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2 / 2)

塔瑪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引她前來的內侍:“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是來做皇帝的妃子的!”

她在狡國貴為公主,握過馬鞭、握過武器,可從沒握過鋤頭!

“沒有搞錯。”內侍謹遵攝政王和陛下的命令,對這個來自敵國的美人沒有好感,指了指那幾把農具,“宮裡頭的其他娘娘都做這些,您自然也不能例外。陛下開恩,這是宮裡最肥沃的地,特意照顧塔瑪公主。”

塔瑪目光落在那些似乎散發著濃烈的泥土氣味的農具,後退一步,忽然揚起下巴:“皇帝呢?塔瑪要見皇帝!”

她可不信皇帝會讓她這等美人來種地!定然是這些下等人自作主張!

內侍似乎早有預料,嗬嗬笑了一聲:“塔瑪公主說笑了,您在宮裡現在什麼位分都沒有,是沒有麵聖的資格的。”

塔瑪沒想到中原皇帝竟然這麼多規矩,咬了咬下唇,楚楚可憐:“那,塔瑪到底怎樣才能見到陛下?”

若是一般男人說不定對方還會心軟;可內侍都是去了勢的,在宮裡什麼美人沒見過,又被攝政王叮囑過,自然心如止水。

內侍指了指那幾把鋤頭:“按照宮裡的規矩,嬪妃晉升位分是按照種出的糧食的品階產量來的,公主安心種地便是。”

塔瑪:“……”

說來說去還是要種地?!

這大荻的後宮是怎麼回事!

……

對於狡國使臣來說,最頭疼的問題是如何向狡國的王交代王子被扣押、還要進獻新的貢品的問題;

對於大荻來說,則麵臨著新一輪的風暴。

霍采瑜用了這麼大陣勢把狡國人拖在行宮一個月,當然不是為了單純向狡國展示荻朝的強悍。

更重要的是調查荻朝和狡國通敵的官員。

狡國使者團這次吃了虧回去必然懷恨在心,將來爆發戰爭幾乎是在所難免的事。

在那之前,霍采瑜一定要把潛伏在大荻官場裡的毒蟲清洗乾淨!

父親當年戰死邊疆的主要原因便是後方供給不足,甚至可以說是死在自己人手裡。

如今邊關戰事將起,霍采瑜不允許再次發生同樣的事情。

他們手裡有現成的幾個狡國使者團俘虜——霍采瑜扣下他們也是為了能夠得到這方麵的信息。

狡國人性子狠辣倔強,麵對酷刑也咬緊了牙關不肯鬆口;但這次有些不同,有個狡國戰士不知是骨頭軟還是另有特殊,熬不住多少刑罰,很快便在獄中喊著“我是狡國的王子,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刑部的人意識到釣到了大魚,趕緊上報到了攝政王那裡。

攝政王在陪伴陛下之餘發出了指示,要求仔細拷問這個桑托王子,看能撬出多少有價值的信息。

桑托王子在狡國受儘恩寵,哪裡承受過這樣的刑法,很快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來。

籍著桑托王子吐露的線索按圖索驥,霍采瑜迅速出馬,找到了和狡國使者團有秘密聯係的官員。

這些官員遍布戶部、刑部、兵部等荻朝關鍵部門,除了被霍采瑜親自清洗過的吏部,其他五部竟無一幸免。

頂頂重要的戶部尚書,家裡竟然也有狡國進獻的金狼頭。

狡國之前竟然對大荻滲透到了如此程度!

這個結果讓大荻上下震驚異常。

更關鍵的還在後麵。

這些和狡國有密切聯係的官員,無一例外都是被葉丞相一手培養、訓導、推上位的鐵杆丞相派。

——下麵的人都和狡國有來往,那最上麵的丞相呢?

一時之間風雨欲來。

早朝時候,霍采瑜將整理出的所有證據一五一十地呈了出來,在大殿之上全部念了一遍。

聽著各部官員收授狡國賄賂的詳細清單,太和殿上鴉雀無聲。

誰也沒有想到會有如此嚴重。

哪怕是收了狡國的禮物、隻覺得自己透露了一點點”無傷大雅“的小消息的官員亦如此。

“本王知曉,各位之中應當有不少人存著這樣的心思——既然能在大荻當官,自然也能在狡國當官,反正上麵都是皇帝,給誰做官不都一樣?”霍采瑜麵色陰沉,聲音不算太大,卻已經足夠有威懾力。

“荻朝的官位對諸位來說,想必隻是一個斂財的工具。隻是對於生活在中原的億萬百姓、孜孜不倦尋求治國之道的好官們來說,大荻是唯一寄托全部精神與生活的土地。”霍采瑜微微閉了一下眼睛,隨後睜開,麵容已經冷酷無比,“既然諸位不在意荻朝的官位,那便把這身官袍脫了吧。”

行宮太和殿上呼啦啦跪下了一片冷汗涔涔的官員。

證據明明白白擺在堂上,很快便有侍衛上來,把相關的官員都拉了下去。

葉丞相冷眼旁觀,眼神掃過幾個幸免於難的丞相派成員,卻得到了他們回避的眼神。

他皺了皺眉,感覺微微有些不妙。

丞相派的成員休戚與共,以前這些事不用他說也有人主動出來和霍采瑜辯駁。

然而這次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發聲,似乎有什麼超出他理解的情緒悄悄蔓延。

他動了動唇,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看到霍采瑜的目光轉了過來。

“丞相,方才拉下去的人裡,有一半都曾是您的門生。”

葉丞相微微眯了下眼,不動聲色:“攝政王的意思是?”

