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養一隻萬人嫌崽崽(1 / 2)

穆瑜陪著燕隼,讓他徹底跳了個夠。

小雪團從沒這麼玩過,最後撞回穆瑜麵前,臉上紅撲撲的,腦袋上頂著熱騰騰的白氣。

說是“撞”,力道其實小得連係統都沒反應過來,又一次錯過了之前設定配合要用的心臟病卡。

燕隼很會刹車,蹦蹦跳跳飛過來,又在快到目的地的時候減速,軟綿綿的小胳膊抱住穆瑜的腿,連貼貼都是輕輕的。

節目組說燕隼沒有登記滑冰特長,但連係統也看得出,他滑得非常好。

燕溪自幼被燕父精心培養,早早開始練習花滑基礎,參加了不少比賽,是少年盛名的天才。

燕隼沒有這種待遇,但燕父燕母從不在明麵上苛責他,指導燕溪的同時,也會給他準備適齡的冰鞋護具。

至於冰麵……冰麵就在那,不會拒絕任何人。

燕隼會走路就會滑冰,身邊有太多東西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像個喧囂嘈雜的牢籠。

但保持平衡、在冰上滑行,隻要一遍一遍地練就夠了。

因為語言障礙,燕隼的專注力、模仿能力和耐心都遠超同齡人——燕父顯然沒有發現這一點。燕母或許發現了,但由於某些原因,她選擇了不去點破這一點。

穆瑜抱起白霧繚繞的雪團子,摸了摸他凍紅的小耳朵,掏出一頂準備好的小白棉線帽,幫燕隼仔細戴好。

燕隼被穆瑜抱著,乖乖地讓他調整。小家夥仰著頭,黑色的短發被帽子的邊緣壓趴下來,睫毛長而卷翹,圓眼睛烏黑乾淨,一動不動地對著穆瑜看。

穆瑜還在對齊壓住頭發的帽簷。他稍微有一點必須把東西弄整齊的習慣,沒留意還好,一旦注意到了,就很難再忽視不管。

花了半分鐘時間,穆瑜終於對帽子的形狀堪堪滿意,收回手低下頭,恰好迎上小雪團的眼睛。

那雙眼睛其實乾淨得過了頭,過頭到甚至有些空曠,像是平坦又空無一物的空白冰場,找不到什麼情緒,隻能反射出影子。

穆瑜低下頭,和懷裡的小雪團臉對臉看了一會兒,忽然把燕隼往高托上去。

小家夥嚇得“啊”了一聲。

燕隼隻是不理解語言和文字,不是不能出聲。之所以習慣性保持沉默,隻是因為燕溪聽他像個小啞巴一樣“啊啊”就厭煩,會把一堆冰塊一塊一塊地塞進他嘴裡。

燕隼沒有把聲音吞回去,他發現沒有冰被塞進他的喉嚨。

那雙手溫暖乾燥,托住他的胸腹臂下,力道很柔和,穩穩把他舉高。

視野忽然前所未有的變高,向下墜的力像是一瞬間消失了,隻剩下安靜的風。

燕隼慢慢睜大眼睛,低下頭,沒有疼和冷,他迎上很淡的笑意。

……

係統出去搞了一圈情報,回來就看到宿主和小反派在玩舉高高。

小反派的眼睛亮亮,鼻尖耳廓都紅了,每次被舉起來,就努力乍著胳膊撲棱撲棱,小聲地“啊啊”。

穆瑜溫聲學他“啊”,偶爾把小家夥放下做點正事,忙完就回來,繼續舉著戳在原地一動不動張著胳膊等的小雪人表演原地起飛。

灶已經搭起來了,綠油油的野菜在開水裡燙,石板上煎著切成薄片的五花肉,金亮的油花被煎得滋滋往外冒,蘑菇湯熱乎乎地滾,一片引人吞口水的誘人香氣。

係統差點就被口水淹了:“宿主,滋啦。”

穆瑜放下燕隼,拿了兩個雞蛋磕在滾熱的石板上,攪散蛋黃,托付給小家夥盯著:“吃不吃蒜?”

係統完全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份,愣了兩秒,激情貼地旋轉三百六十度:“吃!!!”

