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柳筠上前兩步，一把搶過助理手裡的掃描儀，親自上手對著沈鳳璋快速掃描。
“不可能！”
“不可能！”
她連著掃了好幾遍，手中的儀器像是壞了一樣，沒有半點反應！
“柳小姐，怎麼樣？你打算什麼時候道歉？”
柳筠抓住儀器的手指用力到指尖發白，她猛地抬眸，目光凶狠，如蛇一般狠毒。此刻的柳筠，又有了幾分其父之風。站在沈鳳璋身後的保鏢見到柳筠的眼神，不由雙手握拳。
然而，直麵狠毒逼視的沈鳳璋卻神色不變，鎮定自若，像是根本不把柳筠的眼神放在心上。
一秒，兩秒。
柳筠收回視線，將手中的儀器往身後保鏢懷裡一扔，直起身子深呼吸一口氣，衝著沈鳳璋勉強擠出一個笑。
她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望著沈鳳璋那張令人厭惡的臉龐，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動了兩下嘴唇，柳筠終究還是選擇了放棄。她狠狠地瞪了沈鳳璋一眼，轉頭反手抽了身後的助理一巴掌。
“啪！”
柳筠心裡不爽，這一巴掌抽得極重。
助理感受著嘴裡泛起的血腥味，低垂下眼眸，眼裡怒意一閃而過。
“還不快給沈小姐道歉！”柳筠厲聲嗬斥，未曾注意到助理的怒氣。這些人都是她柳家養的狗，她怎麼會去在意一條狗的情緒呢？
沈鳳璋冷眼瞧著方才狠厲冷酷的男人低垂頭顱給自己道歉，眼尾餘光則關注著柳筠臉上的神情。
柳筠臉上滿是理直氣壯，天經地義，半點不覺得把助理推出來認錯有什麼問題。
沈鳳璋原先是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柳筠的。彆看她表麵冷靜，實際上隻要一想到剛才從竊聽器裡聽到的東西，心裡的恨意如怒浪翻滾。
但此刻，看著眼前這一幕，沈鳳璋腦中當即想出了另一個計劃。
“柳小姐，我們剛才說好的可是由你當眾向我道歉。”
柳筠麵色一冷，她望著沈鳳璋，怒聲，“沈鳳璋，你彆給臉不要臉。你算什麼東西，夠資格讓我給你道歉？”
見到柳筠那副囂張跋扈的模樣，沈鳳璋滿心厭惡，麵上她卻沉默下來，仿佛正在沉思一般。
“作為受邀前來的客人，被粗暴地攔下，被無禮地搜身，被汙蔑。”沈鳳璋直視柳筠，冷笑一聲，“柳小姐光是讓助理道個歉，這件事可過不去！”她說著，露出右手手腕的淤青“看到了嗎？柳小姐，這都是你助理剛才抓出來的！柳小姐，你們柳家就是這種素質？！真是……”沈鳳璋話未說完，但臉上那鄙夷的神情卻極好地將她未出口的話語表露出來。
沈鳳璋是柳筠嫉恨厭惡之人，來自她的嘲諷讓柳筠更加難以忍受。
仿佛要證明給沈鳳璋看，他們柳家才不是沈鳳璋心想的那樣，柳筠轉頭，衝著身後的一名保鏢厲聲嗬斥，“去斷阿永一條胳膊給沈小姐賠禮道歉！”
聽到命令的保鏢一下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小姐！”其餘人紛紛想要向柳筠求情。反倒是正主阿永，低垂著頭，似乎並不在意柳筠的命令。
一直密切注意著他的沈鳳璋，卻察覺到在柳筠說話的同時，他眼尾不由抽搐了一下。
柳筠咬牙，兩頰肌肉繃緊，目露凶光，“不聽我的話了是嗎？！”
在場眾人一時都安靜了下來。
一陣沉寂之後，得到命令的保鏢終於邁出了第一步。
“永哥。”
