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炸毛超凶小童星 “你的偶像是你的經……(2 / 2)

峰景傳媒造星,有點像是把每個藝人當作展品,往合適的展台上擺放,通過操控流量來獲取最大的利益。

——就以原世界線的聞楓燃舉例。

明知道聞楓燃身上的劣勢是野路子、業務水平差,卻依然讓聞楓燃繼續不停走秀上舞台,因為這樣能帶起最高的話題度。

一部分人最喜歡看貧民窟的野小子橫衝直撞燈紅酒綠浮華場,另一部分又會痛罵劃水混子滾出舞台。誇的人和罵的人一樣可以帶來流量,品牌和節目都樂見其成。

而明知道聞楓燃不會麵對鏡頭,依然要送聞楓燃上綜藝,自然是要用他當背景板,來襯托一些長袖善舞、要靠綜藝吸粉的嘉賓。

明知道聞楓燃念不好台詞,依然要把他往劇組送……當然是因為任何一個做營銷的都清楚,一條“無威亞真實跳八層樓”的視頻能掀起多少風浪,能顯出劇組拍攝中的多少“誠意”。

娛樂圈和花滑這種競技體育項目,從根源邏輯上就太不相同了。

沒有技術難度、沒有標準評判,足夠努力未必能出頭,玩命練習也不一定就能擠出一席之地。

這個世界的沙陽洲沒有“虛擬現實”這種神器,所以用的方法就隻剩下投機取巧……可惜的是,這些投機取巧的手段,穆瑜比任何一個人都更為熟悉。

係統氣得夠嗆,疊成千紙鶴的棉花手帕用力拍翅膀:“就像那部花滑電影!!”

“是啊。”穆瑜想了一會兒,“就像那部電影。”

就像當初那部花滑題材的電影一樣。

人們被“斷腿五十次”的噱頭吸引,唏噓感慨,歎服不易。

讓沙陽洲暴怒的是穆瑜二十歲的時候接受訪談,麵對鏡頭時,對後來者說:不要學我。

“不要學我。”二十歲的穆瑜反複試驗,終於確認了這件事,在采訪中告訴後來的新演員,“砸三次就能找到感覺,五次會有肌肉記憶。”

穆瑜平靜坦白,承認當初那部電影的采訪存在作秀成分,告訴所有人:“沒有任何必要把腿砸斷五十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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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長室飽飽睡了一覺,精神抖擻醒過來的聞楓燃,聽說校長拍著翅膀去瘋狂叨人了。

血紅大野狼有點愕然:“啊??”

“端著飯碗去食堂敲門了。”穆瑜替電話裡的係統糾正,“校長的普通話不太好。”

“這也太不好了!”聞楓燃陡然有了自信,“我比他都強不少。”

穆瑜笑了笑,揉揉小狼崽睡得亂七八糟的紅毛:“是啊。”

聞楓燃做了個特彆好的夢,醒來的時候半點兒都不記得了,但神清氣爽,繞著假經紀人晃尾巴:“我們今天有幾個通告?我不累,給我多安排幾百個嘛。”

“今天的第一項通告”

穆瑜給小老板的雄心壯誌鼓掌,打開記事本:“去洗漱,然後去食堂吃飯。”

大野狼支棱起來的耳朵一趴,蹦躂著邊穿鞋邊指控假經紀人:“你這根本就是哄小孩。”

穆瑜合上記事本:“小老板是小孩?”

“不是!”聞楓燃矢口否認,又改口,“根本就是,根本就是想讓我消極怠工。”

穆瑜把外套遞給他,拿過噴壺,往小老板的一腦袋紅毛上噴了點水:“怎麼會。”

聞楓燃已經跟他配合熟練,兩隻手給自己順毛,對著校長室的鏡子,用力按下去兩撮翹起來的頭發:“不行,我消極怠工將來就掙不到錢,掙不到錢就不能給你發工資了……我們對一下行程。”

他自己偷著補了課,學會了好幾個像模像樣的詞:“我上午陪我弟上課,下午去搬一趟磚,抹兩個小時灰,就沒彆的事了。”

“工地離這裡特彆近。”聞楓燃特地托修車行老板幫忙找的,拍胸口保證,“乾完活就回來,總共不超過四個小時。”

穆瑜摸摸他的頭發:“很缺錢?”

