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1 / 2)

那道黑影來得極快,李談甚至來不及分辨是什麼, 就隻能反射性的將放在窗台上的琴拿起來拍了過去。

而對方顯然早有防備, 李倓手裡的狸琴還沒拍到什麼就被阻攔住。

李談還沒反應過來, 就聽到對方低聲笑道:“這麼凶?”

李談頓時眼睛一亮:“印星?!”

來的正是朱邪狸, 此時的朱邪狸一身黑衣,看上去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也難怪李談剛剛根本沒有看到他。

李談在發現是他之後,直接將狸琴抽回來隨手放在窗台上, 繼而一抬手攬住朱邪狸的脖子湊過去親了一口才說道:“你可真是夜貓子,怎麼大半夜的跑這裡來了?”

朱邪狸沒有回答,而是跳進來加深了這個吻, 等過了好一會才放開李談, 低聲說道:“當然是因為想你了。”

李談自打從涼州離開,一走就走了小半年。

朱邪狸原本以為李談打完吐蕃之後應該會回來看看, 結果沒想到他直接就回了京。

盼星星盼月亮結果盼來一個李談回京消息的朱邪狸心中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他回想了一下自從兩個人認識之後,似乎就再也沒有分開過這麼久, 要不是身份敏感不宜露麵, 朱邪狸早跑到長安去見李談了。

後來收到李談寫的信, 他算了一下時間覺得對方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結果他親自喬裝跑到涼州左等右等,又沒等來李談的身影。

朱邪狸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耐心等下去,也擔心李談在路上出什麼事,所以就直接跑了過來。

李談聽到這句話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泡在溫水之中,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輕聲笑道:“我也想你呀。”

朱邪狸難得十分孩子氣的皺了皺鼻子說道:“可你去了那麼久!”

李談歎氣:“這不是多事之秋嗎?我也想早點回來的,結果偏要有人找事兒。”

朱邪狸挑眉:“大過年的他們還要找事?”

李談拉著他坐下說道:“彆提,長安的水是越來越渾了,明年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大概就不回去了。”

朱邪狸聽後略有些開心,但一想李談原本就因為他遠離父母親人,若是過年都不回去,隻怕他要不開心。

是以他還是說道:“過年還是要回去的。”

李談搖了搖頭:“安祿山來勢洶洶,誰也說不好到底會怎麼樣。”

按照安祿山如今的勢頭,說他今年能打到長安,李談都不懷疑。

朱邪狸不想兩個人難得見麵還要討論這些讓人不開心的事情,便轉移話題問道:“我來的時候看到外麵防備比平時要嚴許多,發生了什麼事?”

李談猶豫了一下,他原本不太想跟朱邪狸說這件事情,隻不過他之前承諾過不會隱瞞,便將事情說了一遍。

朱邪狸聽後頓時怒氣上湧,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但還是放柔語氣說道:“傷口呢?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李談無奈:“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都對我的傷口這麼感興趣。”

他自然是不太想給朱邪狸看的,但是眼看朱邪狸臉色十分不好,也隻好乖乖脫了外衣。

朱邪狸看到那道傷口之後自然又生氣又心疼,俯身輕輕親吻那道傷口。

李談頓時倒抽口氣,伸手抵住朱邪狸的肩膀,麵色微紅低聲說道:“彆鬨。”

朱邪狸將心中的憤怒壓下去,抬起頭含笑說道:“這就害羞了?不是當初你給我寫詩的時候了?”

李談聽了之後,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問道:“詩怎麼了?寫的不好嗎?”

朱邪狸湊過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低聲笑道:“小壞蛋,你就勾我吧。”

偏偏勾·引完了,也就有個一親芳澤的機會。

李談聽後忍不住笑了笑,然後也覺得他們這兩地分居不是事兒,幸好他的新州府距離素麻城比較近。

想到這裡他便說道:“等我回去收拾完那幫人就搬家。”

朱邪狸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彆急,莫要打草驚蛇。”

李談忽然說道:“對了,年後大理寺要流放一批人,到時候正好會送到你那裡,素葉城建的怎麼樣了?”

