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簡撫掌道:“為兄從前,便覺得你了不起,但隻覺得你是個讀書種子,詩文都能夠傳世,現在才知道,相較於兵道,子恒的文才,簡直不值一提!”
張府尊感慨道:“我大陳,多久沒有子恒這種,不世出的人物了。”
“還好子恒你是個讀書人,你要是個武將…”
張簡輕聲道:“恐怕沒有今日這種出頭的機會。”
沉毅揉了揉脹痛的胳膊,剛抬起手,隻覺得自己右肩膀一陣巨痛,他忍不住“嘶”了一聲。
張簡連忙扶住沉毅,開口道:“子恒,你右後肩,有一處刀傷,雖然不是特彆深,但是也流了不少血,大夫已經包紮好了,你不要亂動彈。”
沉毅皺了皺眉頭,搖頭道:“古怪,我竟渾然不知。”
“戰場上是這樣的。”
張簡輕聲道:“許多將士,在戰場上受了傷,都是察覺不到痛楚的,等下了戰場,才能感覺得到疼痛。”
“好在沒有傷到你的筋骨。”
張簡開口道:“不然你這隻握筆的手,要出問題的。”
沉毅用左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整理了一下雜亂的思緒,然後問道:“周橋大營,一共兩千人,全部撤下來了沒有,傷亡幾何?”
“薛威現在怎麼樣了?”
“還有…”
沉毅睜開眼睛,看向張簡,聲音沙啞:“我那五百騎兵,傷亡如何?”
聽到沉毅一連問出了三個問題,張簡無奈的歎了口氣。
“子恒,周橋大營兩千人,陣亡過半…”
“剩下的小半,也幾乎人人帶傷,有兩三百個人能不能熬過去,很難說。”
“剩下的人幾百個人,其中一部分即便能救回來,估計也沒有辦法再打仗了。”
沉毅沉默了。
張簡的話,雖然沒有說的那麼直接,但是意思很明顯了。
周橋兩個千戶營,已經被徹底打殘!
如果不給他們補充兵力,連建製恐怕都不會存在了。
張簡見沉毅臉色不好看,他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根據黃琮黃千戶所說,這一次馳援周橋五百騎兵,傷亡加在一起,恐怕也要過半,具體的數目…”
“為兄這裡還沒有。”
“至於薛將軍…”
“現在正在發燒。”
張簡低聲道:“為兄找了淮安最好的大夫給他治傷,大夫說他傷勢不輕,需要自己熬過來。”
“不過大夫說,薛將軍身子骨非常硬朗,大概率可以扛過來。”
沉毅坐在床邊,靜靜的聽張簡說完。
張簡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見沉毅臉色不太好看,張府尊連忙說道:“不過子恒你放心,黃千戶說,齊人的傷亡,肯定是多於咱們的。”
沉毅深呼吸了一口氣,看向張簡,繼續問道:“後續戰況如何?”
張府尊無奈苦笑:“子恒,我隻是地方官,來這裡幫忙而已,很多軍中的事情,我還不知道……”
沉毅默默點頭,他緩緩扭頭,看向北方。
麵如平湖,而胸中憤怒,已經如同駭浪驚濤。
“這些帳,我都記下了…”
沉老爺袖子底下的雙手,狠狠握拳。
他在心裡幽幽低語。
“很快,沉某人就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