“我不是還欠他個排氣管嘛……還有拜托他當司機,送小屁孩們的錢。”

聞楓燃喜歡被他揉腦袋,臉一紅,拽了拽袖口:“那邊工地日結,我多乾點,幾天就能搞定。”

他本來想用那輛寶貝自行車抵的,結果讓老板扔回來了,說誰要這破自行車,騎著除了車鈴鐺不響哪都響。

“其實老板是好心,他怕我沒了自行車,又拿兩條腿跑。”

聞楓燃小聲給穆瑜解釋:“當初我從他那順零件,他都假裝抽煙,還故意讓我去賣廢品。”

修車行老板愛抽好煙、又舍不得花錢,每次都假裝抽得有滋有味,站房簷底下瀟灑得不行,其實連火都沒點。

聞楓燃學人叼著煙都叼反了,老板得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穆瑜打開時間表,把他說的幾個時間都填進去:“好。”

“我……我能不能再請一個小時假?”聞楓燃盯著一段空出來的時間,支吾半天,“我還想去發個傳單。”

穆瑜在意識裡戳了戳係統,托係統幫忙查一查,買下修車行需要哪些手續:“還欠修車行老板什麼?”

“不是。”聞楓燃臉上一燙,“我,我想給二丫她們買小裙子。”

他昨天翻來覆去想了半天,還是覺得,孤兒院的小丫頭會打架確實很重要,但小裙子也很重要。

小丫頭不就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嘛。

怎麼能都穿舊褲子,到時候跟新交的朋友一起手拉手出去,袖口洗得發白不說還抽絲。

要不怎麼都說,養孩子的確是在養吞金獸。

十三歲的大野狼還沒有自覺,但已經分明開始有了相關的趨勢。

——吃不起飯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怎麼弄錢,怎麼給小屁孩買大肉包子。

等買得起大肉包了,就想重新修瓦房,再弄幾扇不漏風的好窗戶。

天上掉下個大餡餅,有這麼好一個機會,所有小屁孩都有飯吃有校服穿、能安安心心念書,不用再時刻擔心著會不會叫人欺負針對。

聞楓燃就又開始合計著……能不能再搜刮出點錢,給二丫她們每人買條漂漂亮亮的小裙子,再每人買一盒那種香噴噴的擦手膏了。

不大點的小丫頭,天天在涼水裡跟著他洗衣服淘米擇菜,那個手總得保護吧,小小年紀手皴了可就不好養回來了。

聞楓燃自己說著都覺得自己離譜,鬨了個大紅臉,低著頭吭哧半天:“我是不是……特彆不像話?”

他本來想說“特彆沒救”,但假經紀人說他有救,假經紀人說的什麼都是對的。

聞楓燃決定暫時認為自己還有一點救,但還是特彆不像話,憋了半天才小聲說:“你罵我吧。”

穆瑜剛記好這幾件事,放下筆抬頭,有點驚訝:“罵你什麼?”

“我不乾正事。”聞楓燃的興奮勁兒消了,埋著頭,聲音越來越低,“這哪還有時間跑通告,我這叫自甘墮落。”

十一歲的那次培訓,他有天實在太急著給孤兒院的孩子交學費了,跑出去打工被抓,就是這麼讓老王八劈頭蓋臉罵的——小小年紀掉錢眼裡了,不知上進自甘墮落,這輩子都隻配打零工賺那幾個蠅頭小錢,被人踩在腳底下的命。

說來也怪,聞楓燃沒正經好好上過幾堂課,都用來逃掉打工或者是補覺,本來應該聽不懂這些的。

可他就是聽懂了,不光聽懂了還記住了,即使聞楓燃甚至都不知道這個詞具體是哪幾個字。

聞楓燃看見假經紀人的神色難得嚴肅,他心臟狠狠跳了下,不自覺往下咽:“我,我——”

穆瑜放下手裡的筆和本子:“聞楓燃。”

血紅牛逼大野狼下意識一個閉眼立正,夾著尾巴扁著耳朵,手指頭都嚴嚴實實貼褲縫。

他屏著呼吸等了半天,沒等到教訓也沒等到批評,一隻手落在他頭頂,輕輕揉了揉。

聞楓燃愣了半天,遲疑著睜開眼睛偷瞄,卻從頭頂刷地涼到脊背。

假經紀人一隻手扶著桌沿,永遠挺直的肩背稍彎下來,微閉著眼睛,臉色看著分明是很不舒服。

聞楓燃慌得什麼都忘了,撲過去扶他:“怎麼了怎麼了?你彆——你彆動,不對,你坐下,我扶你坐下……你彆生氣!是不是我太混賬了?生氣你就罵我,不行,你直接打我!”

