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2 / 2)

總有老師要請家長 璟梧 11285 字 4個月前

不能賣朋友,又要安撫喬喬,夾在中間的她左右為難。正想著要怎麼說,陸知喬卻開口了。

“她其實早就懷孕了,一直瞞著我,我被蒙在鼓裡,還以為是她過完年沒調整好狀態,才接二連三搞砸了那麼多工作,甚至犯很低級的錯誤……”

譬如把重要通知發在微信群裡,忘記用郵件發,險些給公司造成百萬美元的損失。

新人都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那時陸知喬便非常不滿了,顧及池念跟在自己手下五年,能力出色,綜合素質都不錯,便沒太追究,隻扣了她三個月獎金,讓她反省。

後來,失望一次次累積。

她不明白,自己曾經非常信任,且引以為傲的得力下屬,突然之間怎麼就變了樣子,像換個人似的。

直到池念吐露實情。

那一刻,陸知喬感覺自己像個笑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難過,或是失落?跟了她五年的下屬,沒有在第一時間告知她真實情況,拖到瞞不住了才說,大概是因為不信任她吧?

被自己儘心儘力培養的下屬不信任,不尊重,比刀子割心還難受。

是她太失敗了。

“我讓她就坐在辦公室上行政班,做點簡單的事,等到快生了再去休產假,休完回來複崗,公司裡其他懷孕的女員工都一樣。但是,她妊娠反應比較嚴重,正常吃飯都有點困難,萬一在公司出了什麼事,流產或者……”

陸知喬頓了頓,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而且她說她以後還要二胎……”

說到這裡,陸知喬輕吸一口氣,沉鬱的眸裡透出些許冷意,臉色決然。

她想,她沒必要繼續說了。

失去一個得力的下屬或許很可惜,但在新北,最不缺的便是優秀之人,能力出眾者,隨意可以提拔。想要往上爬,就得付出代價,她不認為女人就應該努力平衡家庭和事業,要麼家庭,要麼事業,大多數人都是做選擇題,能兼顧者少之又少。

她常常覺得自己冷酷無情,活該一輩子孤獨到白頭。

職位越升越高,錢越賺越多,背後犧牲掉的是親情。女兒黏她,不是因為跟她感情有多深,而是很小就知道自己隻有媽媽,無人可依,她也沒少拿“不要你”這話去嚇唬孩子,為的隻不過是讓孩子聽話。

嚇唬得多了,女兒自然怕了,變得特彆懂事乖巧,很少惹她生氣,也特彆黏她,一旦有空就蒼蠅似的跟著她,怕她走掉。

她知道,孩子心裡的傷疤永遠都不會好。

這種代價隻是冰山一角。

太多了,多到她數不過來。

今晚,此刻,她撕掉自己又一層偽裝,露出真實的樣貌,她猜,祁言一定很失望吧?她就是這個樣子,就是這種人。披著光鮮亮麗的皮,做儘苟且齷齪事。

心裡拚命勸慰自己,不要在意祁言的看法,但肢體的反應那麼誠實。

陸知喬捏著拳頭,手心裡滲出了濕濡的薄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被酸意沾滿,她的眼睛寂然如死灰,如困獸做最後的掙紮。

她怎麼可能不在意祁言的看法。

“陸女士。”

“......”

祁言好笑地看著她的反應,笑容裡滿是酸澀與心疼,一伸手抱住,埋怨道:“你把我想得太膚淺了,我見過的人和事可能比你多,這算得了什麼?明擺著就是你不信任我。”

心思一下子被看穿。

陸知喬抿了抿唇,轉過臉,藏在頭發裡的耳朵露出來,紅紅的。

祁言笑了,湊上去小心地親了親,修長的指尖擒住她下巴,輕輕摩挲著,溫軟的嗓音誘哄:“職場上沒有太多人情,我從小就知道,你好歹也是個總監,高管,當然先以大局為重。”

