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誘惑(1 / 2)

夢友的釋義略顯幾分複雜,公主逃之夭夭,裴琛留下背鍋,她巴巴地眨了眨眼睛,嬉笑道:“累不累,我給你捏捏,好不好?”

“不累。”

“你吃晚飯了嗎?我讓他們去買些吃的回來。”

“不餓。”

“其實我倆挖了個山,搞了些礦,我分到的銀子都給你了。”裴琛不瞞了,也沒那個勇氣再瞞,火燒屁股了。

溧陽輕笑了一聲,輕輕揪起她動來動來的耳朵,“裴琛,你一撒謊就看屋頂,這回怎麼不看屋頂了呢?”

“因為我說的是實話。”裴琛皺眉抬高腦袋,瞥見溧陽勾起的唇角,好生好氣地提醒:“我是你的夫君了,不是你的孩子,再揪耳朵怕是不大好。”

溧陽聞言,反而多加了兩分力氣,與她對視一眼,霸道的意味十分明顯。裴琛立即敗下陣來,遇見不講理的人還能說什麼?

“俗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可你又做秀才又做兵,我做什麼呢?”裴琛唉聲歎氣,自己選的妻子不能生氣。

告誡聲:不能生氣。

溧陽輕笑,鬆開手,問道:“找到裴銘了嗎?”

“他很懂我的心思,甚至比你都了解我。我的計劃被他窺破,我本想將孔致推至軍統領的位置,屆時利用祭祀大典將人除去,軍整合,我順理成章地統領軍。如何孔致已死,陛下瞻前顧後,怕是不會輕易答應整合軍。”裴琛有些泄氣,她與裴銘之間鬥了那麼久,她了解他,同時,他也了解她。

裴琛蹙眉,她換了一張麵孔,溧陽看著她的麵容想起裴熙,曾經的裴熙不會這麼理智地坐下來分析,她會直接打出去。

而裴琛會徐徐分析,慢慢布局,哪怕局勢被打亂也沒有怨天尤人。

裴銘了解她,而自己已然十分陌生。

裴琛不知溧陽的心思,裴琛繼續說道:“裴銘躲在暗處攪弄風雲,我在想他的錢從何處來的?”

她看向溧陽,溧陽回神,言道:“裴銘名下的鋪子莊田都被查封了。”

“查過銀莊了嗎?”

“不好查,但我令戶部阻止硫磺等物的售賣。”

“京城沒有,其他地方也有的,如今,該想個辦法將人引誘出來。”裴琛犯難了,若是長情之人,大可以情人為誘餌,偏偏裴銘寡情絕情,無一絲軟肋。赤腳與穿鞋的打架,穿鞋的有些顧忌,必然會吃虧。

如今她們就是穿鞋的,裴銘光著腳,她能有什麼辦法。

溧陽不解:“他沒有喜歡的人或物?”

“他喜歡你。”裴琛涼涼道。

溧陽垂眸:“不如我將人誘出來?”

“打住,他現在對你也沒興趣,若真的喜歡你,覆滅大周後該立你為後,可他如何做的?”裴琛忍不住嘲諷。

大周覆滅,裴銘以殿下祭旗,血濺尺慰藉神靈,這樣的喜歡,消受不起。

兩人沉默下來,裴琛伸手拉著溧陽坐下,坐榻太硬,她將人拉至自己的膝蓋上,溧陽麵色一紅,垂眸沒有掙紮。

裴琛雙手繞過她的腋下握住她的雙手,十指緊扣,她微歎道:“你放心,我會解決的。”

“你如何殺了他的?”溧陽疑惑。

“我啊,你想聽嗎?”裴琛眼眸清湛,昏暗的燈火中亮若星辰,她不懷好意地看著溧陽:“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溧陽不忍直視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道:“你不說便罷,我去問裴銘。”

“他知道得不全,咦,你不嫌棄我是個惡人?”

