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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遊是個小心眼的人, 尤其是跟寒寧有關的事情, 寒寧的點頭答應除了讓他喜不自勝,當然也少不了更加的患得患失。寒寧兩世都未曾與任何女子有所親近, 所以在佛寺中,被他護在身後的紀挽晴就成了眼中刺。但姬遊知道, 阿寧既然答應嘗試接受他,就是真的答應, 他護著那女子不過是因為他太溫柔太好了,無關任何情感,但姬遊還是不高興。

姬遊一個不高興,在華陽公主的親事還未定下的時候,就給紀挽晴指派了夫婿。

被指婚的並不是宮中哪位皇子, 而是信武侯, 信武侯名古承允, 年二十有五, 在這種虛歲十八就成親育子的年代,二十五歲還未婚的已經不足以用大齡剩男來形容了, 簡直是老齡剩男。

侯的爵位並不是皇親國戚的封賞,而是憑靠自身實力軍功掙下的,並且若無賞賜, 無法世襲。而古承允年僅二十五, 哪怕再早慧也掙不來這份爵位,他這爵位,自然是前人福蔭。

雖然大宴曆經了三朝, 但依然有不死心的前朝餘孽防不勝防,而宴皇不可能永遠呆在禁宮中,祈福巡遊總歸是會有的,所以也曾不止一次遭到伏殺。其中最危急的一次險些被那些餘孽得手,若非古承允的父親,當時的信武侯拚死相護,甚至與其族人一同殺出一條血路來,根本等不到援軍。那一場伏殺是餘孽與朝中要員密謀已久,並且傾注一切的行為,可想而知有多凶險。

宴皇雖然無事,但信武侯卻重傷,最終不治而亡,其族人也幾乎十不存一,隻留下當時才年僅十歲的古承允與一乾旁支。

於是信武侯的爵位才被加恩賞賜給了古承允。

而古承允十二歲從軍,武力超群戰功赫赫,是宴皇非常信任並且看中的武將,在他十八歲那年宴皇就已經給他賜婚,可是賜婚半年後,古承允的未婚妻竟然病重而亡。過了兩年,宴皇又刺下一樁婚事,對方還是武將之女,身體自然是極好,卻沒想到,那武將甚至還沒來得及帶著女兒回京,就在一次突擊之戰中遭了埋伏。因此古承允慘,但賜婚與他的女子更慘,以至於古承允都老齡剩男了,卻還無心婚娶之事,生怕重蹈覆轍害了人家姑娘。

這次宴皇又想要給他賜婚,古承允無奈進宮想要求個恩典,莫再害了旁地無關女子,而且即便要賜婚,也不好是個尚不足十六歲的女子,他都二十五歲了,這年齡相差太大,讓他根本無法將對方當做妻子看待,當女兒看還差不多。

聽到古承允滿心無奈之語,作為他目前的上司姬遊道:“都傳你命硬,一般女子自然鎮壓不住,但那紀挽晴乃是皇族中人,若她都鎮壓不住,那你今生也隻能孤獨終老了,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可堪一試的。”

古承允也是宴皇看著長大的孩子,為他的婚事宴皇還真沒少操心,畢竟為了保護自己,人家族人都差不多死絕了,就留下這麼一個獨苗,總不好讓人斷子絕孫吧。而且古承允這孩子是個好的,有勇有謀還特彆忠誠,宴皇自然上心。

之前他倒是沒想到將公主指給他,如今被姬遊一說,倒還真像那麼回事,你命硬,人家好歹也是皇族出身,總能對你的命硬克製一二吧。而紀挽晴本就是不得寵的庶女,不如那位華陽公主,賜婚給古承允倒也配得上,這麼一想,頓覺這是天作之合啊。

古承允看著這父子兩一唱一和,無奈道:“陛下,承允乃是一粗人,即便有陛下抬愛,但也不想勉強了公主,不若先詢問公主意見?”雖然是彆國和親的公主,但好歹是個公主,人家要是不願意,強扭的瓜也不甜啊。

經過宴禮那荒唐的婚事,宴皇也是心有餘悸,而且古承允跟宴禮可不一樣,可不能給人家弄成怨偶,於是乾脆召了紀挽晴進宮。

紀挽晴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給自己指婚了,畢竟皇姐還未嫁呢,而且也有些意外,宴皇竟然會詢問自己的意見。自幼被忽視長大的紀挽晴根本就沒什麼主見,也不敢朝一旁的信武侯看去,尤其是信武侯旁邊還有那位差點殺了她的誠王。聽到宴皇的詢問,剛準備唯唯諾諾的應下,反正對她而言,嫁給誰都是嫁,彆說這裡是大宴了,就算是大梁,她也沒有絲毫的話語權。

不過在她點頭之際,突然想起那天在佛寺中寧王與她說的一席話,凡事微笑麵對,結果總不會太差,於是下意識露出一抹笑容來:“全憑陛下做主,挽晴並無異議。”

古承允本就這般大年紀了,也不是那種青澀少年,麵對即將指婚的對象不好意思相看,從紀挽晴走進來他便注意著對方,若是見她神色有半點勉強,他都會請皇上收回成命,反正旨意也未下。卻沒想到,這公主不僅沒有半點勉強,那低眸淺笑間竟然帶上一抹羞意,那一瞬間,古承允心跳略快,有種彆樣的感覺。

他以前覺得成不成親都無所謂,他體會不到那些溫香軟枕的好,但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若是家有嬌妻,似乎也沒想象的那麼差。

宴皇的指婚出乎許多人的意料,甚至為防止古承允的命硬作祟,加快了婚期,擇定了最近的一個良辰吉日,誰都沒想到,原來和親公主其實並不一定要在皇子中選,這些皇族貴門同樣可以的,一時間不少人都動了心思。

寒寧躺在軟榻上被兩婢女伺候著,捏肩捶腿的,姬遊來了之後揮退眾人,親自上手。那股冷冽的氣息傳來,寒寧無須睜眼都知道誰來了,於是道:“你乾的?”

