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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祭無忘告乃翁 芒鞋女 11962 字 5個月前

“父親彆擔心女兒,女兒過得很好。”譚佩玉輕撫著肚子,想到什麼,聲音漸漸小了許多,“日後父親還會回綿州嗎?”

以前她以為會永遠跟著家人,他們去哪兒自己就去哪兒,即使嫁人,也不會離太遠,但現在她明白,譚振業考上舉人也是要去京城的,等父親他們高中後,就在京裡安家了,縱使回來,也是回祖籍惠明村,她則永遠的留在了綿州,以後見麵的機會就少了。

“會的,你在綿州,為父怎麼會不回來。”譚盛禮看著她的肚子,目光柔和許多,“會試結束,父親就回來看你們。”

看到譚佩玉,譚盛禮總想起客棧裡的洪氏,她帶著兒子,委曲求全忍辱負重的守著客棧,就為等父親歸家,譚佩玉隻怕也是這般心情吧,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又改了口,“佩玉,照顧好自己。”

“好。”

譚盛禮他們啟程去京城已經五月底了,有幾個舉人和他們同行,此去京城路途遙遠,地勢險峻,山脈綿延,據說山裡有土匪橫行,碰到隻能自認倒黴,既然早晚都要去京城,不如和譚盛禮他們同路,還能沿途請教譚盛禮功課。

因此,跟在譚盛禮他們馬車後邊的還有好幾輛馬車,大有把家底掏空的陣仗,其中還有帶家眷的,不是正妻,而是妾室,有四個舉人帶著兩個妾室進京趕考,人數眾多,襯得譚家人太顯寒磣。

清晨,天蒙蒙亮馬車就駛出了城門,譚盛禮下車和徐冬山譚佩玉告彆。

知道他有事叮囑,徐冬山默契地站上前,“父親。”

“我知道你對佩玉極好,可為人父,總害怕她受了什麼委屈,且她又是個心思重的,遇到事也不和我說,往後我就將她托付給你了,還望你一如既往的待她...”

徐冬山拱手,“父親,我會待她好的。”

“還有振業那孩子...”譚盛禮交代著徐冬山話。幾步遠外,大丫頭撫著譚佩玉的肚子,眼淚汪汪的,“大姑不能和我們同去嗎?”

譚佩珠彎腰小聲解釋,“大姑快生了,出行不方便。”

有些話,譚盛禮雖然沒有說明,但譚佩珠看得出來,等將來在京城安頓好,譚盛禮想把譚佩玉她們接進京,隻是前路如何不可知,以譚盛禮的性格,沒有確認清楚情況他不會問也不會說,譚佩珠拉回大丫頭的手,朝譚佩玉說,“長姐,好好照顧自己,三哥在綿州,有什麼事找他幫忙。”

儘管徐冬山待譚佩玉不錯,然而在譚佩珠心裡,還是親人最可靠。

“小妹...”望著五官漸漸長開了佩珠,譚佩玉眼角酸澀,她記憶裡,佩珠還是那個刮風打雷窩在自己懷裡的小姑娘,不知不覺,懂得開口安慰她了,她低頭掖了掖眼角,眼眶濕漉漉的,佩珠上前替她擦眼淚,聲音哽咽,“長姐,彆哭,無論在哪兒,過得好就行,若不好就回來,你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小妹都會幫你的。”

她年紀最小,幾乎是譚佩玉手把手帶大的,譚佩玉是如同母親般存在的人,譚佩珠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珠,“長姐,彆哭了。”

“好。”

姐妹兩依依不舍,同樣不舍的還有汪氏,她想留下照顧譚佩玉坐月子,奈何鄰裡熱情,排著隊說幫忙照顧,讓她安生去京城,照顧好全家老小,見譚佩玉紅了眼,汪氏心底也難受,譚佩玉在家時,大事小事都由她拿主意,自己照著做就行,沒有什麼憂心的,譚佩玉嫁了人,她就像無頭蒼蠅,完全理不清頭緒,儘管譚佩玉天天教她,她仍笨手笨腳的,便是識字都不如兩人厲害,她道,“離得再遠,我都會為長姐祈福的,保佑你和肚裡的孩子平安快樂。”

女人間的話多,那邊徐冬山和譚家眾人話彆完,譚佩玉她們還在聊,不知聊了什麼,大大小小都哭了起來,大丫頭更是拿出天崩地裂的哭腔,徐冬山忙走過去,小心扶住譚佩玉,“彆哭了,來日方長,等你生了孩子,我們可以去京城看嶽父他們。”

徐家已經沒有親人在世,譚佩玉舍不得家人,他們可以跟著進京開個小鋪子維持生計,他有手有腳,總不至於餓死。

“我..我沒事。”比起離彆的傷感,她更多是開心,她的父親和弟弟們真的成材了,她作為女子,注定無法和他們同行的,她哭泣道,“我心裡高興。”

就是大丫頭姐妹兩舍不得和譚佩玉分開,坐上馬車都哭哭啼啼的,乞兒極少聽到兩人哭,從郡城回來被嚇了跳,今天又被嚇了跳,待大丫頭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乞兒和她說,“彆哭了,被振興哥聽到又得生氣了。”

自從清晰的意識到兩個女兒性格隨他,譚振興待姐妹兩非常嚴厲,嚴厲之餘,還時常跑到譚盛禮身邊告狀,偏偏姐妹兩同他差不多,也愛告狀,父女三人經常圍著譚盛禮要譚盛禮斷公道,也就譚盛禮耐心好,不厭其煩,換成乞兒,他恐怕頭都大了。

“祖父...”聽到譚振興的名字,大丫頭立刻坐去譚盛禮身邊,眼淚嘩嘩嘩往下掉,“父親打我,嗚嗚嗚。”

乞兒:“......”