假經紀人被他攙著坐在椅子上,聞楓燃蹲在他膝蓋旁邊,蹲得太急了,差點腿一軟就摔到地上,嗓子軟得都有點抖:“怎麼了啊,是不是難受……”

“……”穆瑜隻是和係統狹路相逢,躲閃不及,被叨完人殺回來的校長撞到了腳趾頭:“不要緊,彆怕。”

撞得力道有點大,係統剛把棉布千紙鶴的喙換成了鈦合金材料。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校長現在還在辦公桌底下捂著嘴哭。

穆瑜幫校長設了個靜音,握住聞楓燃的手臂,把快急哭了的小狼崽拉過來:“坐。”

聞楓燃臉色蒼白,他手腳都軟得厲害,站了幾次都沒站住:“我……我蹲著吧,我不累。”

穆瑜就也撐著地麵,和他一起盤膝坐下:“你沒有自甘墮落。”

聞楓燃慌得什麼都聽不進去,隻是胡亂點頭哦了幾聲,又怕穆瑜著涼:“我給你拿個墊子好不好?你彆這麼坐著……”

穆瑜搖了搖頭:“小老板。”

聞楓燃聽見這三個字臉色都白,被穆瑜按著脈搏,按對方要求深呼深吸,好不容易才把心跳降下來:“要不……”

他想說“彆叫我小老板了”,話還沒出口,就被假經紀人先截住:“我剛剛的確有些難過。”

聞楓燃一顆心哐當沉到十八層地底下。

他就知道。

他肯定說錯話辦錯事了。

他傷誰的心不行,怎麼能傷假經紀人的心,他是個什麼品種的不知好歹沒良心天字第一號王八蛋……

“不是因為你。”穆瑜慢慢地說,“是你剛才說的話,讓我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

聞楓燃怔了怔,遲疑著抬頭。

他小聲問:“想起什麼了啊,怎麼難受成這樣?”

穆瑜抬起手臂,輕攬住他的肩:“過去的事嘛。”

穆瑜問他:“你就沒有不願意和彆人說的、一想起來就難過的事?”

聞楓燃想了半天:“……有。”

聞楓燃慢吞吞挪過去,被揉了揉腦袋,那一口氣才稍稍鬆下來,小心翼翼地替穆瑜按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我太混賬,惹你傷心了……”

穆瑜溫聲打斷他:“不會發生這種事。”

聞楓燃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可能——”

“不會,因為我的情緒足夠穩定,我隨時都可以提醒你。”

穆瑜及時打斷聞楓燃慣性的焦慮思維,迎上聞楓燃的眼睛:“你相信我嗎?”

聞楓燃毫不猶豫點頭。

“如果你說了什麼話,讓我很傷心,我就會好好和你聊,告訴你我因為這件事難過了。”

穆瑜說:“如果我們坐下來聊,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想個辦法,讓我不傷心?”

聞楓燃急得快破音:“願意願意願意!隻要你跟我說,讓我乾什麼我都願意!”

穆瑜笑了笑:“那就好了嘛。”

“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穆瑜認真保證,“我們意見不和,就一起坐下來好好聊……最多是我要你賠我精神損失費。”

“就這樣。”見錢眼開的假經紀人攤手,“不會有任何更壞的結果了。”

聞楓燃愣愣地僵了半天,才終於像是想起了怎麼呼吸,用力喘了幾口氣,把頭低下去。

小狼崽的耳朵抖了抖,臉上重新有了血色,抿了抿嘴角,往穆瑜身邊一個勁地貼。

沒再害怕沒再緊張,焦慮也沒再發作。

哄高興了。

“知道啦……喏。”聞楓燃在領子裡翻了翻,摘下來一個吊墜,塞進穆瑜手裡,“精神損失費。”

他現在是一毛錢都沒有了,昨天最後的幾塊錢都拿來給封口費了。

穆瑜啞然:“這次怎麼能怪你,是我想起了過去的事。”

“是因為我說的話嘛。”聞楓燃一人做事一人當,他手腳有勁兒了,立馬先把穆瑜扶到沙發上坐下,“你想起什麼了,能和我說說嗎?”