王永對著走到自己跟前的保鏢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動手。“哢嚓”一聲脆響，王永猛地咬緊牙關，兩頰肌肉用力到暴起，豆大的冷汗在額角爆出。
長廊裡發生的一切，有係統傍身的沈雋就像是站在上帝視角一樣，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沈鳳璋情緒控製得很好，但熟悉她的沈雋還是在王永胳膊斷掉的一瞬間，看出她唇角轉瞬即逝的笑意。
“阿璋果然還是那個阿璋。”沈雋抿了一口杯中香檳，掩去眼底的欣賞，忍不住內心輕歎，沈鳳璋饒了一大圈，為的就是讓跟在柳筠身邊的助理和她離心。
站在沈雋身旁，想要討好這位國醫聖手的賓客驚訝地發現，從開場到現在，一直表現得十分冷漠的男人，此刻竟然顯出幾分溫柔，如同陰冷乾燥冬日裡出現的暖陽。
……
宴會廳裡的晚宴還在繼續，沈鳳璋卻借口身體不適提前離場，往遊輪二層的休息區走去。這艘遊輪要明早才會靠岸，整一個二層都是為賓客提供的遊輪酒店房間。
和樓下的燈火通明不同，二樓燈光略暗，仿佛是要配合想要休息的客人一般。
沈鳳璋一邊往前走，一邊竭力思索，那枚竊聽器到底去了哪裡。
王永沒有從她身上找出竊聽器，並非是她將竊聽器藏得好，而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找到那枚竊聽器！
將手搭上門框的一瞬間，她就發現那枚竊聽器不見了！
彆看她和王永、柳筠周旋的時候，氣定神閒、鎮定自若，實際上她內心一直焦灼不安。那枚竊聽器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永等人查過監控後，直接將目標鎖定在自己身上，說明監控裡並沒有其他人靠近過那間休息室。如果不是被人取走，那枚竊聽器怎麼會無緣無故不翼而飛？
若不然，就是有人拿走了竊聽器，卻沒有在監控中留下身影。
沈鳳璋神情不由凝重起來，如果當真是有人拿走竊聽器，卻能不被柳家監控發現，此人絕不容小覷。
除了對方本領高強，沈鳳璋想得還要深。對方拿走竊聽器，到底是無意間發現了休息室門口的竊聽器，還是一直在暗中監視著——自己？
想到後一種可能，沈鳳璋臉上陡然間冷峻起來。
半晌，她深深吐出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帶著幾分猶豫否定了後一個猜測：自己這段時間並未顯露出太多不同，不應該會引起某些人注意。
然而，上一秒剛否定這個猜想，下一秒沈鳳璋就被打臉了。
“誰！”
察覺到陌生氣息靠近，沈鳳璋反應很快，可惜她一時忘記了，現在她用的是她自己的身體，以前的她並不喜歡鍛煉，更不可能會什麼防身術。
勉強走了幾招，沈鳳璋就因為身體跟不上反應而被對方壓在牆上。
遊輪二層的一個角落，身著黑裙的年輕女子被男人擒住壓在牆上。年輕女人身量高挑，然而男人卻也高大英武，如同山嶽一般，將女人牢牢覆蓋在自己的陰影中。
此刻若是有人從旁經過，隻會以為這是一對按捺不住的野鴛鴦，絕想不到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二樓燈光本就昏暗，對方又狡詐地遮擋住所有光線。沈鳳璋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隻能從方才的交手中察覺出對方手上功夫了得。
儘管雙手都被對方製住，沈鳳璋卻並未就此認命放棄。她一邊質問對方想要引開對方的注意力，一邊腿上蓄力，打算趁機往男性最脆弱的地方踢去。
