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2 / 2)

鳳棲青雀台 童柯 10856 字 3個月前

見李昶與餘氏也要跪自己,雲棲想上前扶,卻被餘氏眼神示意。端王夫妻回門,怎可沒了禮法。

餘氏這天抹了厚粉,沒讓雲棲發現自己的憔悴,連日來她一直在思考,李崇音留下這一顆藥,是單純的備用還是預備對付誰,誰會像那江陵侯一般慢慢“病逝”?

餘氏再不敢相信自己撫養的李崇音多麼人淡如仙了,有魏榮媛那封信,她將懷疑的人選全羅列了出來,其中有她和李昶、老夫人,還有書院的幾位先生,以及皇家人。

又因藥丸放在雲棲的畫像邊,又將魏司承排在首位。

這懷疑餘氏連李昶都沒提及,她內心對李崇音還存著一絲希望。

相處這麼多年哪怕不是親生的,也有感情。她實在不願相信實際的李崇音與她認為的會相差這麼大,她現在極為矛盾。

李家的回門宴很是豐盛,娘家女眷與男子分彆兩席,仆從穿梭其中,觥籌交錯,李家似回到了曾經鐘鳴鼎食之家的盛況。魏司承與雲棲是天家人,自是坐在最上首,按的是君臣禮。

過了繁冗的習俗,各自回院落。

李昶留下了魏司承,他早就看出魏司承強烈的野心,與魏司承各自說著場麵話後,陷入短暫的安靜。

就在魏司承以為他們的對話會一直如此僵硬的時候,李昶一改之前的客氣,說話暗藏鋒芒。

李昶喝著茶,問:“聽聞王爺的虎符已上繳?”

魏司承想到李昶同意婚事後,原來的工部尚書即將告老還鄉,李昶的位置在幾方促使下會提升到正二品尚書,會知道這個消息也不奇怪。

“是,現在吾不過是一閒散人罷了。”

“閒散的是人,卻不是心吧。”翁婿兩喝著茶,李昶親自為女婿倒了一杯茶,“水滸中有一句:胸中藏戰將,腹內隱雄兵,不知您怎麼看?”

看似在誇魏司承胸有溝壑,實則是在試探魏司承是否不甘心被收虎符,是否對那位置有興趣。

李家本是保皇派,無論誰繼位,李家都不動搖。李昶原先還是看好與嚴家的親事,不僅因為嚴曜尊重嫡妻,遵循禮法往後也不會虧待雲棲,也因兩大家族皆是傳承,更能理解互相難處,利益衝突會少許多。簪纓氏族之所以長存,趨利避害才是長久的生存策略。

如今有了這場賜婚,李家幾乎是被動有了端王這一背景。當然,還不算入了九子陣營,李雲棲是出嫁女,無論魏司承最終結果如何,在明麵上新上位的君主不能拿李家開刀。

現在,李家算在這場奪嫡中,站在了核心邊緣,他需要知道魏司承的真意。

言下之意是,李家不參與,但不能不知曉。

魏司承見這位大智若愚的嶽丈,正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

有這樣的父母,雲棲才能生的如此鐘靈毓秀吧,這不是杜漪寧那般堆砌出來的。

魏司承揮開下擺,單膝跪下:“無論將來結果如何,不溢都會竭儘所能保全李家。”不溢是魏司承的字。他說的平淡,行為會石破天驚。

李昶被魏司承這一跪給震住了,作為龍子,從來隻能跪天跪地跪君。

若按民間的說法,還可跪父母。

李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不透端王。

若是真心,自然感人肺腑,端王愛護雲棲也愛屋及烏,將她的父母視作親人。但若隻為了取得他的信任而下跪,這端王心機深沉到令人膽寒。

無論是哪一種,李昶都鄭重待之。

“殿下,有幾成把握?”李昶問得含蓄。

“目前隻有六成,如果能屬意我,就是十成。”皇帝的親口傳位,才名正言順。其餘辦法,不外乎兵變。

李昶想到當初魏司承幾年前被選做出戰的皇子時,滿朝文武都為之可惜,想著這個皇子要折在邊疆了,無人去想這其中有無貓膩,會不會是九子故意為之?