聞楓燃保證自己不是想打聽彆人的**,他就是看不下去假經紀人有難受的事,想想都抓心撓肝地不痛快。

血紅大野狼又想齜牙了:“誰敢欺負你啊?我去幫你報仇,揍扁他。”

假經紀人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才拍拍身旁沙發的空位,示意聞楓燃坐過去。

聞楓燃不習慣坐沙發,總覺得太軟了沒骨頭,搖搖頭:“你說,我蹲習慣了,不要緊。”

“先說正事好嗎?”穆瑜征詢他的意見,探身拿過記事本,“小老板,我們其實有一個解決當前問題的方法。”

聞楓燃毫不猶豫點頭:“你說。”

穆瑜把記事本裡夾著的報名表給他看。

世界線的慣性始終存在,聞楓燃這一次沒有聯係那個模特經紀人,卻依然被街頭的星探一眼挑中,想邀請聞楓燃去參加一檔選秀性質的綜藝節目。

說是選秀,其實也不光是PK,還有教學環節和排練環節——基本上就是主打著“誰都能發光發亮”的主題,邀請素人參加合宿和舞台競演,最終送人出道。

穆瑜衡量過後,還是認為聞楓燃適合參加這檔節目。

並不是急於出頭、也不是真缺這點錢。

而是因為聞楓燃的過去無法改變,十一歲時參加選拔培訓,那些足以成為談資的影像記錄,也都握在峰景傳媒手裡。

一旦聞楓燃走到聚光燈下,這些遲早會被好事者昭彰於眾——穆瑜當然也有能力替他抹掉這些過往,或是乾脆收購峰景傳媒,但這是以後的事。

穆瑜隻是認為,聞楓燃的過去,並不該被抹掉。

是這些掙紮著活下去、在汙塵泥淖裡不斷向上的過往,讓這棵小紅楓橫衝直撞地竄出來。那麼他要做的,並不是把樹移在精美的觀賞花園裡,讓人讚歎葉子多美。

更適合聞楓燃的路,是索性從現在起就坦坦蕩蕩走出去。

當一切都被光明正大亮在人前,即使再有蠅營狗苟,也難以再用似是而非的那些過往加工成“黑料”,肆無忌憚地鉗製抹黑。

……

聞楓燃拿著那張報名表,聽穆瑜解釋了一遍,沒立刻說話。

他乾咽了下,小聲說:“我……我什麼都不會啊。”

“本身就是素人節目。”穆瑜溫聲說,“我來教你,我們在那裡麵上課,條件更全,場所也更合適。”

穆瑜補充:“還有錢賺。”

血紅大野狼的眼睛“噌”地亮了:“多少錢?!”

穆瑜見縫插針地教他看合同:“錄一期一萬塊。”

聞楓燃:“!!!”

——頂得上搬多少天磚頭!抹多少個小時灰!發多少傳單!

被數學製裁的聞楓燃算不出來,隻知道肯定值爆了:“選得上選不上都給一萬塊嗎!?”

穆瑜點了點頭:“還能幫我報仇。”

聞楓燃:“!!!!”

血紅冷酷大野狼唰地站起來:“去,說什麼也得去——我跟他們拚了。”

聞楓燃對自己其實根本沒半點信心,但他這會兒特彆能豁得出去,摩拳擦掌的架勢仿佛要出去把所有對手直接咬死:“萬一我輸了,你就把我就地埋了,把錢給我弟弟妹妹……”

“不會輸的。”穆瑜摸摸他的腦袋,“我說我想起以前,是因為也有人說過我自甘墮落,不堪造就。”

“對對就這八個字!!”聞楓燃蹦起來,“誰敢這麼說你!反了他了,我這就去揍他——”

聞楓燃迎上假經紀人的視線,愣了半天,莫名猜出了個相當離譜的答案:“……沙陽洲那老王八?”

穆瑜溫聲提醒:“文明用語。”

聞楓燃當即去掉不文明的部分:“那老王八?”

穆瑜:“……”

“呸呸。”聞楓燃趕緊改口,“你也見過他啊?他這人有病吧!識不識貨啊!怎麼敢的?!罵我偶像還罵你,我就該打掉他第二口牙!”

穆瑜有點好奇,忽然提了個問題:“小老板,如果能見到你的偶像,你對自己有信心嗎?”

聞楓燃一愣。

他這會兒腦子亂,隱約記得偶像不在了,見不到了,但又抓不住那個明確的線頭。

但既然假經紀人問了,總之他就先回答:“有……有吧,你彆介意啊。”

血紅大野狼不太好意思,扯了扯假經紀人的衣服:“你們倆對我意義不一樣,我做夢都想見他,跟他握握手。”

畢竟那麼多個晚上都把對方當家,聞楓燃攥了攥拳,還是老老實實承認:“要是有他在,我肯定有無窮的力量,一頓能吃八個包子,特彆有信心。”

穆瑜揉了下他的腦袋:“去吃包子吧。”

聞楓燃愣住:“啊?”

“去吧。”穆瑜笑了笑,“你的偶像是你的經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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