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養一隻萬人嫌崽崽(1 / 2)

係統其實早就發現,穆瑜的情緒波動比普通人弱很多。

但這種監測得到的數據反映到現實,尤其局麵一點也不普通的時候,就顯得格外刺激。

比如明明出了“時間線嚴重錯亂”這種大問題,但穆瑜依然嚴謹地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準備讓幼崽形態的反派撞他。

比如硬塞賠償款大業受阻,穆瑜用“我要買一個棒棒糖”的語氣,對著懷裡的一團小白球說出了“我要給他花兩個億”。

因為語氣實在平靜過頭,係統一時手抖,險些就把那張心臟病卡給自己用上:“……好的,滋啦。”

穆瑜提醒它:“喇叭又進水了。”

係統不好意思承認這是口水和貧窮的淚,關掉了電流亂蹦的機械音,跑到意識海裡不起眼的角落,給總部發消息詢問時間線BUG去了。

穆瑜沒和係統一起研究時間線的事兒,看了看場地分布圖,抱著小雪團繞了兩圈,在休息區找了個座位。

工作人員還在忙碌,做著拍攝前的調試和準備,兒童候場區隻有撒歡的小孩子。

沒有成年人來關照這一邊,剛才發生的小混亂似乎沒有任何人注意。

穆瑜單手撐著,坐在椅子上,放鬆右腿慢慢伸直,按了兩下膝蓋。

他今天沒有用手杖,剛才跨過去的時候有些急了,雖然不至於扭傷,但還是難免有些不舒服。

腿上的傷陪了他太久了,穆瑜早習慣這種隱隱約約的不得勁,也沒在意,用手捂了一會兒就不再多管。

趁著錄製還沒開始,穆瑜重新理了一遍資料提供的信息。

燕隼的語言文字功能受損,直到十四歲,說話寫字都有明顯障礙,唯獨聽人說話還是能聽得懂的。

隻不過,十四歲的時候能聽懂,不意味著五歲的時候也能。

這種感覺類似於語言不通,被扔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能聽到聲音、能看到和理解發生的事,但偏偏沒辦法交流,聽身邊人說話就像是天書。

剛才在場地裡,穆瑜就發現燕隼幾乎沒辦法理解對話,還是在他比劃了幾次“撞我”的動作以後,才差不多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餘牧早期編的那些劇本,多半就是仗著燕隼聽不懂,信口開河指黑為白,不遺餘力地潑臟水的。

穆瑜鬆開手臂,把小雪團放在地上,蹲下來和他一平。

小雪團子站在地上,乾淨的黑眼睛稍圓,臉色微微泛白,捏住他袖口的一小塊布料。

一分鐘後,係統出聲:“……宿主。”

穆瑜:“怎麼了?”

係統還在等總部那邊的消息,按理說不該插話,但還是沒能扛住外麵這種沉默過頭的詭譎氣氛:“您……有讀心術,或者是意念灌輸的技能嗎?”

“沒有。”穆瑜問,“多少錢,貴嗎?”

係統:“……”

它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想問穆瑜為什麼要蹲在這裡,和反派一言不發地對視整整六十秒。

“是非賣品。”宿主提問,係統必須給出回答,“隻有完美通過一些隱藏關卡,或者抽獎抽到才能解鎖。”

“那就算了。”穆瑜失去了興趣,“幫我再買一件外套就好。”

他一邊說,一邊單手拉開拉鏈,脫下了身上的休閒款外套。

小雪團還攥著他右邊的袖口,看到穆瑜的動作,猶豫了一會兒也跟著學,收回手,拉開了自己身上羽絨服的拉鏈。

穆瑜沒忍住笑了下,伸出手,幫小家夥把胳膊從袖子裡掙出來。

他還是第一次接觸這麼小的孩子,小胳膊小腿,到處軟綿綿,好像稍微用點力氣都會碰壞。

脫下羽絨服的小雪團不像之前那麼圓滾滾,但還是軟軟的一小隻,不說話也不亂跑,默不作聲地仰頭看他。

穆瑜用自己的外套把他裹起來,拉上拉鏈,拿著羽絨服去找了工作人員。

白色羽絨服,臟了一點就藏不住。

燕隼被那幾個男孩推下搖搖車,衣服上留了不少痕跡,到鏡頭下隻會更明顯。

資料片裡,餘牧遇到從搖搖車上摔下來的燕隼,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這個動作沒有讓羽絨服變得更乾淨。

相反,那些灰塵很快就把一件羽絨服弄得臟兮兮,蓋住了那些指印。

餘牧或許的確是個有點天賦的編劇,能一眼找出施暴者、加害者和受害者,然後湊上去,把良心按斤兩稱了剁碎換錢。

“宿主。”係統問,“是燕溪把燕隼推下去的?”

穆瑜讓係統打開攝像頭,給羽絨服上那幾道印子留了影:“多半是。”

他過去的時候,看到燕隼頭朝下驚險萬分地往下栽,來不及管彆的先救了人,加上當時亂成一團,也沒顧得上看清動手的孩子。

穆瑜剛繞了一圈,這附近沒有監控也沒有工作人員。但要確定是誰動的手,其實一點都不難,畢竟掌印就留在羽絨服上。

……要是被灰弄花了,就沒辦法了。

因為餘牧的這個動作,燕隼的養父母才會找上他,雇傭餘牧配合設法毀掉燕隼。

係統聽得半晌無話。

這個推論最合理也最可能發生,如果沒有意外,甚至就是真相。

也就意味著,燕隼五歲那年遇到餘牧,被對方扶起來。在他生命裡唯一稱得上溫暖的些許碎片,也不過隻是一個幫凶、一次遮掩,一塊敲門磚。

……

穆瑜拿著那件羽絨服,和工作人員說明了情況,就又回到乖乖等在原地的燕隼麵前,蹲下來。

他的外套對五歲的孩子來說還太大,鬆鬆垮垮袖子長長,差一點就能挨地。

燕隼被那件外套罩著,乖乖跟著他的力道轉來轉去,讓穆瑜把外套一個袖子一個袖子地整理好,非常聽話,像個會動會眨眼睛會轉圈圈的小雪人。

穆瑜玩夠了,拉過燕隼轉回來,斟酌著力道,把袖口一折一折挽上去。

“宿主。”係統提醒,“燕隼的養父母來了,情緒值不太好。”

係統能大略探測情緒,雖說那一對夫婦的神色如常,甚至看起來笑容還頗友好和煦,但內裡的情緒值可已經到了“厭煩”的邊界。

這種厭煩和抵觸是衝著穆瑜來的,在看到穆瑜照顧燕隼時,又向上跳了兩格。

看來之前的推測是真的,的確是燕溪趁亂對弟弟下了那麼重的手。

穆瑜這樣橫插一杠,就算燕家這對父母有能力封節目組的口,也要多費些工夫。

“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