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司寢(1 / 2)

原本肅靜的氣氛被青莞一句話擊破。

明潯看她一眼,主動讓開榻前的位置,裴琛伏在榻上,聞聲醒了,肩上長發披散,遮住視線,她沒動,腦袋昏沉沉。

青莞輕車熟路地解開被子,掀開後腰的衣襟,露出一圈圈染著紗布的鮮血。她頓了頓,再度看向陛下:“您真不介意。”

明潯頷首,“你不獻身,我便不介意。”

青莞沒出息地臉紅了,自顧自說道:“她不需要我獻身的。”

裴琛忍無可忍地開口:“你想獻身,我還不答應呢。”

青莞噗嗤笑了出來,手上動作未停,解開一圈圈紗布,露出猙獰的傷口,她小心翼翼地換藥,裴琛徹底醒了。

氣氛莫名尷尬,裴琛歪了歪腦袋問青莞:“你獻身的事情,林新之未曾表態?”

“她沒給銀子,聽聞她借了裴駙馬銀子,駙馬一死,帳就爛了,她高興的呀,又買了幾件寶貝回府去了。”青莞據實以說,動作輕得不能再輕,榻上之人疼得一再抽氣,藥效過猛。

裴琛深深吸氣,隨口說道:“陛下,回京後,記得去要賬,要來的錢送去女學也是不錯的,不要便宜了惡人。”

“好。”明潯應下了,眉眼深蹙,裴琛卻笑得輕鬆。

青莞樂得不行,口中說道:“該,就該這麼做。”

裴琛咬唇,想說話卻又沒有開口,下唇咬出一道紅痕,額頭滲出汗水。她喘過一口氣,說道:“陛下不忙?”

明潯沒有答話。她追著不放:“陛下該去營內看看,晚上來陪我就好了,晚上過來前記得沐浴淨身。”

青莞手下一抖,想起一事,“今兒什麼日子了?”

端午過了半月,今日是五月二十。裴琛索性就問了,“還有半月,我的傷能好嗎?”

青莞沒忍住又笑了,明潯麵色發燙,青莞說道:“怕是好不了。”

裴琛嘴上無正事,少不得又問一句:“輕一些呢?”

青莞笑得坐了下來,紗布反倒纏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氣氛輕快許多,忽而,有人輕咳一聲,她立即坐了起來,擺正姿態,道:“您好好養著,到時再說。”

話題到此結束,裴琛意猶未儘,看了一眼陛下,“您出去,給我們個說話的機會?”

明潯凝著她,沒動。

她又說道:“您好歹給我這個奸佞的麵子。”

“不給呢。”明潯負手而立,麵色冷漠,威儀畢現。

青莞不敢說話了,忙不停地給傷患纏上白紗,恨不得此刻立馬消失。而傷患無所畏懼,與陛下腳板,“該給的,日後,我再還您個顏麵?”

“不給。”

“事情就不好辦了。”裴琛哀歎一聲,乖巧地伏在枕頭上,生無可戀地說一句:“陛下變了,陛下不愛我了。”

青莞雙手發顫,覷了一眼陛下,恨不得一掌劈暈自己,怎麼就選這麼一個不合適的機會來了呢。

她怕得不行,三下將紗布纏好,腳底抹油,迅速溜了,出門才想起還沒診脈。她想回去,轉過身子又遲疑了。

過半個時辰再回來。

帳內兩人姿勢沒動,裴琛傷口疼,沒動,明潯看著她,也沒動,姿態一如既往雍容華貴,她的氣度是前世多年理政積攢來的,叫人不敢小覷。

裴琛被她看得難以情,想著就要翻身,躺著可能就會舒服些。她雙手撐著就要起來,突然,肩背上有一雙手壓著她。

翻不了身,她疑惑,扭頭去看,那人神情淡然,一時間,瞧不出是什麼情緒。

她沒動了,繼續伏在榻上,後腦勺留給了明潯。

明潯雙手本落在肩上,慢慢地肩背,掀開被子,裴琛不肯了,“你、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還要告訴你不成?”明潯淡然。

裴琛在她麵前做不到鎮定自若,哪怕有那麼一兩回,也是假象。此刻,心跳如擂鼓,傷口突然也不疼了。

一向呼風喚雨的人突然間不知所措,麵上儘量裝出幾分坦然,可背上的力道愈發重了。她有些不好的預感。

被子掀開了,後襟掀開,她遲疑,那隻溫熱的手貼在了腰間,隔著紗布散著幾分溫度。

她茫然,呆呆的問:“你要看傷口嗎?”