朱邪狸臉上浮現出笑容,但又覺得不好太得意忘形,便十分矜持說道:“還行吧,外城牆已經全部建好,內部各坊的外牆也都建好。”

李談有些奇怪問道:“王城呢?”

朱邪狸看了他一眼,沒想到李談能夠如此順暢的說出王城兩個字。

實際上李談這麼說也的確沒有心理負擔,畢竟當初朱邪狸在大唐也是永壽郡王世子,永壽郡王去了,那他自然要繼位。

如今朱邪狸不接受大唐的冊封,那也是王級彆的任務——皇帝全天下隻有一個,皇城就彆想了。

朱邪狸開口說道:“孟知涯設計的王城太過宏大,建設起來耗費的人力物力太多,不如先將民房建設出來,讓族人都住進去,我住哪裡不行呢?更何況現在也沒到享受的時候。”

是的,孟知涯設計的王城的確很好,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有大明宮的影子,這個王城建好之後,住進去必然是舒適的。

然而朱邪狸卻覺得現在還不到談舒適的時候。

李談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沙陀族人都肯死心塌地的跟著朱邪狸了,隻從這一點上來說,朱邪狸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首領。

朱邪狸說完便說道:“好了,這些事情以後有的是時間說,已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李談哭笑不得:“你這每次過來都是為了陪我睡個覺啊?”

而且還是蓋被純睡覺,這麼有癮的嗎?

朱邪狸無奈說道:“白天來找你也太不方便了些,隻能這樣了。”

李談說道:“可我不睏,都睡了一天了。”

朱邪狸卻不同意:“你受了重傷,哪怕治好了自己也傷到了元氣,還是要多休息。可惜驛館的條件不好。”

李談聽他這麼說也覺得自己其實是有些疲憊的,隻不過就是沒有睡意而已,索性拉著他躺下說道:“你這樣說驛丞怕是要哭的。”

朱邪狸說道:“我說的又沒錯。”

李談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跟朱邪狸討論了一下以後從素麻城到新州府的商隊互通問題。

素麻城現在建城取材大部分都是用當地材料,隻是等大部分房屋都建好之後,除非他們的家具之類的都用石頭做的,否則木質家具一類還有一些生活用具肯定是要從外部交易的。

而能夠跟朱邪狸他們交易的自然也就隻有李談這邊。

不過這樣的話,就必須找靠譜的商隊,或者……專門組建一支商隊。

兩個人說著說著,李談的聲音就含糊了下來,到最後徹底沒有了聲音,朱邪狸低頭一看發現剛剛還說自己不想睡的人已經進入了深度睡眠,頓時失笑。

他低頭親了親李談的額頭說了句:“放心,我給你報仇。”

第二日李談一睜眼,不出所料身邊又空了。

他歎了口氣決定說什麼也不拖延了,趕緊回去拉倒。

是以賀知章等人都讓他再停留兩天,等傷口好了再走,他還是決定先回去。

眾人也不好太過阻攔,而驛丞對於他們的離去簡直是歡送,明明快要笑出來,卻還裝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看得李談都替他難受。

麵對驛丞的挽留,李談揮揮手說道:“行了,我要是再留幾天,恐怕你要哭出來。”

驛丞訕訕說道:“殿下說笑了……”

李談也沒等他說完就登車走人。

重新上路之後,李談終於是體會到冬天出行的難度。

當然嚴格來講這個時候已經是春天了,然而還是很冷,尤其是越往西北走越冷,等快到涼州的時候,李談甚至覺得這裡比長安三九天時候還要冷一些。

李談回到涼州第一件事情就是觀察整個州府的氛圍,然後發現州府如今平靜的很,也冷清的很,大街上都沒什麼人在走。

他也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有人提前得到了消息。

隻能等回到刺史府詢問公孫垂等人。

他到刺史府的時候,李白、杜甫、公孫垂等人都已經在等著他們。

李談見到他們之後笑著說道:“不是說了大家該乾嘛乾嘛,不用來接我們。”

李白晃了晃手中的酒壺說道:“我們當然不是來接大王的,而是來接賀老的!”

