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能嫌棄我呢……(2 / 2)

“那不要緊,原來咱們的寨子雖說是二十多年沒開過山門了,但並沒有荒廢,山裡還有幾個老兄弟,不願意下山的,一直守著寨子呢。每年我也斷不了要去住上十天半個月的,往裡麵送米麵吃食。那裡隱蔽,外人絕對進不了寨子裡去。哥哥你要是願意,去那裡安頓就是了。往後玄子去看你們也方便。就是嫂子這身體?”老胡早都想好了地方。

“嫂子的身體沒事兒,我再做些丸藥,日常吃著保養就行。”黃芪見三人都看她,便伸手給羅夫號了脈。

“那好,咱們就去寨子裡,我也陪著你做一回隱士……”羅夫人就坐,看著羅道士的眼神兒,跟他是個二十歲的帥氣才俊一樣。

“嗬嗬……”羅道士就美美的笑。

這倆人,挺有意思。

方淮心就借著灶台的火看羅玄,羅玄不知道是烤的還是怎麼的,臉紅彤彤的,眼睛裡有星星。

“恭喜你啊,也是有爸媽在身邊兒疼著的寶貝疙瘩啦。”方淮心就逗他。

“可彆,你當我是你呢,都上班了還離不開媽?就讓他二位在山裡男耕女織吧,挺好的。我還在外麵兒還自由點兒。”羅玄可一點兒沒覺得好,他都要鬱悶死了,這幾個月,越想明白自己為啥被分到光榮農場,又越覺得自己傻,還以為終於能離開家,不用在父母的光環底下活著,堂堂正正的出來闖一番事業呢。結果呢,根本沒逃出人家的手掌心。還差點把他自己個冷死在外頭,走的時候都沒敢回拿行李。忒二百五了。

他這種的,方淮心挺理解,林援也是這個死德性,老想通過離開父母的方式證明自己已經成熟,長大。

在她看來,實在是幼稚得很。隻有小孩兒才會這麼彆扭,成熟的成年人,是不會這樣的。有捷徑不走,非走彎路,傻得很。走到最後,他就會發現,血緣是刻印在骨子裡的東西,哪怕是他再成功也好,實際上,還是脫離不了父母的影響。所以,費那個勁走的那些以為自己獨立自強的路,其實就是跟自己較勁呢。

但是她還是不得不羨慕他們這種衝動,正是這樣幼稚的行為,才證明他們正年輕呢!這是她哪怕擁有再青春的身體也不會再有的心境。

“不孝子……”兩年輕人說話聲音並不大,偏屋裡幾個,除了羅夫人,都是練家子,耳力好得很,羅道士直接就來了一句。

“兒子是體諒我們,再說了,孩子都這麼大了,不該有自己的生活?你這麼大的時候,喝酒賭錢,都做了混混頭兒了。”羅夫人護犢子,不願意丈夫說她兒子不好,橫了羅道士一眼,就開口說他。

羅道士見夫人不樂意了,他也不反駁。

“餘叔,您這人生可是夠傳奇的呀,都能寫成書了吧?”方淮心沒話找話,這老頭兒也算是趕上風起雲湧的時代,人家也沒辜負了生在這個時代。

“可拉倒吧,我現在就盼著消消停停的多活幾年,陪陪你嬸子,過兩年再給你們帶帶孩子,我就知道了,傳奇的人多了去,哪顯出我來了。”羅道士不接茬,反而說起彆的。

一年之前,剛覺得苗頭不是很好的時候,他就給自己算了一卦,卦不算自己,他也是拚著損耗自身的風險逆天而行。結果還是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覺得晦暗不明,又隱隱透著幾絲青氣。

他斷定自己要有大劫,才在羅玄背著家裡想搗鼓點兒事的時候,順勢把他給安排到了農場。當年師門當中的師兄弟,還活著得已經寥寥無幾,剩下的也都不在國內了。隻一個老胡,不是同門,拐著彎的也算是舊交了。一起玩兒過幾年,老胡的人品他是相信的,把孩子放到他跟前,他放心。等到幾個月之前,逐漸開始有人被抓,被打,自殺,他就覺得自己也快了。安排了假死,是想把孩子他娘送出來,他走了也能放心了。

可就在他見到方淮心的那一刹那,一下子就把心放下了。這姑娘就是他的貴人,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且死不了,還有得活呢!