“我怕你嫌棄我無能。”溧陽心中暖暖的,確實,比起裴琛,自己這個長公主處處受製,遇事不知周轉,太過仁慈。

裴琛抱緊了她,側臉貼在她的後背上,徐徐說道:“我隻會覺得你好看。”

“色胚。”

“你說我現在好看嗎?”裴琛問出了她最想問的問題。

“沒你以前好看。”溧陽坦然,裴琛的身子瘦弱不堪,五官不顯,眼眸深如海底。以前的裴熙天真爛漫,明眸善睞,一笑間與百花比美。

裴琛哀歎一聲,說道:“我也這麼覺得。”

話題不知拐到哪裡去了,兩人都沒在意,冬夜寒冷,兩人靠著取暖,溧陽貼著裴琛,心神寧靜。裴琛不困了,抱著她,靜靜守著,等待天明。

天亮,明瀾就要離京前往巴蜀。

溧陽困得睡下了,貼著裴琛的胸口,溫暖慰藉,裴琛望著她,心中沉沉。

她的計劃被打亂了,至今想不到彌補之策,朝中上下,陛下極為信任孔致,如今孔致沒了,短時間內再尋一位,資質便不夠了,臣下不會答應她。

思慮半夜無果,天色徐徐亮了,溧陽忙於安置難民,不需上朝。裴府的人送來換洗的衣裳,兩人換下臟衣服,仆人收回,又送了些餐食。

吃過早飯,青莞巴巴地過來,丟給溧陽一瓶傷藥,“我沒時間,你給她換藥吧,有雞吃嗎?一日不吃雞,渾身難受啊。”

裴琛讓人去買雞,她問青莞災民傷勢如何。

“半死不活的給你救活了,咽氣的沒法救。”青莞吃著兩人剩下的早飯,一口一個小籠包,又喝了碗豆腐腦,最後在包子裡找出了雞絲,感動得眼淚滑了下來。

溧陽輕咳一聲,問道:“死傷如何?”

“我怎麼知道,我隻負責救人,對了,朝廷這回可有嘉賞?”青莞挑出雞絲往嘴裡送去,斜瞄了兩人一眼。

裴琛在銀錢上素來不計較,幾乎有求必應,她惜才,能用銀子將人留下都不算難事。她對杭城派的弟兄也好,有難事需要銀子,她不會說二話,立即讓人去取。

下屬們立功,她也會去爭取獎賞。青莞深有體會,這才厚著臉皮問話。

這回是溧陽答話:“會有的,賞賜你千隻雞如何?”

“雞?”青莞嫌棄得不行,皺眉不肯要。

裴琛與溧陽相視一笑,氣得青莞抓起桌上的包子就走了,留下帳內大眼瞪小眼的小兩口。

裴琛問:“是上回我阿娘用的藥嗎?”

溧陽扭開瓶蓋嗅了嗅,麵色微變,點點頭。

裴琛拔腿就跑,快如一陣風,溧陽還沒反應過來,人就不在眼前了,追根究底,她不過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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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下,寒風蕭瑟,一隊馬車靜候在一旁,公主早就紅了眼睛,指著馬車上打點好的行囊:“都是大姐姐和大姐夫給你安排的。”

十幾輛寬闊的馬車,所需物質都用上了,吃穿傷藥一應齊全。

明瀾嘴角抽了抽,看向哭得情真意切的妹妹:“你準備了什麼?”

“我、我想準備的,大姐姐都備好了。”公主被問得尷尬,默默後退兩步,將大姐姐推上前。

溧陽無奈,麵對明瀾的憤怒以言語化解,說道:“先帝當年也曾去過巴蜀,她隻帶了數名護衛,你這般隆重勝過她良多。”

明瀾本就不服氣,聞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既然巴蜀是好地方,你怎麼不去呢?”

“我為何要去,我又沒有犯錯。”溧陽淡笑。

明瀾一噎:“那你就彆假仁假義地來勸我。”

“好,既然妹妹不喜,山高路遠,一路好走。”溧陽轉身,裴琛巴巴地跟上。

見她二人走了,公主也朝著明瀾說了一句:“是山高路遠,二姐姐一路好走。”

瞬間,人都走完了,隻留下在風中淩亂跺腳的明瀾。

送彆明瀾,溧陽與裴琛坐進馬車。公主巴巴地跟了進來,小兩口對視一眼,果斷地靠在一起,裝作沒有看見她。

公主沒有自覺,麵上一團疑惑,“你說裴銘怎麼有那麼大的本事,哪裡來的錢,火.藥配製所需銀錢不菲啊。”

兩人沒答話。

公主又問:“裴家真的那麼富有嗎?”

