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拿著打印好的報告,在辦公室裡苦惱地走了一圈又一圈。
不曉得唐德能為他爭取到多少時間,夠不夠他去找蘭澤商量要不要索性篡改數據。
他剛要走出辦公室的門,就被迎麵走進來的奧瑟嚇到後退,手裡的報告散落一地。
“奧、奧瑟殿下早啊,您來的可真快啊哈哈……”帕特乾笑。
他的視線飄到不遠後的唐德身上,後者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手勢。
奧瑟目光落到地麵,帕特彎腰欲撿:“我正要去跟您彙報,醫學院的儀器好像壞了,檢測數據出了點問題,這些不用看,都是廢紙。”
鋥亮的鞋尖踩住散落的紙張,帕特伸出去的手僵在中途。
奧瑟微微回頭,給了唐德一個明示,這才後退一步。
報告很快被拾起來整理好,由唐德交到奧瑟手上。
前半部分是對淩熠信息素的成份分析,充斥著化學式和專業術語,奧瑟一眼掃過後丟到一邊。
後半部分是將淩熠的信息素與醫學院記錄在案的未婚ALPHA做了匹配,通常匹配率超過60%為合格,70%以上為建議婚配,80%以上為極優配對,90%以上民間俗稱天選之人。
排名第一的自然是馮狄·奧瑟本人,以100%的匹配率高居榜首,傲視群A。
緊隨其後的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馮狄·締斯,匹配率高達99.65%。
但凡與奧瑟有血緣關係的人,哪怕是旁支末梢的邊緣皇室,都與淩熠產生了驚人的匹配率,就連被淩熠親手手刃的他的小舅舅盧達瓦,名字後麵都跟了個刺眼的91.20%。
前麵的人奧瑟大多還認識,越往後越是些叫不上名字的蝦兵蟹將,翻過一整頁天選之人,後麵居然還有整整四頁極優配對。
但奧瑟知道,能在皇家醫學院留下生理檔案的,隻占帝國人口的極少數,多半是皇室貴族,或是有研究價值的罕見病患者。
偶爾也有例外,譬如奧瑟在一堆貴族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席勒87.77%,他因為受傷做了生物采樣,也一並被統計進去。
唐德站在奧瑟斜後方,努力抑製自己的好奇心不要亂瞟,漸漸地視線也像黏在上麵一樣,表情越來越吃驚。
這個房間裡最緊張的人就是帕特:“淩熠新的信息素與預期成分完全一致,無論是手術推演還是實際操作,都沒有任何差錯……這點蘭澤學弟也可以證明!”
他每說完一個斷句,就偷瞄一下奧瑟的反應。
“至於為什麼是這樣的結果……彆說分析成因,我學醫這麼多年來見都沒有見過。看上去他不止能跟您的信息素匹配,而是可以跟所有ALPHA的信息素產生化學作用。”
奧瑟:“你的意思是,他是我能匹配到的唯一,而我卻隻是他能匹配到的百分之一?”
帕特:“嚴格地說,是百分之零點零零零零零零……
“……一。
”
奧瑟笑了。
看到這個不達眼底的笑容,帕特心涼了一半,他熟悉的奧瑟殿下又回來了。
“你可真是沒有辜負我,交出一張這麼‘高分’答卷,不管副院長還是醫學獎都委屈你了,應該提拔你為院長——不,隻有醫學協會會長的身份才配得上你。”
“殿殿殿殿殿下,您聽我狡辯……不是,您聽我解釋!”
帕特語速快到與求生欲成正比:“ALPHA每次標記可以維持30天才進入衰減期,OMEGA完全代謝ALPHA信息素需要三個月。理論上您隻需每月一次的標記頻率,就可以保證淩熠體內一直有您的標記!”
“這名單上的人是多了點,可沒什麼人有能力有膽量覆蓋您的標記。隻要您標記不斷,那淩熠跟您的專屬OMEGA又有什麼區彆?”
奧瑟偏頭:“是這樣嗎?”
唐德發現他在詢問自己,在帕特啄木鳥般瘋狂點頭中回了聲“是”。
帕特說的這些其實都是生理常識,但一切生理常識在奧瑟這裡都是冷知識。
“帕特醫生,今天的體檢報告您看一眼——”洛力推門而入,“好多人啊。”
奧瑟:“淩熠怎麼了?”
“他沒有大礙,就是體溫不降反升了,這個發情熱怎麼還是降不下去。”洛力自言自語地問。
“降不下去會怎樣?”奧瑟問。
“呃,會持續處於比較興奮的狀態,喜歡黏著ALPHA,受孕概率會大大提升,還有……”
帕特恨不得堵住他的嘴,這個洛力,怎麼淨撿奧瑟殿下愛聽的說。
他把話題搶過去:“還有體力容易透支,精神疲憊,不利於休養,這些都是長發情期的弊端。”
“所以呢?”
“您沒有接受過控製信息素的訓練,如果持續接觸過密,他會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您與他的匹配度高達100%,您的任何情緒波動都會影響到他的荷爾蒙水平,所以殿下最好有所收斂,您懂我的意思嗎?”
奧瑟:“不懂。”
帕特:“……”
.
淩熠旁觀奧瑟的侍衛們一次次進出,將所有家具擺設換了個遍。
“有必要這麼做嗎?”看到更新後金碧輝煌的病房,淩熠有一種暴發戶不知錢該怎麼花的感覺。
唐德正一件件把奧瑟的衣服掛進櫃子:“殿下擔心你嫌這裡簡陋,希望你住得舒服些。這幾件衣服都是殿下穿過的,殿下說如果你想他可以用得上。”
淩熠在他看不見的背後翻了個白眼。
“你家殿下真是大材小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你一個近衛隊長親自來做。”
唐德關好櫃門轉身:“也不能這麼說,涉及到你的事,沒有一樁是小事,你有事也可以直接吩咐我。”
“那……我想去看一眼我的養父。”
“好啊,沒問題,”唐德輕鬆答應,“我帶你去。”
席勒看見淩熠來,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來乾什麼?”
“好久沒見席恩叔叔,來看看他怎麼樣了。”
他背著唐德,衝席勒打了個暗號。
席勒讀懂後,臉色一黑,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過來,與他並肩站在特護病房外,隔著玻璃探望席恩。
“老爸好得很,用不著你操心。”
淩熠抱著臂,察覺到掌心裡被人塞進一片藥。
“我關心我的,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