“老哥,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啊?”黃芪這會兒反應過來了,羅道士那話裡的意思,她怎麼聽著,不對勁呢?是她想的那意思嗎?

問完了她就回頭看自家閨女和羅家小子,在兩人之間來回的看,她這雙眼睛還沒瞎呢,他們倆?是那麼回事兒嗎?

“弟妹,這倆孩子,天作之合,錦繡良緣。我兒子占大貴,你閨女占大富。這大富大貴合一起,那是後福無窮,福延三代。”這就是沒胡子,要不然羅道士那胡子都能翹起來。活了大半輩子了,這麼和的姻緣,落到自家兒子頭上,他能不美嘛!

“餘叔,您就這麼大喇喇的說您兒子的姻緣,不怕泄露天機呀?你們修道之人,不是講究什麼天機不可泄露嗎?”方淮心一聽羅道士說她占大富,心裡就一咯噔,真這麼神?怎麼非得把她跟他兒子往一塊湊呢?就出聲嚇唬他。

“可拉倒吧,還天機呢?你當你倆是誰啊?還能影響天機?那都得是國家大事,大人物才有的待遇,我有本事算那些個嗎?還泄露天機呢?我想泄露,也沒那水平啊。”羅道士根本不上套,一點兒不害怕。想當年,還沒建國呢,大領導第一回見他的時候,也讓他算過,他就是拿這話擋回去的。能影響國運的人,他說不算,人家也高興了。

後來他是打仗先問吉凶,可具體事情上,從來不算。彆人也就知道,他是啥原則了。也就都不找他了。誰還沒點兒大誌向了呢,那有地位的人,找來了萬一他給算了呢?那不就是說自己影響不了國運?鬱悶不鬱悶。那地位不如他的,也請不動他。

“餘叔,那您是不是也得問問我們倆當事人是啥意見啊?您看我倆像是有那麼意思的嗎?你不問問我,看沒看上您兒子呀?”方淮心都氣笑了。

“不用問。現在你肯定看不上。不過不要緊,以後慢慢就看上了。這小子皮相隨他媽,還是很看得過去的。性子嘛,無所謂了,你慢慢調|教,我們沒意見。”羅道士見招拆招兒。

“哎我說,小方兒,咱能不能先把話說清楚了?我怎麼滴了?你還就看不上了?我差在哪了?”羅玄原本也不樂意呢,這麼大的大小夥子,正是最願意跟父母對著乾的年紀,他又是從來都是活泛的性子,還沒玩兒夠呢,在他眼裡,十六歲的方淮心那就是豆牙菜一個,清湯寡水的,最沒意思了。啥玩意兒就良緣了?跟誰良緣呢?剛想開口反駁,一想,這剛求人家辦完事兒,回頭就拒婚?不講究了。可見方淮心反應那麼大,那話裡的意思,分明是沒看上他,他又傷自尊了。

“哪都沒看上。咱倆就不是一個路子的。你這人吧,當朋友還行,講義氣,給你當媳婦兒?拉倒吧,我這個心眼兒小,怕早死。”羅玄確實像他老爹說的,長得好。又油嘴滑舌的,還會說話辦事兒,不光是農場裡江灣屯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兒的衝著他使勁,就是知青裡麵,都有好幾個找她套過話了,跟她打聽羅玄的喜歡,有沒有對象啥的,啥意思還用說嘛!

