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賭你的心(二合一)(1 / 2)

裴家聯姻起家,入贅的外嫁的什麼形式都有。修行路上多災多難,有時候裴家人一年都能換幾個道侶,在裴家談血脈的純淨,簡直是笑話。

這麼一想,盤天鶴突然覺得這一巴掌挨得該。

再看靜立兩邊的裴家人,似乎也對老祖的行為表示理解。

大長老純粹是為了說個漂亮話,哪裡知道老祖會如此暴躁,眾目睽睽下他也不好發作,否則就有欺師滅祖的嫌疑。

隨手施了個清潔咒,水球無法洗去麵色的灰敗,大長老微微佝僂著背,作出虛心受教的樣子,口中卻是沉聲道:“此子血脈有異常。”

此話一處,全場皆寂。

大長老隨後又道:“他的血脈有返祖之相。”

杜聖蘭一動不動躲在衣領裡,暗歎一句老狐狸,一來像是對裴木寒寄予厚望,即便檢測結果有誤,也能歸咎於自身判斷失誤。再者裴家血脈哪怕再稀薄,也能激發血脈靈台的反應,倘若一絲反應都沒有,想必他會立刻許諾重利,在其他兩位家主幫助下將顧崖木滅殺於此。

裴家老祖的眼神很涼,哪怕是一抹靈識也能看出原身是個沒什麼感情的人,細長的丹鳳眼掃過大長老,他再次緩緩抬起手。

大長老下意識用真氣護住臉。

預想中的巴掌沒有來,聖壇下方緩緩升起坐台,這更像是長出來的台麵。純白色的長盒緩緩分離,最後盛開為一朵美麗的白蓮花。

趁著眾人都在關注血脈靈台,顧崖木又是背對著所有人站立時,杜聖蘭小心窺探了一下,忍不住嘴角一抽……自己這輩子是跟蓮花捆綁住了嗎?

奪舍心法,祁子期的為愛癡狂法……無一不是跟蓮有關係。

感受到初代主人的召喚,器靈總算勉為其難出來工作了一下。

光芒籠罩住顧崖木全身,瞬間帶來一種強烈的束縛感。

諸位長老,包括下麵的裴九星全都死死盯著被光芒籠罩的人,但凡有一絲裴家的血脈,靈台便會出現金色的光芒。

然而過去幾息,光芒依舊毫無變化。

下方裴九星蒼白的臉頰有了一絲血色。

……假的嗎?

枯瘦的手指掐住長袍,裴九星嘴角緩緩勾起,是假的就再好不過了。裴家需要渡劫期來支撐,但想讓自己境界恢複,少不得要花費巨大的代價,還不一定成功。

無論真假,隻有裴木寒這個人徹底消失,他才有機會重新納入家族的考慮範圍。

大長老身體繃得很緊,微彎的脊梁骨都直了起來,仿佛下一刻便要直射而出,爆發出一場大戰。

顧崖木倒是淡定,伸手撥拉了一下血脈靈台的花瓣,皺眉:“這玩意壞了嗎?”

血脈靈台自然沒有壞,隻是檢查不到血脈後,它開始檢查靈魂,中間需要一個過程。

外在的氣息可以靠法寶功法改變,但是靈魂的氣息是永恒不變的。就在大長老準備發出圍攻信號時,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終於朝金色過渡。

“怎麼可能……”原本已經勝券在握的裴九星近乎失聲。

裴九星這些天不斷琢磨,越想越覺得不對,裴木寒的一些行為看似合理,根本經不起推敲。哪怕在無儘海域,他都沒有親眼見過對方動手。

金色的光芒隻是開始,一聲清亮的風鳴從中傳出,伴隨光芒不斷擴大,一雙翅膀緩緩抖開,鳳凰仰頭鳴叫,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巨大的吸引力,朝顧崖木懷中飛去。

小閃電貼著結實的胸膛,鳳凰隔著衣料貼著小閃電。

不過在眾人眼中,是鳳凰幻影貼著顧崖木,半空中的鳳凰垂下高傲的腦袋,這一幕顯得詭異又有種莫名的和諧。

血脈靈台鑄就的幻象很快消失,但帶給人的震撼尤在。

“血,”有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血脈返祖?”

大長老活到這把年紀,都沒有今天所感受到的震撼多。他就隨意找了個借口,怎麼就應驗了?有一點老祖沒說錯,自己家族血脈有多稀薄,他們心裡比誰都有數。

這祖返的就很離譜。

“不是返祖。”大長老冷靜下來,想到另一種可能:“靈魂。”

強大的靈魂一樣可以催生出異象。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陸續反應過來,血脈靈台一般是給小輩檢測,小輩的靈魂再強大,也不至於招來異象,所以大家沒有第一時間往這方麵考慮。

在想到靈魂之後,一切合情合理了起來。

“嚇死我了,還以為家族裡有人返祖。”

說話的人聲音很小很小,隻是主家的一個年輕小輩,但對於盤天鶴這種修為的,完全可以聽得清楚。他眼角的皺紋跟著肌肉抽搐一下,裴家也算是個奇葩家族了,換做任何一個勢力出現返祖現象,都將欣喜若狂。

隻有他們,會接受不了現實。

異象消失後不久,血脈靈台緩緩下降,重新沉入聖壇當中。

裴家先祖靈識存在的時間剩下不了多少,沒有功夫去懷念這片曾經生活的天地,他視線掃過在場的裴家子弟,緩緩道:“大道爭鋒,祝願爾等各個覓得如花美眷、乘龍快婿,時刻不忘感懷壯大家族。”