“這件事沒那麼複雜,阿念自己也承認是身體不爭氣,她可能隻是在氣頭上。沒事,我安慰過她了,萬一她生完孩子難找工作,我可以幫她安排。”

“而且阿念她隻是比較倒黴,如果身體好些或者反應不大,做做文職都是可以的,但她已經到了不得不回去休養的地步,產假又隻有百來天,前期都用光了那坐月子怎麼辦?破例給她延長產假?這種情況隻能讓她自己主動辭職,對她好,也對公司好。你是這個意思,我明白。”

多大點事。

太正常了。

喬喬不至於那麼難過。

嘴上說自己無情無義,其實心裡軟得不行。

傻。

說完,祁言尋到她淚痣上嘬了嘬。

一番話說得雖快,但語氣極溫柔。陸知喬原以為自己不點明某些東西,祁言也就不會懂,自然要誤解她,可是沒想到這人竟像她肚子裡的蛔蟲,把她藏在情緒之下的潛台詞都挖了出來。

看透她所想,能感受她所知,能理解她所做,甚至,能包容她的全部。

而她,被理解,被偏心,被衝昏了頭。

陸知喬緊繃的神經一鬆,便覺一絲暖流淌過心口,渾身都塌軟了,無骨似的依偎在祁言懷裡,任由她親吻。

“喬喬……”

“嗯。”

“不管你做出怎樣的選擇,我都會永遠站在你這邊。”祁言捧著陸知喬的臉,溫軟的唇沿著淚痣挪下來,停在唇邊,遲遲沒吻下去。

陸知喬閉著眼,喉嚨悶哼一聲,雙手不由自主地抱緊她。

兩股香味交織縈繞,鼻息暖熱,祁言的唇始終停在陸知喬嘴角,沒動,調整呼吸頻率與她節奏相同,四周靜謐,兩人氣息一致。隨後,陸知喬轉過臉,抵著祁言的肩窩,像是找到了溫暖舒適的港灣,淺淺地勾了勾唇。

祁言捕捉到這個小動作,莫名受鼓舞,低頭飛快地啄了下她的唇。

陸知喬睫毛顫了顫,沒反應。

“上次送你的指|套,試過了嗎?”祁言調整坐姿,靠著抱枕,好讓懷裡人依偎得更舒服。

陸知喬轉動脖子,臉埋進祁言頭發裡,很小聲地說:“用了一隻。”

“哪款?”

“……普通的。”

“下次可以試試爆珠款。”祁言認真道。

自從上回兩人互相坦白,祁言就極力引導著陸知喬,這事兒急不得,要一步一步慢慢來。她先是給陸知喬發了許多正常的“技巧科普”,然後讓她嘗試更了解自己的身體,就像知道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

想了要滿足。

學會取悅自己。

起先陸知喬害羞得很,閉口不提,祁言便主動跟她說,自己用了幾次,感覺如何……

往往是前一秒在說感受,後一刻就開始安利電影或好看的書,交替夾雜著談,她越是表現得渾不在意,陸知喬就越放鬆。漸漸地,祁言說一兩句,陸知喬能紅著臉搭個腔了,算是進步。

“……好。”陸知喬應聲。

片刻,她脫離祁言的懷抱,“我有東西給你,等我一下。”說完起身去穿鞋,風一般離開。

沒等很久,人回來了。

陸知喬拎著一個紙袋進來,坐到祁言身邊,拿出裡麵的小盒子,塞到她手裡,說:“上次去挪威出差,給你帶的禮物,一直忘記給你了。”

那天學生跳樓,她隻顧著安撫祁言,把禮物跟行李箱放一塊,收進了櫃子裡,這會兒才想起來。

祁言一愣,眼底湧起欣喜,如獲至寶般捧著盒子,笑:“現在能打開麼?”

“嗯。”

小盒子做得很有質感,托在手裡沉甸甸的,祁言像進行某種儀式般,小心翼翼打開,一條細細的項鏈出現在眼前,吊墜是深棕色水滴形琥珀。

她訝然抬眸。

陸知喬彎了彎唇角,看著她:“像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