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計中計(2 / 2)

鳳棲青雀台 童柯 9496 字 4個月前

魏司承默默看向李府的方向,她若是知道這一切,會不會怪我不念舊情、心狠手辣?

難怪她當初這麼怕我,魏司承,你活該沒人喜歡。

魏司承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顫抖著手捂住了臉,隻覺得自己肮臟又醜陋。

她不會知道的,他也不會讓她知道。

魏司承去給淑妃娘娘請安時,依舊是那謙卑的模樣。

淑妃如今見到魏司承羽翼漸豐,亦是不敢像幾年前那般隨意折辱打罵,而且她是少數知道端王府那些懷孕的美人裡,落了胎的沒落胎的,那都是自己兒子的種。

以往還是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時,他不反抗還情有可原,以為是這小雜種終於被她馴好了。可如今他有權有皇帝的信任,依舊對她客氣有禮,這才讓淑妃徹底對這個從沒放眼裡的九子警惕起來。

就是請安,也是想儘快打發走的。

隨著魏司承的請安次數變多,淑妃最近夜裡總是睡得不安生,見他還不走,隻能沒話找話。

“聽聞與你定親的李家小姐來宮中看你了?怎麼也不來本宮這裡問候,眼裡還有我這個母妃嗎?”

“李小姐初來宮中,對規矩不甚清楚。另外也是父皇把她喊了去逛逛,才耽誤了。”

“還沒進門呢,青雀倒是護的緊。”淑妃淡淡地嘲諷著。

“母妃說笑了,她是兒臣的人,不護著她護著誰?”魏司承抬起頭,犀利如刀的目光睥睨而來。

淑妃被他看得一慌,岔開了話題:“今早你父王寢宮那邊怎麼這般吵鬨?他昨日不是沒翻牌子嗎?”

“母妃,兒臣始終在延福宮,父皇翻了誰的牌子,兒臣自然是不清楚的,莫不是您要兒子去聽壁角,哦,這樣的事……”的確小時候讓魏司承做過,那次還被弘元帝發現,罰魏司承在太陽底下暴曬了三日。

“出去!大婚前都不用來請安了!”被提及以前的齷齪事,淑妃終於忍不住一個被子砸了過去,魏司承額頭很快出現血漬,他將血汙擦去,行了禮後退了出去,完全沒去看淑妃那蒼白的臉色。

雲棲對於杜漪寧被帶入後宮中的事始終心有餘悸,但幾天過去了也沒什麼風聲傳出來。

倒是另一個不知真假的消息被傳了出來,說是端王之前為了追捕逃犯,似乎在混亂中被誤傷了……傳宗接代之物,那方麵可能是有了影響。

雖然這件事皇上下了封口令,但皇帝每日往延福宮裡送美貌婢女的事太過醒目,加上肅王等皇子們恨不得魏司承出事,就將這件事秘而不發地說了出去。這樣一個頂著親王名頭的王爺退出奪嫡之爭,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沒威脅的才能放心拉攏。

如今一些排的上名號的世家多多少少知道了這件事,雖然沒宣揚出去,但原本擠破頭也想當側妃的幾戶人家都沒了動靜,傳聞要競選端王側妃的杜府更是急於撇清關係。

雲棲出去參加紀梓潼開設的茶會時,也偶爾聽到一些流言,甚至部分世家貴女們看她的眼神透著些許憐憫和可惜。

“本來皇後娘娘下了懿旨,大家羨慕還來不及,怎麼就偏偏攤上這麼倒黴的事兒啊。”

“那鄭家二小姐聽說了此事,還想嫁給端王呢,不過被她家裡人給製止了。”

“也能理解,誰家還敢把女兒嫁給端王府,守活寡呢?”

“李家怎麼說,不是說李家夫婦極為疼寵這個嫡女嗎?怎麼舍得呢!”

“再不舍得又有什麼辦法,聖旨都下了,可憐那李家小姐,不想嫁都要嫁過去。”

原本大家還覺得京城多出這麼個絕頂美人兒會不舒服,現在看她這麼慘,又躲不掉賜婚,下半輩子可能就要守活寡了,又有些唏噓。

“你彆聽她們這群嘴碎的,就是嫉妒羨慕你。”紀梓潼不爽地安慰她。

“我明白,沒放心裡去。而且……”雲棲想起昨日,某人突然造訪李家,與李昶在書房中商談了許久,出來時春光滿麵的樣子。

李昶和餘氏甚至在那之後,輪流安慰雲棲,告訴她看事情不要看表麵,以後自然能讓那些流言碎語自打臉得到。就差直接告訴雲棲那是端王自毀名聲,以後風頭過去了自然就好了,誰都能看的出來,他們對魏司承極為滿意。

雲棲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出魏司承用了什麼說辭。

誰能想到一個王爺居然能夠舍得下顏麵,不惜自斷後路與名聲,杜絕了正妃、側妃共同進門的要求。

父母親怎麼可能不喜愛這樣的女婿。

但雲棲知道,魏司承真正的目的,應該與日益激烈的諸位之爭有關。

他選擇不惜毀了名聲,也許是為了釜底抽薪,這是個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的男人。

“怎麼停了?”魏司承擺手在雲棲麵前晃了晃,“你也嫌棄我了嗎?”

雲棲怔然,想到那日聽到傳聞後來到宮中,此人背對著她,站在窗邊,遙望著天際的背影。

仿若天地間隻剩他一人般寂繆。

她沒說話,他亦然。

良久,他開口道:“你聽說了?”

雲棲:“嗯。”

雲棲明知道這可能是他裝的,但還是被他表現出的孤寂感染,陪了他一下午。

她沒忍心看外麵流言蜚語的時候,他意誌消沉的樣子。在她心裡,她敬佩此人的氣節,也了解他的臥薪嘗膽,也因為他是自己認識多年的李嘉玉,所以哪怕知道事情不簡單,還是安靜地陪著,裝作自己沒發現。

直到某一日,她沒讓宮婢通報,入內時看到他興奮地選著婚嫁當日的喜服與配飾,挑挑練練的好不快樂,指著幾個繡娘就是一頓教訓,哪有半分消沉模樣。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無語凝噎。

那以後,魏司承裝得就含蓄了許多,兩人達成了一種沒明說,但仿佛了解對方的默契。

雲棲最近幾日按帝王的口諭時不時來宮中探望“重傷”的端王,特彆是魏司承“不行”的謠言後,帝王還在下朝後偶遇時問雲棲,是否介意青雀受傷,言辭之中多是讓她受了委屈的意思。

雲棲將手中剝好的葡萄放在果盤裡,看著魏司承悶悶不樂的表情。

“受傷”對他的打擊很大,還時不時憂傷地望著自己:“你是不是想退婚?”

這問題,已經問了十幾次了。

還演,你是演上癮了是吧。

雲棲冷眼瞧著他表演,冰涼的目光落在端王那仿佛喪失了鬥誌的蒼白臉孔上。

魏司承不罷休地又問了一次,在偽裝之下隱藏著內心深處的躁動不安。

雲棲瞥了他一眼:“您給我退婚嗎?”

魏司承吃著心上人給自己剝的葡萄,這是方才與雲棲玩投壺輸了的懲罰,似笑非笑著:“怎麼可能。”你做什麼美夢呢。

那笑,溫暖動人心。

卻偏偏在雲棲看不到的陰影處,透著抹不去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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