李談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哎,自作多情了。”

眾人瞬間都笑了,李談轉頭看看賀知章,發現賀知章雖然經曆了長途跋涉,但看上去精神還可以,便轉頭說道:“大家該乾嘛就乾嘛去吧,先讓賀老休息一下,反正日子還長。”

大家點了點頭,杜甫說道:“我已經為賀老準備好了房間,還請賀老跟我來。”

李談笑道:“你這是跟清空搶活乾啊。”

杜甫是國令,是處理政事的官員,而清空才是王府管家。

杜甫說道:“誰讓清空不在呢。”

眾人說笑一番就準備散了,李談順口說道:“接風宴改明天吧,今晚都好好休息一下。”

他說完看了一眼公孫垂,公孫垂對著他點了點頭。

李談清洗一番換了一身衣服之後,便將公孫垂找過來問道:“最近涼州怎麼樣?有沒有走漏風聲?”

公孫垂自然知道他說的是有關於捉拿尹家等家族的事情,便搖頭說道:“沒有,而且過年的時候這些家族基本上所有人都回來了,正是捉拿他們的好時候。”

李談有些意外:“正月都快結束了,都還在?”

不應該啊,這些家族在涼州境內很多族人都有官職,哪怕是縣衙內的官職那也是有的,過年的時候回家正常,但過完年還不回去,這不是瀆職嗎?

公孫垂笑的十分奸詐:“過年的時候他們請我吃酒,席間我曾說過等您從長安回來就會重新選拔一批州府官員,畢竟之前鐵家被抄了之後還有一些官位空缺,是以他們都等著您回來呢。”

李談瞬間拍案大笑:“你這也太狡猾了,乾得好!”

其實公孫垂說的也沒錯,他的確是要選人,但要等這幾家全被砍了之後再說。

李談笑完就從旁邊拿過一個漆盒說道:“這裡乃是命我們捉拿反賊的聖旨,一共四家,之前我記得你曾統計過人數?”

公孫垂點點頭說道:“沒錯,一共五百三十二人。”

李談聽後歎了口氣:“賀老說得對,謀反這種事情一旦判下來,那真的是血流漂杵。”

公孫垂卻十分冷漠,接過那個漆盒說道:“這都是該殺之人。”

李談點點頭說道:“去找陳衝,讓他點兵,多帶點人但是彆搞太大動靜。”

公孫垂起身說道:“明白,此事就交給我們,大王好好休息吧。”

李談也的確覺得有些疲憊,大冬天的長途跋涉真是太艱難了,路上的時候不顯,等到了地方那真的是恨不得立刻躺平啥都不管。

不過他還是先寫了封信跟朱邪狸報平安,然後回到臥房一腦袋紮下去,睡了個昏天黑地。

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這一次比上次好許多,至少精神緩過來了。

他一醒來清空就過來喜滋滋問道:“大王,接風宴是在州府辦還是在新王府辦?”

李談有些驚訝:“新王府已經建好了?冬天他們沒停工嗎?”

清空笑道:“他們想要給您一個驚喜來著。”

李談倒是真的有些驚喜了,便說道:“那就在新王府辦吧,州府這邊畢竟還是小了一些。”

州府作為行政場所,自然是比不上王府的,有大房子誰還住這裡啊!

而李談搬家倒是容易,粗苯家什一律不用管,隻要帶著自己常用的一些用具走就可以了。

李談一說要在王府舉辦接風宴,清空就立刻讓人去收拾東西。

做為李談貼身伺候的大管家,清空對於李談搬家需要帶走什麼東西,簡直是了若指掌。

李談在王府大辦接風宴的時候,尹昉正在跟其他幾家碰頭商量事情。

大家一看不僅僅是自己沒收到李談的邀請,連尹昉都沒收到,一時之間居然還有些幸災樂禍。

隻是都沒表現出來而已,尹昉不用猜都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由得冷笑說道:“此子明擺著沒有將我們放在眼裡,諸位還能笑得出來?”

其他人聽了之後也的確覺得笑不出來,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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