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一行人悄然回城,段家姑娘一襲白衣,素淨俏麗。入城後,七公主將她帶至新帝麵前,眾人詢問那日情況。
段音淳未作隱瞞,回營後,眾人視她如奸細。裴銘座下江湖人未曾表態,反水的大周武將們冷嘲熱諷,段家人不肯忍讓,兩方爭執,三言兩語不和,便打了起來。
段家人退出軍營,武將們領兵追趕,追出二十裡地,兩方對打,段家人不敵,段音淳被下屬護了出去。半路遇到七公主,追兵在後,周軍與之交敵,眾人逃了出去。
營帳內諸人聞言後跟著沉默,半晌不言語,跟隨主上,卻遭反殺,諸將唏噓,為段家人不平。
裴琛坐在一側,單手握拳抵唇輕咳,說道:“段姑娘回來了,歸附大周或返回段家,隨你。你既然已嫁給我們七殿下,便是我們大周的夫人,大周便是你的婆家,理該為你做主。相信,七殿下應該也不會退後。”
七公主揖禮,“謝裴統領理解,段姑娘的事,便是我的事。孤一定儘力去辦,不教段姑娘有後顧之憂。”
段音淳麵無表情,目光落在裴琛身上,神色漸有變化,下意識朝前走了一步,七公主伸手拉住她,麵色發笑:“阿淳,你做什麼?”
段音淳回頭看她一眼,眸色乍變,七公主笑得如同孩子,“我們回去休息,不叨擾陛下統領。”言罷,七公主望向明潯,俯身揖禮。
一對小姑娘退出去,裴琛的目光緊隨,輕輕嗤笑,吩咐下屬:“盯著段音淳,見機行事。”
白延聽得心口一跳,沒明白怎麼回事,他上前詢問,其他人說道:“段姑娘若生恨,必然會尋仇,裴統領首當其衝。你剛剛沒看到段姑娘的眼神嗎?差點就衝到統領麵前,大家都是練功夫的,這個動作,你不明白嗎?”
白延又是一嚇,拍著胸口,“這、這不是引狼入室嗎?統領,要不將人打發了。”
“殺了為好,段家謀逆,其罪當誅,沒什麼可惜的。”
“就是就是,殺了為好,我瞧著她心裡不甘心呢。”
“殺是可以殺,但我瞧著七公主不肯啊,”
明潯一直不言,麵色沉凝,凝著裴琛,裴琛從容,唇角掛著笑,似不在意,雲淡清風般聽著眾人的話。
白延性子急躁,狠狠一拍桌,說道:“老子去動手,她還有理了。這麼大的禍患留在跟前,我睡覺都不安穩,殺了、殺了。陛下下,我去、我去。”
眾人附和,事情不能就這麼擺著,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討論人該不該殺。
裴琛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沉默無聲,明潯亦是,兩人都聽著下屬的話,沒有發表言語。
明潯不言,是想將機會交到裴琛麵前。按照裴琛的意思,斷然不會隨意處決段音淳。
眾人探討許久,商議過後,都表示殺了禍患為好。
“殺了雖好,可天下人都知曉她嫁給了我們大周公主,你們知曉是做戲,天下人不知,不知者見我們殺人,誠義何在?”裴琛徐徐出口,白淨的麵上浮現淡淡的笑,似憐憫眾生的菩薩。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白延說道:“我們想簡單了,殺又不能殺,還得供著,難不成等她動手了我們再殺?這得多憋屈啊。”
一句句歎息,武將們麵上露出義憤填膺之色,白延跳腳,裴琛安撫他:“不必在意,小小女孩罷了,翻不起風浪。大家回去做好準備,奪回相州就在眼前了。”
眾人應聲,循序退了出去。
裴琛端坐如舊,翹了翹腿,姿態悠閒,懶洋洋地望向明潯:“陛下不說話,顯得我這等奸佞太過猖狂。”
“你為了小七退步可真多。”明潯語氣低沉,不敢看裴琛,“段音醇不必留了。”
“七姨娘會傷心的。”裴琛故作沮喪,眉眼微挑,樂嗬嗬說道:“你可曉得我就喜歡看你為了我與旁人的事情中煎熬。”
明潯說道:“你就這麼高興?我瞧著段音淳恨上你了。”
“恨又如何,那又怎麼樣?我就喜歡看她們恨我卻又拿我沒有辦法的模樣。這便昭示她們無能,給她們機會長大。”裴琛把玩著腰間的玉璜,“陛下,您覺得她該殺,我還憐惜七姨娘呢。”
“對你不好。”明潯不答應,裴琛身子本就不好,小七與她親近,段音淳又與她日日在一起,每回見麵都得提心吊膽嗎?
不如狠狠心殺了,傷心隻是一時的。
她糊塗的想著,裴琛突然說道:“陛下殺了段音淳為小,傷了小七的心為大。她若問您,您自己與相愛的人相守,卻殺了她喜歡的人,您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