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地地道道的農家菜,算是“入鄉隨俗”,但比直接燉要香得多,光泡著湯吃飯,陳娘子都覺得自己能吃下好幾碗飯。
還有一道就是酸豆角炒肉末,陸錦瑤愛吃這個。飯悶的柴火飯,時間稍微長些,一掀蓋子,最底下那層已經變成金黃色的鍋巴了。
鍋巴鏟出來,也可以泡著魚湯和肉湯吃。
菜做好,薑棠靜墨還有宴方堂的兩個丫鬟一起去上菜。
薑棠帶人去的安王府那邊,靜墨去給定北侯府送飯。
這一路顛簸勞累,早就饑腸轆轆.
安王妃氣定神閒坐得住,安陽郡主是有些坐不住了。
坐著坐著,她肚子就叫了一聲,這一聲在空蕩的房間裡格外引人注意,安陽有些靦腆地笑了笑。
安王妃掩唇笑道“再等一會兒就是了。”
話音剛落,就聽一道好聽利落的聲音,“王妃,郡主,奴婢來送晚飯。”
丫鬟打開門,把托盤接了過去。
薑棠還得拿一趟,“姑娘等一等,還有幾道菜。”後頭的丫鬟端著菜等著,安王府的丫鬟不緊不慢地傳菜。
安王府規矩也多,尤其在彆人家,更要規矩些。菜沒上齊,安王妃和安陽郡主就坐在桌旁等著。很快,丫鬟把另外三道菜也端了上來,總共四道菜,一道湯,外加兩碗香噴噴的柴火飯。
丫鬟把菜上的蓋子都揭開,這才露出廬山真麵目。香味更濃鬱了。
安陽最先注意到的是油燜大蝦,上麵灑了鮮紅的辣椒圈。蝦都弓著身子,蝦背打開,露出染上橙色辣椒油的蝦肉。湯汁濃稠,一股子鮮辣味,安陽極少吃辣,以前不敢吃,現在身子好了,倒想試試。
丫鬟要過來布菜,安陽道“母親,今兒就咱們兩個,安安靜靜吃就好了。”安王妃矜持道“也好。”
和安陽一樣,安王妃第一筷子也夾了隻大蝦。
平日都有人把蝦剝好,這回自己來。不想沾手,安王妃輕輕咬了小口,什麼都沒咬到,卻喝到了香辣的醬汁。
安王妃平日吃的也清淡,這一瞬間,一股麻辣味順著舌尖爬了上去,辣度剛剛好,不會辣的人難受。
一邊吃蝦一邊吐蝦殼兒,慢悠悠吃完才吃彆的。
金黃色的炸蝦隻露出橙紅色的蝦尾巴,咬一口外殼酥脆。排骨和炸茄盒一起燉,茄盒是炸過的,外邊還是脆的,鮮嫩的茄子夾著軟軟的肉餡兒,咬一口肉汁直往嘴裡流。燉的排骨輕鬆就能脫骨了,魚頭泡餅光吃魚頭和泡軟的餅子就下飯得不行。
蓋因幾道菜分量都不大,安王妃和安陽郡主兩人差不多吃完了。
出門在外又是彆人的地方,難免不自在,可兩人都吃好了。在莊子裡竟然能吃到這些,也算難得的美味。
安陽道“若不是陸姐姐的廚子,真想要過來呢。”
彆人家的廚子自然不能要。
安王妃道“你怎麼知道是□□娘子的廚子。”
安陽一愣,然後笑著道“這是陸姐姐的莊子,自然是她的廚子了。母親,這頓飯難得吃的高興。”
安王妃明白女兒的意思,她從頭上摸下來一支金釵,“拿去賞給廚娘。”
安王妃不缺銀子,對下人一向大方,這種首飾她多的是。
薑棠收到釵子的時候不確定地問了一遍,“給我的”
安王妃身邊的丫鬟笑著道“王妃和郡主吃得高興,這就是你應得的。”
就是薑棠看著年輕漂亮,不過王妃隻說是給廚子的,既然是她做的菜,就不用管她漂不漂亮.