裴琛忍無可忍:“你缺錢嗎?”

“我成親,你們出多少禮錢?”公主抓住話題說道,“大姐姐,我是你的妹妹,你的禮錢不能少。大姐夫,我們是夢友,不對,是盟友,你也不能少,你二人必須出雙份的。”

溧陽忍不住笑道:“送你一處莊田?”

“你一處,大姐夫一處,那就是兩處,就在京城城外嗎?”公主眯起了眼睛,如意算盤打得很響。

裴琛傻眼了,“你要兩處?歐陽家富可敵國,你這麼摳我們的合適嗎?”

“合適呀,誰讓你們是姐姐、姐夫。大姐姐成親的時候,太後給了一殿的添妝,我成親,她至今沒有表示呢,八成是沒有了。不過太後原本就偏心,我都習慣了。太後不給,我隻能從你們這裡要了。”公主並無對太後偏心的不滿,隻笑了又笑,寬厚得很。

裴琛驚訝,她竟不怪太後。溧陽對這個妹妹習以為然,聽得也有些心酸,索性替裴琛答應下來,“好,屆時我將地契送去你的府上。”

公主喜不自禁,難得提高了音量:“好,你們何時搬過去?”

“明年春日裡,天氣暖和些。”溧陽也有些高興,生活常事似乎成了她最高興的事情。

生活慢慢過,朝堂上的事情處理不完,焦頭爛額,回到府裡難得靜下心,生活便多了希望。

送彆公主,兩人回到營賬處,青莞送來傷亡人數,死了八十多人,傷亡四百人,已然是個不小的數目了。百姓不瞞,好在公主親自在此看顧,日夜不眠,百姓大受感動,溧陽仁愛之名也傳了出去。

忙碌七八日,回宮複職。陛下染了風寒,躺在寢殿內召見兩人。

裴琛奇怪,溧陽悄悄說道:“你阿娘入宮了。”

“我阿娘入宮和陛下感染風寒有什麼關係?”裴琛疑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溧陽拿眼睛剜她,好似在說:“你怎麼那麼笨呢。”

隔著一道屏風聽到了陛下的咳嗽聲,一聲接著一聲,似無停歇,可見風寒入體尤為嚴重。

裴琛睜大了眼睛,溧陽瞪她:“傻子,你阿娘來的那日起了大風,陛下聽聞後站在壽安宮外久候,你阿娘出來後一句話都不說,陛下回來就病了。”

裴琛驚奇地眨眨眼,“我阿娘好厲害。”

溧陽眄視她:“那是你阿娘嗎?”

裴琛理直氣壯:“那就是我阿娘,我可喜歡她了。”

“她不喜歡你。”溧陽戳破她的幻想,“她喜歡的是裴琛,不是裴熙。”

裴琛伸手掐她的腰:“彆胡說,陛下將你拖出去交給驅鬼道士拿荊條抽你。”

溧陽怕癢,側身避開,衣袖輕曳,屏風後的女帝啞著嗓子說道:“你二人辛苦了,朕想著朝中官員不得出入青樓楚館,違令者杖四十。溧陽,你覺得如何?”

“回陛下,臣讚同。”溧陽揖禮,脊背微彎,顯得腰肢愈發纖細,裴琛偷看一眼,溧陽惱恨,眼神示意她正經些。

隔著屏風,很不安分。

女帝嗓子不舒服,輕咳幾聲,有氣無力道:“朕近日不適,朝中事務交給你了,溧陽,莫要朕失望。”

突如其來的監國砸得兩人措手不及,溧陽詢問道:“陛下,軍整合一事尚未有結果,臣該如何做?”