誰料，沈鳳璋右腿剛一動彈，對方像是早已預料一般，左腿往前一用力，將其牢牢壓製。
沈鳳璋臉色微變，“你到底是什麼人？！”
身材高大的男人低聲笑了一下，聲音沙啞，如同粗糲的砂紙，卻又奇異地帶著幾分魅力，“我是和你一樣的人。”
沈鳳璋心臟猛地一跳，有那麼一刹那的靜止。
和她一樣？她穿書又重生，對方……
男人下一句話，打破了沈鳳璋心中的驚駭。
一個圓圓的小薄片被塞進手中。
“拿好了。不要再弄丟了。”男人聲音低沉沙啞，令人無端聯想起壁爐旁點燃的雪茄。
對方來時幾乎無聲無息，消失亦在轉瞬之間。如果不是手中多出來的竊聽器，沈鳳璋甚至要懷疑剛才發生的一切隻是她的幻覺。
握緊掌心那枚小小的硬片，沈鳳璋深呼一口氣。
和她一樣？
和她一樣，與柳家有仇？
……
儘管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神秘男人有所擔心，但沈鳳璋還是在按部就班進行自己的計劃。
上次的遊輪宴會結束不久，整個A市就進入到了過年的氛圍中。過完年開春後，沈鳳璋終於等來了她要的信息。
沈鳳璋走在城南的一條小巷子裡，巷子又窄又小，巷子兩旁房屋低矮。正值中午吃飯時間，夾雜著菜香的油煙味衝破屋頂，從窗口往外飄。
坐在門口嗑著瓜子嘮嗑的大媽們，見到巷子裡出現的陌生女人，個個臉上帶著驚訝。
沈鳳璋今天的打扮很簡單，西裝外套搭牛仔褲，身上也沒有帶多餘的配飾，但就算如此，也能一眼看出來，她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她已經走過了聚眾曬太陽嗑瓜子的大媽們，還是能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
“這姑娘來這裡乾嘛？”
“就是。看著乾乾淨淨是個文化人，不像會來這兒的。”
沈鳳璋將那些議論拋到身後，她看著自己麵前低矮的房屋，眼眸慢慢沉下去。希望她查到的消息屬實。
這是一家小飯館，門麵窄小，隻夠擺四張桌子，不過生意還不錯。四張桌子全都坐了人。
看到坐在最裡麵那張桌子上的男人，沈鳳璋方才凝重的神情稍稍舒展了一瞬。
“介意我拚個桌嗎？”
正在等麵的王永聽到聲音一抬頭，眼角不由抽動了一下，已經好了的胳膊又隱隱作痛起來。
“沈小姐怎麼會在這裡？”王永眉頭緊皺，緊緊盯著坐到對麵，神情自若、甚至帶了幾分悠然自得的女人。
沈鳳璋微微一笑，“可能是湊巧吧。”
“湊巧！”王永硬著聲音，“你一個千金小姐會來這種地方？！”
沈鳳璋瞧了眼牆上的菜單，朝裡邊喊了份麵，隨後才轉回來反問道：“那你覺得是因為什麼？”
王永眉頭皺得越發緊，“你在調查我？！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沈鳳璋臉上淡淡的笑意隨著王永話音落下而正好消失，她神情冷淡，不複剛才的溫和，反倒顯出幾分迫人的氣勢，一雙眼睛黑黢黢，如同幽深的夜空，“王助理既然知道，剛才又何必明知故問。”
王永臉上神情一變，“不管你是來做什麼的，都請回吧！”
沈鳳璋沒有在意王永的態度，她收起銳利迫人的氣勢，聲音微微放柔，“王助理替柳家辦了這麼多年事，也也算得上老人了，結果現在卻被柳家一個小姑娘呼來喝去，甚至毫不留情推出來背黑鍋，王助理真的甘心嗎？”
王助理已經明白了沈鳳璋的意思，他麵上浮起一絲冷笑，“沈小姐請回吧。”
“王助理對柳家真是忠心耿耿，然而柳家對得起王助理的付出嗎？”沈鳳璋笑眯眯。