“魅力大還是我的錯了?我可沒招誰啊。雖然我對你也沒想法,但是你這樣嫌棄我,是不對的,你得改,知道不?”羅玄聽明白方淮心那話裡的意思了,就有點兒得瑟,受歡迎嘛,他當然高興了。可對於方淮心嫌棄他這個事兒,還是要計較一下的。

“行,行,行,你彆招我,我就謝謝你了,肯定不嫌棄你。”方淮心說得特敷衍。

“弟妹,你看倆孩子相處得也不錯,要我說,就給他們倆定下來得了,你看呢?”羅道士這就跟黃芪提上親了。

黃芪都懵了,啥玩意兒就定下來啊?您哪裡眼睛看到倆孩子相處得不錯了?都快打起來了吧?

“媽,一會兒我得給我爸寫封信,告訴他,有人打他閨女的主意呢!”方淮心見黃芪愣在那兒,接不上話了,自己就出聲了。

“嗯,那你爸要是知道了,收到信當天就得往這邊兒趕,到了第一件事兒,保證就是把敢惦記他閨女的小夥子腿打斷了……”黃芪就笑。

“不是,黃姨,這怎麼還帶動手的呀?還打斷腿呀?我可真沒惦記小方兒啊,你可得給做證。要打,讓你家我叔跟我爸打去,都是他瞎張羅的……”羅玄當時就覺得腿一疼,背後就發寒,這是不是太狠點兒了?還是誰惹出來的事兒誰收拾去吧。

“哈哈,弟妹,你們家方老弟的脾氣我是聽說過的。人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這大秀才,脾氣跟學問一樣大,那是比兵還更像兵。這事兒,他是能乾得出來。不過我不怕,你讓他來吧,我請他喝好酒。”羅道士可不怕,方南國什麼脾性,他有耳聞,帶兵的將軍喜歡那樣的性子。他好歹算是前輩,才不信方南國敢打斷他的腿。

然後話題就說到酒上去了。黃芪就跟老胡說,之前欠他的藥酒已經泡好了。老胡就跟羅道士講黃家的藥酒多好多好的,之前的話題就算是揭過去了,誰也沒再提。

很快薑湯就熬好了,一人一大碗,激出來一身汗,就沒事兒了。

黃芪就著鍋就做飯。大晚上的,吃多了不好,就是熬得紅棗小米粥,粥好了就在鍋裡煨上一鍋當歸雞湯,雞是去隔壁婦女主任家借的老母雞,收拾好了,比藥房拿得藥材。當歸補氣,對羅夫人身體有好處。半鍋的水,燜上一夜,第二天早上起來,濃度正好。也入味,色香味俱全。

當天晚上,老胡跟羅玄回江灣屯去住的,羅道士睡在醫務室的病床上,羅夫人跟黃芪母女一屋。

雨下到半夜才停下,方淮心跟羅玄兩個是沒法兒回農場了,反正這種天氣也乾不了活兒,不回就不回吧。

第二天雨過天晴。一場下來,蘑菇木耳都是瘋長,誰都沒心思乾活,都是全家出動,拿袋子的,拿筐的,往山裡鑽,采木耳采蘑菇去。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老胡帶隊,黃芪跟方淮心也跟著,打算去認認門兒。再加上羅家三口,就上了後山,往林子裡去了。剛進山在外圍的時候,有看見他們這一群人,還打招呼的。也沒人覺得羅道士兩口子奇怪。這山上都是林場和江灣屯的人,都以為是跟著羅玄和方淮心一起的農場的人。

一進了山,方淮心那真是身心舒暢啊。

太親切了。

山裡才是她的地盤呀,那一草一木,都能看到當年郭王堡的影子。

老胡開路,羅道士斷後,羅玄扶著他媽,方淮心母女兩一起,四個人在中間。每人手裡也拿著一個袋子呢,見了蘑菇,草藥,也停下來采。做樣子可不就得做得像一點嘛!再說她都是有用的好東西。 .:647547956(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