穆瑜笑了笑,拿過一小把處理好的小根菜。

這是燕隼找回來的野菜。這種小根菜表麵上像是草,其實鱗莖長得圓滾滾,和蒜從長相到口感都相似,又多出獨屬野菜的清香,很適合用來給刺嫩芽炒雞蛋做配菜。

燕隼抱著膝蓋,蹲成一小團,一動不動盯著石板,專注勁兒讓係統懷疑那上麵有朵看不見的花。

良久,他忽然長長呼出一口氣,輕輕揪了下穆瑜的衣擺,示意雞蛋已經煎成了金黃。

穆瑜彎下腰教小家夥擊了個掌,把煎好的五花肉加進蘑菇湯,借著煎出的油下拍碎的野蒜。

兩道菜一起做,穆瑜依然遊刃有餘,還顧得上空出隻手,把繞著自己轉的小尾巴從亂蹦的油花裡摘出來。另一邊不停,抄熟的刺嫩芽和煎好的雞蛋一起加進來。

嫩綠間點綴金黃,滋啦一聲,香味瞬間侵略性極強地擴散開。

不遠處的幾個家庭都在用現有食材煮火鍋。這種吃法原則上來說無功無過,完全能入口。但節目組隻提供最基礎的佐料和鍋碗勺筷,清水加鹽煮出來的東西,水準也很難比“入口”再高多少。

穆瑜已經帶著燕隼折騰了半天,隔壁的家長們從頭到尾目擊野餐現場,總歸還能克製得住。

隔壁小孩一個接一個,按不住地梗脖子探頭,沒完沒了往這邊看,已經快要饞哭了。

穆瑜給小雪團套上圍兜,一大一小坐下來,暖暖和和挨在一塊兒,一人一份刺嫩芽煎雞蛋,以及一整鍋熱騰騰香噴噴的五花肉燉蘑菇。

……好好一頓飯,吃得幾家歡喜幾家愁。

係統探望了一圈沒滋沒味啃水煮菜的五家人,高高興興回來,沒心沒肺炫蘑菇湯:“宿主,宿主。”

它才想起來問:“燕隼沒有參加才藝展示環節,我們是哪裡來的五花肉?”

穆瑜隻是喜歡做飯,對吃飯的興趣不大,這會兒已經結束了進食活動,正靠著棵樹擺弄一小塊木頭。

聽到係統的問題,穆瑜就停下動作,揚了下手裡快做好的小飛俠勳章。

圓咕隆咚的一個小球,長著兩隻軟乎乎的小翅膀。

穆瑜的右手裡握著把刻刀,看起來隻不過是隨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削,那一對小翅膀卻分明活靈活現,邊緣都修得平整光滑。

“蹦出來的。”穆瑜最後修了兩刀,屈膝撐起身,“頒獎。”

小雪團不懂“頒獎”是什麼,但顯然非常喜歡這個長翅膀的小球,牢牢攥在手裡,警惕地向四處張望。

相處到現在,燕隼已經能初步理解穆瑜的態度。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沒關係”,就攥著小木頭鑽進樹林,躲到一棵樹後,悶頭脫起了衣服。

係統往那邊一掃描,小家夥攥著長翅膀的小木頭,果然是要往機器貓衛衣的白色兜兜裡藏。

大號外套被他抱在懷裡,不舍得和其他衣服一樣往地上放,再要低頭掀口袋,動作就變得格外艱難。

邊藏還邊保持絕對警惕,忽然直起脖子四處張望的架勢,跟個過冬囤堅果的小花栗鼠一樣。

這一次,穆瑜沒去打擾,隻是調整了那一片區域的溫度。

五花肉的確是燕隼蹦出來的。

隻不過,既沒通過節目組,也沒有對外直播。

燕隼在冰上玩的時候,副導演還沒來得及回去取攝像機。等對方扛著設備氣喘籲籲跑回來,穆瑜已經舉著小雪團玩了半天,一起鑽木取火去了。

沒有觀眾,燕隼卻依然拿到了分數,不算高,但也絕不低。

剛好夠換一小塊五花肉。

係統剛弄清所謂的“打分”是怎麼一回事,正往外掏情報,聞言有些愣怔:“燕隼從哪裡拿到的分數?”

“技術動作分。”穆瑜說,“不論是什麼樣的規則,都繞不過這部分邏輯。”

他不急著走,依舊站在原地,等著重新穿好衣服的燕隼跑回來。

小家夥跑得太快了,站定時還有一點喘,胸口一起一伏,手裡緊緊捏著一摞樹葉。

察覺到穆瑜的目光,那張小臉就開始泛紅,往外套寬大的領口裡藏進去。

穆瑜收到了一摞樹葉的回禮。

不是一摞普通的樹葉,是一摞大小、形狀都相當完美的樹葉。

每一片都沒有瑕疵,連最小的蟲眼也找不見,要一個人蹲在叢林深處的落葉堆裡翻好久。

穆瑜接過樹葉,蹲下來:“謝謝。”

燕隼聽不懂,睜大眼睛,攥著袖口的手指泛白,緊張地看著他。

穆瑜把樹葉仔細收好,摸了摸小家夥的頭發,牽住燕隼的手。

一大一小踩著落葉慢悠悠走,穿過林間的斑駁日影,一起去節目組準備的住處。

……

回去的路上,穆瑜接過係統的筆記本,簡單給它講了燕隼拿到的分數。

所謂的“技術動作分”,是花樣滑冰這個項目自帶的、無法繞過的基礎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