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 98 章(2 / 2)

執夷連忙抱住他的胳膊說道:“真的真的,我不騙你。”

它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經人事不知的建寧王,小聲說道:“你忘了嗎?這個世界就是一本書啊,雖然感情線已經沒有了,但隻要主角還活著那就能繼續運行下去,少一個都不行!我說真的,不信回頭你讓唐堂去找啊!”

李談深吸一口氣說道:“我親自去找他。”

執夷說道:“不行,你沒有理由出去。”

“我想走還要理由?他們攔得住我嗎?”

執夷問道:“所以你現在就是想要救了朱邪狸之後當黑戶?醒一醒啊,他娘還在這裡等著你救呢!”

李談站在那裡,半晌才冷靜下來說道:“你最好保證你說的是真的,否則到時候……我連你一起殺。”

執夷滿含熱淚點了點頭,他以前怎麼不知道宿主瘋起來這麼可怕呢?

冷靜下來之後,李談看著躺在地上的建寧王,想了想還是掏出了狸琴給他治療了一番,順便還用了個一指回鸞去掉他脖子上的青紫痕跡。

建寧王悠悠轉醒之後,抬頭看著李談,居然沒有多少懼意,他乾脆說道:“你若是想提朱邪狸報仇就儘管來吧,但我不會後悔,反賊……該殺!”

李談站在那裡麵無表情,他看了一眼在他們麵前蹦躂著讓他消氣的執夷,冷冷說了一句:“在我改變主意之前,趕緊滾。”

建寧王站起來之後,李談喊了一句:“清空,給建寧王準備房間。”

清空這時才走進來,看都不敢看李談一眼。

雖然剛剛執夷已經想辦法屏蔽李談的聲音,但他沒辦法屏蔽整個院子裡的情況,所以清空雖然算不上圍觀全程,可也看到了他家大王是怎麼發瘋的。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跟執夷應該十分有共同語言。

建寧王起身看了一眼李談,他敏銳地覺得李談跟朱邪狸的關係可能並不是那麼簡單,但又不敢再說什麼,李談能放過他或許都是因為他的身份的緣故。

建寧王走了之後,李談打開了係統界麵,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徒值,想了想果斷點開知交。

執夷試探著問道:“你想要抽新的知交啦?”

李談冷冷點頭:“嗯,兩個還是太少,而且如今孟知涯有自己的事情做。”

更何況孟知涯雖然有不可替代性,但很多事情他也做不了。

執夷微微鬆了口氣,這個語氣……看上去……好像是恢複正常了。

正常就好,正常就好。

它真是再也不嫌棄宿主毒舌了,毒舌就毒舌吧,起碼能保命啊QAQ

這一次抽知交倒是沒有用太多師徒值,或者說李談如今手上的師徒值囤了很多,其實早就可以抽,隻不過之前需求不大,也沒在意。

如今……他還是早點為自己或者說是為朱邪狸做好準備吧。

李談點擊了中間的簽筒,簽筒正在搖晃半天之後,就又出現了熟悉的畫麵,繼而一個身著軍中常服的青年男子出現在中間。

李談看了一眼他的介紹,上麵寫著:秦奉劍,鐵血冷麵的軍人,胡國公秦叔寶之後,承祖上遺誌入淩煙閣,報效李唐。

從胡國公武藝善用鐧,不苟言笑,亦通騎射。

李談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淩煙閣在劍三之中已經成為了繼承前輩雄心壯誌的軍人組織,秦奉劍顯然是淩煙閣的一員。

他將秦奉劍召喚出來之後,秦奉劍目不斜視,對著李談行禮說道:“末將拜見郎君。”

李談微微抬手:“秦將軍不必多禮,我聽聞秦將軍騎射上乘,不知將軍於行兵布陣可有所得?”