姬遊自然知道他在問什麼,於是表情愉悅道:“我可沒有小心眼,承允是個好的,那公主以後算是有福了。”

寒寧翻身仰躺在軟榻上,麵朝姬遊看去:“要如果不是那信武侯人還不錯,我會由著你亂來?皇叔也是的,這麼容易就被你忽悠了。”

姬遊不喜歡他將注意力放在彆人的身上,不滿哼哼道:“你怎麼對那個公主那樣上心?”語氣中簡直醋意滿滿。

寒寧將他湊近的腦袋扒開:“我不想你隻是因為一個不必要的誤會而害了人家女子一生,你可知對女子而言,嫁錯郎等同於毀終身。”

姬遊在他嘴上輕啄一口:“就衝因為她才讓我這麼快如願以償,我也不會將她隨便嫁了,若非因為她,那天我便不會上山,我不上山,就不知道原來你心裡早已接受我。”

寒寧受不了他眸中的炙熱,微微有些彆扭的推開他坐起身來:“你不是剛領了禁軍統領之職嗎,這般清閒的?”

姬遊一把將他撈了回來:“班已排下,自動輪值即可,無須我時刻緊盯,走阿寧,我帶你去個地方。”

這天氣雖然不算炎熱,但日頭也有些照人,寒寧並不想動彈,剛翻身不想搭理他,就被姬遊這蠻夫一把給抱了起來。寒寧下意識摟住他以防自己掉下去,等反應過來自己這般姿勢,氣得捏住姬遊的耳朵就拽:“大膽你!快將我放下!”

姬遊都攬美入懷了,哪裡會隨便放下,腳下輕點,運起輕功就上了房梁,不一會兒上了牽引在門口的馬背上,兩人同乘一匹馬,寒寧還以為他要帶自己去哪兒,看到禮親王府的招牌,不由得疑惑:“來這裡做什麼?”

姬遊笑了笑,直接打大門口過,來到後院,將寒寧抱起來就跳上了房梁,在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上躲藏好了,見寒寧不解,於是輕噓了一聲:“看好戲。”

而姬遊說的好戲就是那個被禮親王娶回府的禮親王妃周瑾兒。

周瑾兒上次被薑從靈的侍女抽了滿臉的鞭子,早已麵目全非,此刻蒙著一層麵紗坐在長廊外,從遠處看那一襲華衣,身段婀娜,神色哀思的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但寒寧眼睛極好,即便相隔老遠,也能看到周瑾兒露出的額頭上一道道痕跡十分可怕。

就在寒寧不知道姬遊到底想要讓自己看什麼的時候,門口傳來動靜,禮親王回府了。

以前周瑾兒是對禮親王避之唯恐不及,一個愛美的女人,一個愛美又毀了容的女人,哪敢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麵前出現,她生怕在宴禮的眼中看到一丁點的嫌棄,那會讓她比死還難受。

一開始宴禮還是好的,每天都會來看她,這讓周瑾兒痛苦又甜蜜,她知道宴禮私下與竇正卿合謀的事情被人破壞了,宴禮布控的那些棋子也被人連根拔除了,甚至就連竇正卿都可能遭遇了什麼不測。這時候宴禮的王妃又毀了她的容,原本周瑾兒都想去找個枯井了結了自己,沒想到宴禮和離了,甚至還娶她為妃。

她以為宴禮是愛她的,她以為這份愛可以讓人忽略她的毀容,她以為宴禮對她是真心的,可惜她錯了,當進王府後第一次踏出那道門,看到宴禮眼中還來不及掩飾的厭惡和不耐時,周瑾兒的心徹底涼了。

見到宴禮歸府,周瑾兒款步上前,聲音輕軟:“王爺。”

宴禮下意識皺眉,他沒想到周瑾兒這麼快就出來了,還以為她這輩子都會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見人,若是如此,他倒是不介意被這個女人占據了正妃之位,可若是這般整日出來現眼,那他便容不得了。

宴禮將自身的殺意隱藏的很好,麵上看甚至眉眼含笑多麼深情呢,挽起周瑾兒的手親昵道:“你不必每日如此等著,外麵風大,有時若我晚歸,你早些歇息。”

周瑾兒順從點頭,抬眸期盼的朝著宴禮看去:“王爺今日可忙?”

宴禮頓時眼含歉意:“皇兄近來交予了一樁差事,容不得有誤。”言外之意是這段時間都要忙於工作不去後院了。

周瑾兒淺淺一笑,絲毫不見勉強,反而溫順道:“王爺這般勞累,可要注意身子,現在天色尚早,不如先喝碗湯解解乏在行公事也不遲。”

宴禮不願意與她同房,但旁的一些還是可以給的,畢竟才說周瑾兒是自己的真愛,皇上那兒怕是還盯著呢,太過冷漠實在是說不過去。

兩人一同進了屋內,寒寧側頭看向姬遊:“你就帶我來看這個,相互演戲而已,那個宴禮即便裝的再深情,也無法掩飾眼中的厭惡,那周瑾兒裝的再溫順,也擋不住內心的瘋狂,兩看生厭的兩人這樣暗中較勁,總有一天會爆發出大問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