金釵美輪美奐,用的是掐絲工藝,花瓣疊了數層,花蕊用的是一顆極大的珠貝,不僅花好看,連花葉都是栩栩如生。
上頭也沒有定中故造的字樣,能走出去。也能自己戴。
薑棠道“請姑娘替我謝過王妃和郡主。”
安王府的丫鬟走後,薑棠招呼靜墨過來看簪子,“好像是金的,要不咬一下。”
傻啊你,咬了就有牙印了。靜墨跟著薑棠一起笑,可真好看。
薑棠估摸著這支金釵有半兩重,不管彆的,拿到錢總會覺得開心,而且這種首飾不能按重量算,這麼好看的金釵應該值不少銀子。更何況這是安王妃給的。
薑棠抬頭看靜墨,靜墨大方一笑,“快收好。”得賞是做菜好吃,又不是因為她幫忙了。
薑棠“哎。那邊有露竹姐姐她們,咱們也吃飯吧。”
吃不了那些菜,剩的肉湯、魚湯泡飯吃也好。
陳娘子得給丫鬟們做菜,剩下的肉湯燉豇豆。她眼中有傾羨,在莊子,一年半載也賺不了一根金釵的錢,薑棠做了一頓飯就拿到了。
羨慕歸羨慕,畢竟是人憑自己本事拿到的,誰讓她做的酸菜豬肉燉粉條都比她做的香呢。
陳娘子以為就算這菜好吃,當主子的也吃不慣,因為酸菜是普通百姓家冬日吃不起菜,才醃便宜的大白菜。
開春有菜了,陳娘子就不吃酸菜了,這才放在地窖裡。
但收拾碗筷的時候,這盆菜已經空了。
鄭氏覺得這道菜甚是可口,彆的都沒怎麼吃。酸菜有股香味,五花肉晶瑩剔透,羊脂玉一樣的肥肉,淡粉色的瘦肉,吃起來一點都不膩。
粉條軟糯,和酸豆角炒肉丁一起吃,那才叫下飯.
顧見山飯前吃了一個飯團三個茶葉蛋,晚上還吃了三碗飯呢,大半盆酸菜燉粉條,有一半是進了他的肚子裡。
雲氏是第二次吃薑棠做的菜,難怪去正院做了幾日的飯菜,新奇不說味道也好。
吃過飯,外頭雨勢小了些。顧見山得回去了。
鄭氏憂心道“要不明早一起走,你院裡連個丫鬟都沒有,我回去給你收拾些東西。”
顧見山“帶兩套衣服就行。”
鄭氏心裡舍不得,雖然兩個兒子常在身邊,但女兒遠嫁,小兒子又上戰場,連下回能不能見到都不知道,她怎能高興得起來。
陸錦瑤和雲氏在鄭氏左右安慰著,顧見山道“又不是不回來了。”
陸錦瑤道“母親,五弟此行為國為民,便是走得倉促,咱們也能給他寄東西的。”
鄭氏擦掉眼淚,“務必要小心。”
顧見山點了點頭,回屋把門合上,“我回侯府,你留下。”明朝這次沒跟來,但明兒他是要和顧見山走的。春台“公子,你這就走了啊。”
顧見山“不然呢。他留下做什麼。
春台張張嘴,當然是和薑棠姑娘多說幾句話多待一會兒了。
顧見山囑咐了春台幾句,“盯著定北侯世子,有事拿我的腰牌進宮請太醫,就說給四娘子診脈。平日彆往她身邊湊,更不可胡說什麼。她若議親嫁人,就…就隨她去吧。''
帶兵打仗就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他上戰場以來,看見戰死的不在少數。誰知道下一個是不是也。
春台表情比哭了還難看,他怎麼感覺自家公子這麼冤呢。
顧見山“我說的話字字句句都得記在心裡,你重複一遍。”
春台“啊”
顧見山肯定道“讓你重複一遍。”
第二天一早,天像被水洗過一樣乾淨,地上有很多水坑,積的雨水映照著藍色的天空。被風一吹,水窪蕩起淺淺的漣漪。莊子一片碧綠,遠處青山迭起,看著讓人心曠神怡。
薑棠看見春台了,心說等會去烤點肉乾菜乾,給顧見山路上帶著。
但到了永寧侯府,薑棠沒見顧見山的人影,這才知道他昨晚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