幾絲怒意,顯然是想到那可憐的被害人。
“不是我,雖然從現場找到了我半枚耳紋,但我很肯定,在案發以前,我從來沒有到過現場。”唐沐說。
陸珩低笑道:“很顯然,你是被人陷害了。我,方繼明,還有刑警隊的同事都相信你是無辜的。所以我把資料全部要過來,把你叫過來,他們都沒有意見。你確定不接這份資料,不親自為自己洗刷冤屈麼?還是你覺得,即使身負冤屈也無所謂,即使那姑娘死也不能閉眼也沒關係?”
唐沐道:“如果讓其他人知道我在這種時候接觸了這個案子,會連累刑警隊所有人的。”
他自然知道陸珩和刑警隊眾人都是好意,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好接受,他會連累他們。甚至,作為這件案子的主管人方繼明,他有可能會因此受到懲罰。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陸珩道:“凶手犯案手法熟練,很明顯不是第一次犯案,也不太可能是最後一次犯案。如果不儘快抓住他,下一個被害人就可能出現在我們麵前。”
現在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儘快抓住凶手。
這話唐沐不久前才從方繼明口中聽說過,但從方繼明口中聽說遠沒有從陸珩口中聽到震撼,他想,這或許與他對陸珩起了旁的心思有關,也或許是與陸珩的堅毅有關。
唐沐臉上露出幾絲不好意思,歉意道:“抱歉,是我想差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抓住凶手,彆的都要往旁邊靠。”
唐沐從陸珩手中接過解剖資料,認真的看了起來。
在被發現有半枚耳紋落在現場以前,唐沐也是拋屍案的主要法醫,死者的屍體他早就解剖過了,對死者身上的傷口,死者死亡時間,以及死亡前吃過什麼心裡都有數。
在他被停職後,警局的人擔心他在資料上動手腳,所以另外找了法醫來解剖死者。所以,現在他的手上有兩份解剖資料。
唐沐對自己提供的解剖資料很熟悉,再看也隻是鞏固,所以他看得很快。對於另外一份解剖資料,他看得認真多了,結果兩份資料大同小異。
陸珩也安靜的翻看案件資料,他邊看資料邊將凶手的畫像凝實。結合案件資料和原主對凶手的刻畫以及他自己對凶手畫像的補充,陸珩的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一個人物畫像。
不過還需要得到佐證。
在唐沐看完解剖資料後,陸珩抬頭問他:“有什麼發現麼?”
唐沐搖頭:“沒什麼特彆發現。”
陸珩拿出一張照片,指著幾乎沒有打鬥痕跡的第一案發現場:“這是第一案發現場的照片,從第一案發現場來看,現場中沒有打鬥痕跡,大門也沒有被撬開的痕跡。由此可見,凶手可能與被害人熟悉,也有可能凶手是憑借某種方式讓被害人毫無防備的開了門,然後對其進行侵害。在案發後,凶手沒有急著逃離現場,甚至還有心思和時間對現場進行布置,你覺得這說明了什麼?”
唐沐道:“說明凶手對被害人的生活節奏很了解,知道在那時候不會有人去找被害人,他是被害人親近的人,還是他在暗中觀察了被害人很長時間?”
陸珩道:“他未必與被害人親近,也不一定在暗中觀察了被害人很長時間,有可能是他與被害人親近的人相熟。”
被害人的生活習慣都是從彆人處聽來的,所以凶手與被害人中間還隔了人!
當然,這些都還隻是猜測,還沒有證實。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