“擱置吧,兩司由副指揮使暫時管轄,待朕病好再言。”女帝聲音說愈發小了,含著沙啞。

兩人揖禮,女帝又說道:“遇事不明白可去問問太後。”

咦,不管了?裴琛被一連番的話砸得不知所措,她想不明白,溧陽拉著她出寢殿。

八公主蹲在殿外煎藥,瞅見兩人後站了起來,規矩行禮:“大姐姐、大姐夫。”

裴琛回了半禮,“殿下。”

八公主著一襲小襖,下間粉色裙擺,雙髻透著幾分可愛,她的眼睛有些紅,似是哭過了。溧陽心軟,欲勸說,裴琛握著她的手腕,道:“臣告退。”

兩人匆匆出宮,至馬車上溧陽才歎道:“她才八歲。”

“殿下,她若阻礙你,哪怕隻有八個月,我也會殺了她。”裴琛語氣冷酷,雖是年少,渾身透著一股陰翳冷漠之氣,直逼得溧陽沉默。

眼前的人見過八公主執政期間處處為難她,哪裡會罷休。

溧陽抬頭看向少年人,一瞬間,她似乎不認識她了,熱血雖有,可失去了明朗。她心疼得無法呼吸,側身避過,下一息,被裴琛抱住,雙唇碰在了一起。

裴琛暴露本性,霸道蠻狠,熱切的吻壓得溧陽難以呼吸,她闔眸,將自己交給了對方。

她的迎合很快讓不滿的人回過神來,鬆開溧陽,裴琛高傲地抬起了下巴,說道:“我不會仁慈的。”

溧陽本有些抑鬱,見她傻氣的樣子,不覺笑了,確實,她身上時不時露出一股帝王之氣。以前的疑惑,如今豁然開朗。

“不許笑。”裴琛惱恨。

溧陽不笑了,“二傻子。”

裴琛惱恨,將人揪過去就咬,溧陽害怕,不自覺地做出抵抗。裴府的馬車簡單,沒有厚重的車壁,裡麵的動靜外麵都能感覺得到。駕車的是斷情,聽到裡麵吸氣求饒的聲音後,狠狠地揚起馬鞭抽在馬屁股上。

車晃得更加厲害了。

回到府上,裴琛巴巴地去找喜歡她的阿娘,佛堂對她開了門,她一溜煙鑽了進去。

“阿娘,陛下病了,很嚴重。”

“死了嗎?”顧夫人如常地敲著木魚,紋絲不動。

裴琛有些泄氣,顧夫人心中究竟有沒有陛下,她悄悄湊過去,聞著檀香氣,“阿娘,她將朝堂事務交給了溧陽公主殿下,您說是不是病得很嚴重?”

“病了自有大夫,我又不是大夫,告訴我也沒有用。”顧夫人扭頭看向自己的傻女兒,停住敲木魚,而是敲向了她的腦袋,“你那麼興奮做什麼?”

“阿娘,您一入宮就讓陛下病了,好生厲害。”裴琛對顧夫人不再那麼生疏,也不像以往般跪在蒲團上,而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顧夫人看著她自來熟又不著調的模樣後眼梢抽動,“跪好。”

“不想跪,阿娘,您入宮找太後做什麼?”裴琛擺擺手,笑得純良無害,若是可以,她還會抱著顧夫人撒嬌。

婢女們都退了出去,門窗緊閉,檀香湧動,光線黯淡幾分。

顧夫人忍無可忍,欲發怒,裴琛卻露出對她幾分的仰慕,有氣無處使,她跪坐下來,說道:“我去給太後請安,陛下來尋我,我不耐見她。”

裴琛品了品,話意就是:我去見太後,陛下不要臉地湊來了,我不想搭理她。

“可她為你病了,您不愧疚嗎?”

“有人為她死了,你見她愧疚嗎?”顧夫人冷嘲熱諷。

裴琛捂住了嘴巴,想起殿下的猜測,小聲問道:“是姨娘嗎?”

“總之不是你,滾回去,再不走,我請家法了。”顧夫人直起身子,低頭去找木魚,左看看右望望,什麼都沒有。

再看裴琛手中,她深吸一口氣,“你捏碎我的木魚做什麼?”

“你敲的時間太長了,腐化了,怨不得我。阿娘,你與我說說您與陛下的事情可好?”裴琛眼眸彎彎,拿出當初哄騙殿下的賣萌撒嬌的招數。

顧夫人望著她乖順的模樣,嗓子有些發乾,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裴琛很是乖巧,主動握住顧夫人的手腕,眯起眼睛就笑了,顧夫人的手很暖,就像是溫熱的泉水。

顧夫人驚訝,“你的手怎麼那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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