秦奉劍依舊是沒有什麼表情,語氣也很刻板:“略知一二。”

李談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雖然秦奉劍說略知一二,但他身上有一股強烈的自信,讓人不由自主的信服他。

李談點點頭說道:“如此甚好,將來或許有勞動將軍之處,還望將軍施以援手。”

秦奉劍說道:“謹遵郎君號令。”

“如此,請將軍暫且回去休息。”

李談將秦奉劍召回去之後,執夷扒著他的手說道:“你你你……你要乾嘛啊?”

李談奇怪地看著他:“什麼要乾嘛?”

執夷這次是真的溜眼淚了,內眼角全是淚痕,它委委屈屈問道:“你想讓秦奉劍乾嘛?”

李談莫名:“我沒讓他乾嘛啊,這不是讓他回去了?”

執夷說道:“你剛剛明明說讓他幫忙的!大佬,大佬……您要冷靜啊,不能造反啊。”

李談滿頭黑線:“誰要造反了?你當我傻?”

執夷愣了一下:“不……不造反啊?那就好,那就好。”

李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有再理他,等唐堂將永壽郡王妃和朱邪聞鈴救出來,回來複命的時候,李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恐怕要勞煩你跑一趟了。”

唐堂倒是無所謂,風裡來火裡去他早就習慣了,不過他還是有些猶豫問道:“可是……如果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我也不一定能找到。”

他接受任務從來都是有一個明確的目標,目標所在的方位也會有一個大致,現在這……大海撈針啊。

李談轉頭看向執夷,執夷立馬認慫說道:“等……等我找一找。”

執夷小爪子一通操作之後說道:“他現在大概在積石山附近,估計是想要出關!”

積石山,積石關,出了關就要到吐蕃了啊!

李談連忙說道:“唐堂……拜托你了,請務必在他出關之前找到他,順便把這封信帶給他,如果……如果他還願意見我的話,那就用信鴿傳書與我,我自會過去,如果他不願意的話……”

李談說到這裡,一瞬間覺得喉頭哽咽,心酸到無以複加,半晌才繼續說道:“如果他不願意的話,就把這些東西帶給他,讓他……日後保重。”

李談想了想也不知道能給什麼,就打包了一堆傷藥還有一些金葉子。

唐堂點了點頭,轉身消失不見,一旁的執夷小聲說道:“你應該讓唐堂把他帶回來啊,這……從頭到尾都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啊。”

李談忽然覺得疲憊的厲害,緩緩坐下來說道:“印星什麼脾氣我比你了解,不管是不是誤會,現在他的父親生死未卜,他自己被追殺,他的母親也被抓捕判罪,這是深仇大恨啊,而且他跟大唐之間已經沒有了信任,你把他強留下來有什麼用呢?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誤會來解釋,但是他差點就死在了大唐軍官之手,給你,你還能毫無芥蒂的回來嗎?”

執夷抖了抖說道:“他……不會造反吧?”

李談覺得腦殼有點痛:“造反造反,你腦子裡就這兩個字是吧?他現在手上有多少人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多,這種情況下他造反?活的不耐煩了嗎?”

執夷一想也是,它現在是真的被這些突發劇情搞的心力交瘁,最害怕的就是聽到造反兩個字。

接下來的兩天,李談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還順便去了一趟建寧王的喬遷宴,宴會上他與建寧王言笑晏晏,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執夷剛鬆了口氣,結果在李談坐上馬車離開建寧王府的時候,它就看到李談對著建寧王冷笑了一聲,用口型比了一個:“來日方長。”

而建寧王的反應則是對他拱了拱手,臉上毫無畏懼之色。

執夷小心翼翼看著李談,小小聲問道:“你……你還是不放過他嗎?可是他真的不能死啊。”

它真是太天真了,之前還以為宿主已經恢複正常,沒想到隻是表麵看上去像個正常人罷了。

李談含笑摸了摸執夷的熊頭說道:“誰說他不能死了?建寧王是不是英年早逝?”