‘乘龍快婿’四個字說得很平淡,顧崖木卻是微微眯了下眼。

杜聖蘭一動不動,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像是被裴家老祖窺破了真身。

裴家老祖最後看向顧崖木,眼瞼低垂,造成視線略微下移一些的錯覺:“你的天賦不錯,來日得道,不要忘了庇佑家族。”

最後幾個字隨著男子身影消散,一並消失在空氣中。

長老們,包括剛剛挨巴掌的大長老,各個垂首,齊聲道:“恭送老祖。”

杜聖蘭不敢再窺探外麵的情況,聽到這四個字,輕輕鬆了口氣。

大長老重新走上聖壇,按照接下來的流程,應該是移交代表家主的信物。不過他直接跳過了這個流程,看向其他幾位長老肅聲道:“請諸位合力,開啟聖壇。”

長老們割裂掌心,一部分血水流淌進聖壇,一部分融合濃縮成一滴,飛入顧崖木的手掌。

顧崖木沒有反抗,這血液似乎是某種印記。同時間比先前異象要耀眼萬丈的光芒朝四麵擴散,狂風大作,杜聖蘭被一陣風確切說是一種怪異的力量從顧崖木衣袍內卷了出來,好在如今狂風卷著砂石,讓人睜不開眼,他順勢在光芒中卷向不起眼的小角落蜷縮著。

顧崖木手上的印記紅得如同烙鐵,幾位長老被聖壇爆發出的力量推到一邊,顧崖木則憑借印記順利進入聖壇。

眼前的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還沒來得及觀察周圍環境,大長老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

“聖地有四麵石壁,挑一麵感悟,印記隻能持續六七日。”

換言之,顧崖木隻有這段時間能觀摩石壁。

胸口杜聖蘭的氣息消失了,顧崖木皺了皺眉,反應過來隻有擁有印記的人才能進來,而除了繼任儀式,聖地應該不會輕易開啟。

他推斷的不錯,上一次聖地開啟還是數百年前裴九星成為家主時。

此刻裴家子弟全都羨慕地盯著聖壇,據說觀摩石壁可以獲得天大的好處,不知他們未來有沒有機會。盤天鶴站起身,走到裴九星身邊,故作關切問:“裴兄身體好些了嗎?”

裴九星不冷不淡道:“有勞關心。”

“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合理範圍內我可以考慮。”盤天鶴這句話倒不是嘲諷,他總覺得裴家對現任家主還有所保留,否則應該一並交托家族信物才對。

關於這點,盤天鶴百思不得其解。

他改變了來得初衷,沒有一味看裴九星的好戲,而是選擇維係某種表麵良好關係。

裴九星和這些長老相處多年,也算是有幾分了解,裴木寒畢竟手上還有一個絕殺殿,倘若他願意交出來資源,裴家勢必會完全接納他,然後重新培養一個絕殺殿殿主,回到以前的模式。

在此之前,裴木寒的家主之位不會坐得有多穩。

裴九星硬生生沉下所有心思,沒有再跟盤天鶴說話,轉身回屋子修養。

大長老交代了幾句話,又說了這些激勵的言語,才讓眾人散去。杜聖蘭溜達到一個角落,重新變回近來鬥篷怪的樣子。要想神不知鬼不覺離開裴家,以他的修為不可能,不過他也不需要隱藏,大大方方往外走。

顧崖木沒少帶他來裴家的寶庫轉悠,現在旁人眼中,他就是新家主重點培養的人手。又因為修為境界看著一般,被旁人自動歸類為靠諂媚上位的小走狗。

路上杜聖蘭回想青台山的地動,猜測當時顧崖木沒有第一時間出手,才引起長老的懷疑。不過這種懷疑肯定不是無中生有,一定存在一個引子,裴家聽到了什麼消息,進而關注起細節。

“祖師爺……”杜聖蘭嘖了聲:“看來您又耍了什麼花招。”

如今顧崖木的身份坐實了,就該換對方頭疼了,裴家的那些長老各個不是省油的燈,必定會想儘辦法找出這個‘編造謠言’的人。

——

絕殺殿本就是裴家創立,原絕殺樓也設在了離裴家距離不算很遙遠的城市中。

禦劍而行,從高空中看到仁義堂的牌匾,杜聖蘭生出一種心安的感覺。他沒有直接回仁義堂,而是飛到了附近的小樹林開始練劍。

天邊微亮時,林中依舊是劍光連連,杜聖蘭使出的劍招像是有生命的,每一次出劍隱約都能聽見野獸低吼的劍嘯聲。

啪啪啪。

杜聖蘭收起劍,回頭看到一張清麗的麵龐。

裴螢笑著拍手:“不愧是劍修,不放棄任何時間練劍。”

她是笑著的,黛眉卻微微蹙著,似乎有一分糾結。

杜聖蘭了解裴螢的性子,不會無緣無故突然找自己搭話,問:“找我有事?”

裴螢歎了口氣,說道:“杜北望渡劫時,杜家的藏書閣被洗劫一空。”

這件事可謂人儘皆知。

“對於一個大家族來說,一個未知還能成事的內奸,是心頭大患。”

杜聖蘭:“如今我在世人眼中已經死了……”

“就是這點才可怕,一個為你搬空藏書閣的人,萬一為你報仇呢?”

報仇?

杜聖蘭好笑,杜北望巴不得自己早點死,可他笑不出來,對方既然提到了這件事,必定是引出了什麼後患。

裴螢看著他半晌,緩緩說道:“我收到消息,裴家要處死一個叫趙長寧的人。”

她現在負責傭兵轉型,自然也管理著情報網。

裴螢家裡世代做家奴,熟悉裴家家主的繼任儀式,新家主會進入聖壇修煉六到七日,她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這人被安上了家族叛徒的罪名,我猜測可能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