明潯沒回答,手在紗布上點了點,裴琛輕.顫,明潯問:“疼不疼?”

裴琛有些不安:“不疼。”

明潯又問:“幾日能好呢。”

裴琛皺眉:“不知。”

明潯再問:“那你疼不疼?”

話又問了回來,裴琛熬不住了,雙手捂住耳朵:“你彆問了,你彆熬著我,我害怕呢。”

“你害怕呀。”明潯語氣懶散,害怕二字拖長了尾音,像極了嘲諷。

裴琛品不出來是何意思,紗布上的手挪開了,她咦了一聲,被子都掀開了,她更加疑惑。

疑惑複疑惑,她更加茫然了,扭頭去看,那人正盯著她的腰。

說是腰,又有些勉強,像是在看腿。

她下意識去摸索被子,感覺自己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被子沒摸到,雙手被反扣在背上,她驚訝,傻子似的又問了一句:“你何時學的功夫?”

“司寢教的。”明潯婉媚一笑。

裴琛好奇:“司寢是乾什麼的?”

“教導床.笫之間的事情。”明潯認真解惑。

一問一答間,裴琛豁然開朗,索性不動了,“你放開我的手,成不?”

“不成。”明潯搖首。

裴琛不滿:“你乘人之危。”

“那又如何?”明潯坦然承認了。

裴琛震驚,“你不要臉了嗎?”

“昨夜你讓我豁然開朗,我也想看見你哭。”明潯正經極了,尾音輕顫,似乎極力在壓製自己的羞澀,又像是拋開矜持多了幾分快感。

聽起來正經,可尾音中透著不正經。

裴琛驚得不行,想起前世端方矜持的長公主殿下,性子清冷,誰都不敢沾邊,今日竟會說這麼不正經的話。

她驚訝極了,卻不知如何開口,手指悄悄扣住她的尾指,細小的動作讓她感覺些許安慰。

她歪趴在榻上,扭頭看著正在考慮中的人:“你還沒想好,對嗎?”

言罷,她不禁笑了起來,悶著笑,肩膀微顫,她又問:“司寢如何教你的?”

“司寢說了些閨房趣事。”明潯半晌憋出一句話,眉眼緊蹙,似在思考了不得的事情。

裴琛又要笑,明潯終於伸手,熟稔般脫了她的衣裳,腰間的紗布顯露出來,與雪白的肩背有些格格不入。

掌心擦過柔軟的肌膚,她一直在看著腰間的紗布,肩背上的肌膚染了幾分桃紅,她很快收拾好自己。

她問:“傷怎麼來的?”

裴琛埋進被下,聲音悶悶的:“戰場上明刀暗箭,忘了怎麼來的。”

她記不清,隻記得自己被裴銘壓製,旁人襲來,她無暇躲避,挨了一刀,不算要不得的事情。要怪就怪自己身子弱,擱在前世,她受了傷,依舊會繼續行軍打戰,絲毫不會懈怠。

她這麼一說,身側之地陷了下去,她抬首,那人麵色平靜,側身之際,那雙染了脂粉的耳朵出賣了她。

原來,讓她主動,竟然是這麼一件艱難的事情。

裴琛胡亂想著,那人貼了過來,她有些緊張,炙熱的呼吸噴灑過來,她驀地一怔,未有動作,方寸之寸湧起**氣息。

那人咬著她的耳朵,似有遲疑,掌心貼著她的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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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親征,鄭州軍民都湧出來一睹陛下風采。舟車勞頓,陛下晚了半個時辰出營帳,一襲黑袍,衣襟之上繡著龍鳳,金絲銀線在天光下熠熠生輝。

烏發高挽,整個人雍容華貴,將士們士氣高漲,商議著反守為攻。

這時,七公主買了三車的回門禮,拉到城門下,等著送出去。

明潯早有耳聞,見狀並不意外,裴琛的意思很明顯,令段家與裴銘不和,軍心大亂。

段音淳換了一襲粉衣,發髻如雲,站在七公主身側,麵如死灰,七公主麵色粉妍,說東說西哄她高興。

城門打開,一行人出城,明潯登上城樓,目送著她們。白延說道:“陛下,臣不大明白裴統領的意思。”

“你問她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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