王助理厭惡地看了沈鳳璋一眼，下最後通牒，“你能找到這裡，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但是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和你合作。”
剛好點的麵送了上來，王助理拿過筷子，不再搭理沈鳳璋，自顧自吃起麵來。
他替柳家做事這麼多年，像沈鳳璋這樣的人見多了。
埋頭吃麵的王助理忽然見到一張卡被推到自己跟前。
“這裡麵是三百萬。”
王永從小生活在這條巷子裡，這家店他吃了幾十年，可能在彆人眼裡這家店味道算不上頂好，但是在他看來這家店的飯菜他百吃不厭。
然而，此刻，他隻覺自己已經沒了吃麵的興致，吃進去的麵條也不是他熟悉的味道了。
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擱，王永起身就想往外走。
“王助理，你不缺錢，那你惜命嗎？”沈鳳璋坐著沒動，她隻是看著即將離開的王永，鎮定自若拋出一句話。
“你什麼意思？”王永離去的腳步一緩，他轉過身，盯著沈鳳璋，眉頭緊皺眉心映出一個川字。
沈鳳璋聚起手機朝他晃了晃，臉上顯出淡笑。
王永眼尖地從一晃而過的手機裡看到，屏幕上是他和沈鳳璋坐在一起的照片。她什麼時候拍的？！
“你到底想做什麼？！”
和王永凝重的態度相反，沈鳳璋氣定神閒，慢條斯理，“王助理，坐下來好好聊聊。”
王永定定地看了沈鳳璋幾瞬，終於又重新坐回來。
沈鳳璋淡笑著，朝王永拋出一個問題，“王助理，你說我如果把這些照片發給柳小姐，你覺得會怎麼樣？”
王永牙關緊咬，狠狠瞪著沈鳳璋。不等王永回答，沈鳳璋便自己接了下去，“雖然王助理忠心耿耿，但是收到照片的柳小姐會不會懷疑你背叛了她呢？”
“卑鄙！”
聽到王永罵的話，沈鳳璋忍不住笑了下，“王助理真是過獎了。”
王永擱在桌子上的手已經握緊拳頭，柳筠的多疑他早已見識過，柳家對於背叛者的狠辣，他也早就知曉。柳家能坐穩A市地下世界頭把交椅，靠得就是一個字——狠！
哪怕隻有嫌疑，也會被毫不留情處決！柳家就是靠著這股狠勁和鐵血，牢牢掌控著手下人，讓所有人不敢生出二心。
王永隻要一想到柳筠收到照片後可能發生的事，拳頭就越捏越緊，他不敢去賭柳筠的信任。柳筠繼承了其父的狠辣無情，柳父對待手底下的老人可能還有一絲舊情，但柳筠從來都瞧不上他們這些人！
想要安穩度過這一關，不能從柳筠那邊下手，那麼隻能……
王永盯著坐在對麵的女人，對方暴露在外的脖子纖細白嫩，他隻要輕輕一用力——
“王助理，你不會以為我隻拍了幾張照片吧。”沈鳳璋抬起頭，眯起眼佯裝驚訝。她撫了撫西裝外套的袖扣。
王永猛地一咬牙。那枚扣子裡藏了個針孔攝像頭！
“如果兩個小時候我沒有回去，那從我進門，到我遞卡的視頻，就會發到柳小姐的郵箱裡。”
廚房裡炒菜的聲音和店裡麵其他人的聊天聲混雜在一起，然而在這麼嘈雜的聲音中，王永還是聽到了用力咬牙發出的吱嘎聲。
他用力地深呼吸了幾下，目光凶狠盯著沈鳳璋，“你到底想怎麼樣！”
沈鳳璋抬眸，凝視著王永，一字一頓，“我隻想和王先生談一筆生意。”
</>作者有話要說：斷更太久，我都不敢回來更新了orz
這幾天更新字數都會很多，我爭取明後兩天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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