“你父親趕車呢。”

大丫頭睜開眼,看馬車裡沒人,臉上頓時換上了笑,旁邊譚生隱看得嘴角抽搐不止,真的,和譚振興太像了,得虧家裡有譚盛禮能壓製住,要不然他們父女不得把房頂掀了啊。

譚家出行隨意,其他舉人則講究得多,為了遷就他們,午飯是在飯館裡吃的,吃完幾個舉人老爺就湊到譚盛禮身邊問功課,譚盛禮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歇息了約半個時辰再趕路,行駛了幾刻鐘而已,天邊突然悶雷滾滾,烏雲急速湧來,譚振學提醒,“父親,怕是要下雨,我們要不要找客棧住下啊。”入夏後雨水湍急,官道難行,如果不提前找個避雨的地方,車輪陷進泥裡就慘了,去京城不比去其他地方,出門前譚振學問過有經驗的人。

“好。”

從綿州到京城,隔幾十裡路就有朝廷建的驛站,供官員及其家眷歇息,因舉人不算官,隻能住旁邊的客棧,客棧隸屬驛站名下,因為途徑此地的官員家眷少之又少,僅靠驛站,驛丞他們無法生活,驛站屬地方衙門管轄,俸祿微薄,連衙門主簿都不如,在偏遠地方,驛站旁的客棧都和驛站有關。

雖不合規矩,但不可否認,這些客棧明顯更為安全,尋常竊賊小偷不敢進客棧偷盜。

客棧掌櫃是個體型肥胖的老婦人,嘴角有顆黑痣,見來人是群讀書人,笑得臉頰的肉跳了跳,揮著手裡繡花的帕子,扭著腰肢從櫃台裡出來,“哎喲,是諸位進京趕考的老爺們啊,快請坐,快請坐啊...”

聲音尖銳,好不矯揉造作。

因同行的人多,房間明顯不夠,尤其是手裡不差錢的舉人,進門就要了三間房,自己和小妾的,車夫和書童的,還有兩個護衛的,很是講究,好在譚振興他們最先到,要到了房,隻有一間,汪氏和譚佩珠睡,他們則睡柴房。

譚家中舉後並不像其他舉人老爺大富大貴,他們頂多算不窮罷了,但到了京城就不同,京城物價高,他們手裡的錢財買宅子是遠遠不夠的,除非進京的路上他們能掙到大筆錢,怎麼掙,除了砍柴他們想不到其他。

這不,整理好行李,看天昏昏沉沉的沒落下雨,譚振興就問掌櫃要不要柴火,他們去旁邊山裡砍柴。

速度快點的話,趕在下雨前能回來。

老婦人笑得合不攏嘴,“要的要的,多少客棧都要。”老婦人是驛站驛丞的母親,因閒在家沒事,就到客棧來幫忙招呼客人,她也算有眼力見的,所有舉人老爺裡,就這家最樸素低調,想來是能成事的,而且這兒離綿州不遠,那位譚老爺家的幾位公子尤愛挑水砍柴是出了名的,老婦人有什麼不知道啊。

彆說柴,其他她也收。

譚振興他們去了山裡,樓上,譚盛禮教乞兒畫畫,坐在窗戶邊畫外邊的景,汪氏則在屋裡納鞋墊,大丫頭個子躥得快,每年都要做新鞋...

突然,外邊劃過道閃電,天空像裂了道口子,雨啪啪啪的落下,汪氏手抖,“佩珠,你大哥他們會不會淋雨啊。”

譚佩珠走向另外邊窗戶,滂沱大雨中,隻看譚振興他們像路上馳騁的馬,飛速地往回跑,她鬆了口氣,“大哥他們回來了。”

大堂裡,譚振興等人被淋成了落湯雞,以為能砍兩捆柴,殊不知這雨說來就來,他跺了跺腳,上樓換衣服,在樓梯口,碰到個少年郎,他是綿州陸舉人的小兒子,跟著去京城見世麵的,譚盛禮拱手,但聽陸從道,“譚公子淋雨了?家父帶有治風寒的藥,可要讓人熬點上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譚振興不適應突如其來的善意,疏離道,“多謝,不用了。”

他見過陸舉人,是比譚盛禮還迂腐固執的老頭,板著臉不苟言笑,有次譚振興聽到他和譚盛禮討論完文章後問譚盛禮怎麼不續弦,說譚盛禮年紀不大,找個人幫忙料理後宅照顧子女就不用自己操心了,還說譚家子嗣太單薄了...

天地良心,譚振興真沒覺得譚家子嗣少,三兄弟啊,從譚家祖宗到他們這代,算是最多的了。

憑著這點,譚振興就對陸家人沒有好感,勸人什麼不好,非勸人續弦,譚振興可不想要後娘,俗話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他被趕出家門怎麼辦?所謂父債子償,故而他看陸從是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包藏禍心,待陸從下了樓,他小聲提醒譚振學和譚生隱,“往後離他遠點。”

譚振學莫名,“他怎麼招惹你了?”

“聽我的話沒錯。”

其實,以譚家的條件,盼著進門做繼室的比比皆是,奈何譚盛禮清心寡欲的,要麼不出門,要麼出門就簇擁著許多讀書人,以致於鶯鶯燕燕飛不進去。

眼下不同,他們進京趕考,都是認識的人,陸舉人覺得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又去找譚盛禮說這事,大有要牽線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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