古往今來有“父債子還”的說法,可沒有門生犯錯、老師連坐的時候。

霍采瑜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微笑了起來:“沒什麼,隻是覺得我朝這麼多官員腦子糊塗賣國求榮,丞相卻能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實在是我大荻之福。”

葉丞相臉色微微沉了一下。

下麵那些幸存的丞相派官員眼眸中也閃過陰晴不定的神色。

——是啊,丞相永遠是乾乾淨淨的,因為他從來沒有親自下過任何對自己不利的指示、沒有留下任何可能影響自身的證據。

攝政王步步緊逼,一點點將丞相派的大權逐步收回,期間拉下了多少人馬……然而永遠沒有直接指向丞相的證據。

因為每一次攝政王針對丞相的攻擊,都會被丞相找到替罪羊解下。

這次集體通敵亦是如此……

霍采瑜最後輕飄飄道了一句:“為了避嫌,還請丞相在家暫時休養一段時間吧。”

沒有任何人發聲。滿朝文武全員默認下來。

以前涉及丞相本人,葉丞相都不會主動辯駁,自有手下官員主動護主。

這次是真的不一樣了。

早朝散會時,所有人幾乎後背都有些發涼。

走出太和殿,外麵晴空萬裡,偶爾有潔白的鴿子飛過,落在太和殿的琉璃瓦尖,俯視著下麵這些掙紮在朝堂上的人類。

一名丞相派的官員小心翼翼地和同僚告彆,仰頭看著天上自由自在的鴿子,忽然有些恍惚。

——他如今在做什麼呢?當初又是為了什麼想要做官的呢?

身邊春闈的兩位三鼎甲周溫言和許落光並肩走出,兩人小聲討論著關於江南地區今年的水利情況。

周溫言麵色溫和,唇邊還帶著一絲笑意;許落光麵色卻有些沉重,小聲說著什麼事。

但不論他們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都帶著欣欣向榮的勃勃生機,像一棵正在汲取陽光的樹,努力筆直地向上生長。

這位官員忽然有些羨慕他們。

他已經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為了某件事儘心儘力的感覺了。

儘管這一次沒有波及到他,但他還是有種不久之後便會大難臨頭的不祥預感。

可他也無能為力。

沉默了好久,這官員才蹣跚著向著自己的家裡走去。

路過烏衣巷時,那官員忍不住向裡麵看了一眼。

烏衣巷曾是前朝豪門在行宮這邊的彆院聚集區,大荻推翻前朝後,這裡已然變成荒蕪之地。

煙花散去,歌舞偃息。曾經高門大院如今淪為乞丐遮蔽之所。

那官員望著烏衣巷,隻覺得黑峻峻的巷口像一張巨獸的口,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腦袋中忽然冒出一個之前從未想過的想法:

也許丞相派即將像這烏衣巷一樣走到儘頭了。

……

“葉歸鄉已經日暮西山。”霍采瑜為陛下親手剝開一顆核桃,篤定地道,“過不了多久,陛下便可儘數收回大權。”

李錦餘眼巴巴地看著霍采瑜手裡的核桃,感覺自己的牙根有些癢。

他真的很想自己去啃這些硬邦邦的核桃,一定非常舒服。

自從他的耳朵長出來,他身體的特征似乎愈來愈回歸倉鼠,牙齒很容易長長,全靠這些核桃來磨牙。

來到行宮這一個月,他什麼都帶來了,唯獨寢宮裡那個巨大的倉鼠滾輪帶不過來——這讓習慣了每日在滾輪裡跑步的李錦餘頗為難受,一日比一日消沉。

僅剩下一點啃乾果的樂趣,但是霍采瑜每次看他吃核桃都會主動幫他剝,自己都勸不下來。

“朕一開始就相信你可以做到。”李錦餘努力提起一點精神,毫不猶豫地大加讚賞,並委婉地暗示,“扳倒了丞相並不是終點,霍愛卿還要繼續向上走。”

丞相隻是未來的明君統領天下的一個小小的障礙,還是趕緊篡位奪權比較好!

說起來都當了這麼久的攝政王,霍采瑜差不多也該沉迷到至高無上的權力中了吧?

——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做才好呢?

李錦餘回憶了一下原著,發現現在自己這邊的劇情已經和原著截然不同,沒法互相參考映照。

那邊霍采瑜忽然話鋒一轉,提起另外一件事:“陛下難得來一次行宮,可願出去走走?”

李錦餘愣了一下:“出宮?”

以前他想出宮去玩,霍采瑜總是百般阻攔,生怕他在宮外遇到什麼危險;現在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難道……

李錦餘眼前一亮:難道扳倒了丞相,霍采瑜現在就迫不及待想弑君篡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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