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頻頻傳來捷報,京城內的熱似乎散了幾分,沒過幾日,秋老虎的餘熱讓人如同置身夏日。
壽安宮內的太皇太後不大愛用冰,顧夫人不同,她畏熱,自從入宮小住後,冰塊大多往她的宮裡送。明昭的病時好時壞,一日碗湯藥必不可少,相比較她的愜意,明昭的顧慮多了些。
收到鄭州來信後,顧夫人將信直接燒了,打發人去找所謂的司寢。
明昭聞言,怪道:“你找司寢做什麼?”
“你也有司寢?”顧夫人順勢問一句話。
“自然是有,先帝都有,朕自然會有。沿襲前朝規製,是個擺設罷了。司寢年一換,太皇太後都會將人打發出宮,她比較喜歡欣賞美人。”明昭打量麵前這人兩眼,掀了掀眼皮,“你搞什麼名堂?”
顧夫人凝視她片刻,忽而笑了,“我勸你最好撤了這個官職,沒什麼用處,容易引起君臣不和。像你的小秦大人,倒是適合多來幾人。”
明昭被懟得翻了翻眼睛,這人就愛提小秦大人。秦子義調出宮廷外放去了,她還是記著不放。
思慮半晌,明昭說道:“你府上的義女如何了?”
“周意啊,裴琛的妹妹,我正瞅著找不到合適的人嫁出去呢,陛下要牽紅繩?”顧夫人不疾不徐般開口,目光懶散,輕輕哼了一聲。
明昭意味深長般看她一眼,大大方方說道:“等她們回來,朕與你去一趟餘杭。”
“去餘杭做甚?”顧夫人不理解,宮裡住的不好?
宮裡的環境好,衣食更是大周最精致之處,兩個孩子不在身邊,無趣了些,倒也自在。宮裡沒什麼人,太皇太後又是關門過自己日子的人,她們幾乎是沒什麼煩惱。
離開宮廷,廢帝的身份尷尬不說,新帝的下屬未必不會起壞心思。明潯心地正,不代表她的屬下就沒有那等心思。
明昭望著她:“你在餘杭還有兩個妹妹,你們一生未見,難不成不想見見?”
“有甚可見的,姐妹情緣薄罷了,懶得動彈,你若出宮了,小心刀割脖子。”顧夫人故意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逗得明昭抿唇微笑。
說話間,司寢到了。
司寢是今年剛換的,十七八歲,樣貌身材都是最好的。瓜子臉,柳葉眉,官袍罩著婀娜的身材,麵上肌膚如玉泛起光澤,是一等一的美人。
顧夫人看得恍了神,明昭輕輕咳嗽一聲,“你看上了?”
“挺好看的,放回家成親吧,我怕裴琛回來,她的小命都沒了。”顧夫人尷尬地收回視線,驀地想起一事,司寢的一張臉如同剝殼的雞蛋,眼神嫵媚,明昭在位期間,換了多少個司寢?
明昭就沒動心過?
她疑惑,明昭也是疑惑,兩人大眼瞪小眼。明昭問:“你看朕做什麼?”
“你的司寢也是這麼好看?”顧夫人問。
明昭皺眉:“司寢隻是教導君王房內之事罷了,朕都懂,何須她們教。再者,朕就見過第一任司寢,後來沒見過了。”
“你見第一任司寢做什麼?”顧夫人追著不放。
明昭回憶過往:“朕忘了,你問這些做什麼?”
顧夫人眼神冰冷:“你的心是花色的。”
明昭回視著她:“你嫁給裴開的時候,心也是花色的。”
顧夫人:“……”
兩人誰都不服氣,顧夫人目光微轉,直視司寢:“我給你個機會,回家去吧。”
司寢大驚,忙俯身跪了下來,未來得及說話,顧夫人好心解釋:“我給你一條出路,你自己辦錯了事情,惹貴人不高興,如今出宮回家,也算錦衣還鄉。倘若貴人要處置你,是生是死,我便不管你了。”
“夫人,還望您明言,臣犯了什麼錯?”司寢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顧夫人哀歎一聲,“我也不知,但人家信中不待見你,為了你的小命,你還是出宮去吧,自此以後,不再設司寢一職。”
遇到醋壇子,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唯有提前將人打發了,才可平息一時怒氣。
司寢千恩萬謝地退出去了,臨走前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顧夫人托腮看了半晌,明昭伸出五指在她跟前晃了晃,“你若是皇帝,必將司寢拉入龍床之上。”
“我若是皇帝,也沒你的事情了,早就被打發到偏遠地區種紅薯。”顧夫人收回視線,雖說拿起一片西瓜咬了一口,頗有趣味問明昭:“除了司寢外,還有誰伺候陛下的床上事?”
“是指導,不是伺候。”明昭生無可戀般揪出她的字詞錯誤。
顧夫人擺手,“一樣的,還有誰?”
“你去問太皇太後,她最清楚。”明昭捂住臉頰,果然,當初舉薦顧上雪為帝的朝臣都是豬油蒙了心,明顯就是一色帝。
顧夫人又是不解:“找我姑母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