執夷猶豫著點了點頭,李談說道:“這不就行了?你看張良娣也死了,沒有人吹枕邊風,萬一到他該死的時候死不掉怎麼辦?我記得你說過不能改變曆史嘛,張良娣是我弄死的,那我也有責任有義務弄死建寧王,你說對不對?”

執夷:……

聽上去邏輯似乎完全沒有問題,但為什麼就這麼讓熊害怕呢?

李談坐在馬車上,臉上又恢複麵無表情的模樣,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就是你們不是非要讓安史之亂出現嗎?那好啊,反正安史之亂是要失敗的,安祿山是要死在自己兒子手上的,過程是什麼樣那也不重要了。

係統這麼廢物不讓他好過的話,那係統也彆想好過了!

這兩天宿主看上去似乎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彆,跟彆人交流的時候也與往日無異,可執夷知道那都是表麵上而已,實際上李談的眼中從來沒有過笑意,也沒有過任何波動。

建寧王的出現給朝廷帶來了一小陣騷動之後,就沒有然後了。

雖然大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東宮三郎很疑惑,但聖人和太子都認下了他,也就沒有人敢再質疑。

朝廷恢複平靜之後,李談終於是收到了唐堂的來信,他心中稱已經找到了朱邪狸,隻不過朱邪狸的狀況實在不好,他有些束手無策,也幸好有李談的藥物勉強維持著朱邪狸的生命,現在他正帶著朱邪狸趕往長安。

李談看到那封信之後,沒有表情的臉終於是有了波動,他立刻給唐堂傳書讓他帶著朱邪狸直接去他的莊子上。

他的莊子跟長安還有一段距離,而且正好在他們必經之路上,朱邪狸現在這個情況肯定是越早安頓下來越好,更何況他也不適合出現在長安城。

李談早早就去了莊子上等朱邪狸,順便還將他的母親永壽郡王妃也接了過來。

經過幾日的牢獄之災,永壽郡王妃雖然依舊光彩照人,但精神還是委頓不少,在聽聞朱邪狸的消息之後,才打起精神關切問道:“小郎如何了?”

李談心中難受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王妃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這個時候他倒是有些感激自己是個奶媽,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救朱邪狸。

永壽郡王妃沉默半晌說道:“我已經不是王妃了,殿下不必如此稱呼,若是殿下不介意,便稱我一聲可墩吧。”

她說道這裡忽然自嘲一笑說道:“部族都沒了,我這個可墩也是名不副實。”

可墩,突厥大汗正妃的稱呼,李談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忽然發現……其實就算誤會都解釋清楚了,他跟朱邪狸之間也成了對立方,那一道裂痕似乎完全無法修補。

翌日三更時分,唐堂帶著朱邪狸悄悄進了莊子,李談早就接到消息讓人將朱邪狸帶到早已準備好的房間之中。

在看到朱邪狸的一刹那,饒是李談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眼淚還是模糊了視線。

朱邪狸身上穿著他送的盔甲,然而再強的盔甲也做不到能抵禦所有的傷害,那套盔甲已經破破爛爛,而他的手上還緊緊握著那把長刀,仿佛準備著隨時戰鬥。

李談親手將他身上的盔甲一點點脫下,這才發現在盔甲之內,他的身體已經遍布傷痕。

李談站在一旁拿著狸琴的手都在抖,這些傷痕已經結痂,看得出唐堂幫他處理過了,真的無法想想唐堂剛找到他的時候,他是什麼樣子。

對比起李談的激動,沙陀可墩倒是顯得平靜很多,她站在旁邊眼眶微紅說道:“殿下莫要傷心,至少人還活著。”

李談忍不住擦了擦眼淚,覺得有點說不上的滋味,這個場景應該是他安慰沙陀可墩的,結果居然是沙陀可墩轉頭安慰他。

沙陀可墩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聲音略帶哽咽說道:“從他出生那天起,我就做好這樣的準備了,草原上的男兒,早晚都是要上戰場的,就算他是特勒也沒什麼不一樣。”

李談深吸口氣說道:“可墩放心,我一定能救好他的。”