他們都知道皇帝能屬意九子的可能性很低,可現在太子已被排除,隻剩下老大和老三兩個最有利的競爭者,其餘的還不成氣候。

可皇帝就是任由這兩個黨派互相內耗,作壁上觀。

反觀魏司承一直與弘元帝保持不錯的關係,如果再表現出其他優點,比起糟心的其餘幾個,未必沒有可能。

李昶權衡後,決定給一個重要消息。

這是隻有陛下信任的重臣以及內閣才能得知的,陛下已在不日前下了傳位詔書,並召了所有內閣大臣相商。

現在這個消息封鎖的嚴密,知道的大臣都不會超過五人之數,其餘幾位王爺也不會知道。

而這份詔書有兩份,一份被皇上親自保管,另一份被杜相、右相兩位肱骨大臣保管。

皇上那份,李昶猜測禦前大太監劉順可能知道,但眾所周知,劉順從小跟著弘元帝,是心腹,幾乎不可能被收買。

魏司承聽出了李昶的意思,道:“那麼,當務之急要找到傳位詔書。”

至少要知道皇帝傳位給誰,才能提早規避禍患。可皇宮這麼大,誰能知道它會被放在哪裡。

李昶笑了笑,將自己撇得一乾二淨:“臣什麼都沒說,這都是殿下自己的想法。”

李昶還是堅持李家的中立立場,卻不介意關鍵時候拉一把女婿,翁婿兩人對視一笑。

懋南院,雲棲則被餘氏問得羞惱了,餘氏居然問她新婚夜如何。在餘氏看來,魏司承人高馬大的,又是軍營裡待慣的主,對女子恐怕控製不好力道。

雲棲見一旁錦瑟笑得揶揄,羞惱道:“未曾圓房,女兒來了天葵。”

餘氏有些愕然,足足早了小半月,並不尋常,說著就讓錦瑟去請郝大夫,卻讓雲棲給阻止了,宮裡太醫已經把脈過,除了體寒並無不妥。餘氏想到賜婚前巧遇過的端王,是個正直有擔當的青年,當初為不影響女兒判斷一直也沒開口過,現在結合婚後女兒親口所言,對這個女婿又是滿意了兩分。

“新婚夜無法圓房,他可有不滿?”

“不曾。”

“男子這方麵是天性,大婚當日能夠不怪你算是難得,他能體諒你,你亦要體諒他。”

雲棲點了點頭,雖然餘氏說的含蓄,但已經兩次成婚過的雲棲也聽出了意思,是讓她適當主動些,彆讓端王等待太久。

啊……

這太難了。

這時一弦敲門進來,將餘氏吩咐的東西取了出來。

餘氏將它交給雲棲,道:“這是我一友人托人送來的珍寶,我尋思著李家用不上,但也許王爺能用,你拿去給他吧。”其實這是三公主魏榮媛去世前送來的,是慶朝國庫中的稀罕物,魏榮媛本想獻給窮兵黷武的江陵侯,不料最後陰差陽錯,這寶物也就留了下來。

雲棲一看木盒是金絲楠,這樣價值千金的木材卻隻用來做盒子,必然不是尋常物件。

餘氏:“這裡麵的東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雲棲捧過盒子,鄭重點頭。

歸寧日有個不成文規定,落日前需回夫家。

送新婚夫婦離開時,餘氏想到那顆從靜居拿回的藥丸,她有讓郝大夫分析其中用了哪些草藥,有什麼作用,卻因其中草藥太過複雜而作罷。

端王見多識廣,指不定有法子。她身為後宅婦人,與外男哪怕是女婿也要保持距離。

錯過這次,還不知要何時。

餘氏猶豫了一下,正要喊住背對著他們即將離開的端王夫婦。

不遠處駛來一輛馬車,在不遠處停下,正是從書院回來的的李崇音。

餘氏看到養子踏著碎金般的夕陽走來的身影,光暗交錯中噙著若有似無的微笑,仿佛某種宣判。

她從衣袖中拿藥丸的動作如同被冰封。

魏司承注意到掐準時間回來的李崇音,還有在他身後笑而不語的肅王,特彆是肅王看到雲棲的目光透著驚豔與……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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