沙陀可墩見朱邪狸的身體都已經被清理乾淨,知道下一步就要治療,便轉頭對著李談鄭重行禮說道:“拜托殿下了。”

李談點點頭,沒等他開口,沙陀可墩就帶著朱邪聞鈴走了出去,李談順便還將其他人也都趕了回去。

他坐下來看著朱邪狸,仔細打量半晌才發現,這麼短短的一段日子,朱邪狸已經瘦了許多,兩頰都凹陷了下去。

而昏迷之中,他似乎還有些不□□穩,眉頭一直緊緊皺著。

李倓伸手輕撫他的額頭,想了想選擇了一首安神的曲子,順便還用了一指回鸞。

或許是因為曲子的確悅耳,也或許是因為身體上的傷痛好轉,朱邪狸的眉頭終於是鬆開,呼吸也平穩下來。

李談就這麼彈了一晚上的曲子,等到他身體徹底恢複如初,這才停下,有些疲憊的握住朱邪狸的手,附身輕輕親吻。

蜻蜓點水般的一吻沒有能夠安撫李談,他反而更加覺得難過。

他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他跟朱邪狸最後一次親吻。

隻要一想到朱邪狸醒來之後或許就會離開他,他就忍不住想如果朱邪狸一直這樣沉睡下去就好了。

可是這樣有什麼意義呢?活死人一般的朱邪狸,李談把他留下來也得不到任何回應。

李談想到這裡,眼淚終於是忍不住砸在了朱邪狸的臉上,他伸手替朱邪狸拭去,結果剛一碰到朱邪狸的臉,他就看到對方睫毛微顫。

李談屏住呼吸,緊緊盯著朱邪狸,過了好一會,朱邪狸的雙眼才緩緩睜開。

在剛醒來的一瞬間,朱邪狸是茫然的,他看著房頂的承塵,一時之間居然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明明記得自己躲進了一個山洞之中的,他眨了眨眼睛,緩緩轉頭,映入眼簾的就是李談那張似悲似喜的臉。

他眉間閃過一絲喜悅,開口說道:“阿恬?是你嗎?我是在做夢嗎?”

李談眉眼一彎說道:“是我,你沒有做夢,你現在安全了。”

朱邪狸感受了一下身體,此時他的神智已經完全清醒,在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任何傷痛之後,就確定他肯定是被李談所救,這個世界上也隻有他的阿恬有這樣神奇的能力。

他撐著身體坐起來,李談連忙扶住他說道:“我讓人準備了吃的,你想吃什麼?不過隻能吃一些清淡的……你等等我去喊……”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朱邪狸問道:“那個人是誰?”

李談沉默了一下,知道這個問題是無法逃避的,想了想便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當然也是用的跟李隆基交代的那套說辭。

要不然他也沒辦法解釋自己的存在以及係統的存在。

朱邪狸聽得愣了一下:“所以你……”

李談苦笑:“是的,我騙了你。”

朱邪狸搖了搖頭,似乎在思索什麼,兩個人相對無言,半晌之後李談才說道:“這件事情先放放,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李談走出去順便將沙陀可墩喊了進來,然後就離開那裡,讓他們母子敘話。

李談站在院子裡,放空大腦一時之間什麼都不想思考,原本在來之前他已經想好了怎麼跟朱邪狸對話,隻是在對方醒來之後,那些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能夠跟任何人虛與委蛇,談笑風生,哪怕心裡恨極了建寧王,也能偽裝的滴水不漏。

然而在麵對朱邪狸的時候,那些能力就全部消失不見。

他也不知道自己發呆了多久,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朱邪狸就站在他身旁。

朱邪狸對著他伸手說道:“阿恬,來。”

李談眼睛一亮,剛握住他的手就被他拽過去,緊緊抱在懷裡。

朱邪狸長出一口氣說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李談眉眼一彎,剛想說什麼,繼而便聽到朱邪狸又說了一句:“可惜我要走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