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1 / 2)

突厥這種邀請的方式讓李談實在是有點受不了,他轉頭對李俶說道:“我看這幫家夥是皮癢了,忘了當初我怎麼暴打他們狗頭的。”

李俶目瞪口呆地看著挽袖子即將暴走的李談,過了好一會才結結巴巴說道:“三十一郎先……先彆激動。”

李談果斷說道:“不是我激動,而是他們選擇了一個我跟朱邪狸都離開的時間搞事,說是邀請,根本就是威脅,我是會接受威脅的人嗎?”

李俶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當初朱邪狸也是威脅。”

李談:……

臉有點疼啊。

他哼了一聲說道:“還不是因為那時候先帝還在。”

李俶:……

雖然也的確跟這個有關係,但為什麼他就是覺得李談壓根就沒想著反抗呢?

否則李亨是聖人沒錯,但李談如果不想,煽動朝臣的話,李亨能被噴的灰頭土臉,李談最多也就是當個富貴閒王,根本不會被送去當質子。

最主要的是在李談過去之後,朱邪狸不僅安靜了下來,甚至還帶著人退守素麻城,將涼州全部留給了李談,這要說沒有貓膩他才不信!

李俶想要讓李談回來就是想要涼州回來,隻不過當初將涼州給沙陀是李亨簽過文書的。

雖然作為執政者有的時候需要學會不要臉,但李俶掂量了一下不要臉的後果,一時之間有點不太敢——如今的朱邪狸有點瘋,他也不確定朱邪狸會不會直接卷土重來,如果朱邪狸真的怒了,恐怕舒州也留不下。

最主要的是李俶也不舍得讓李談為難,可是涼州的問題……從主權方麵來看,國家領土肯定不會讓的,就算從最樸素的方麵看,李俶作為這個江山的主人,肯定是希望地盤越大越好啊。

如今突厥來襲,他似乎也的確沒有理由留下李談。

李談看著他糾結的樣子便說道:“原本想要多留幾天的,但……現在也不適合跟你廢話了,我知道你不太好處理跟沙陀之間的關係,現在給你指一條明路找另外一種方式。”

李俶問道:“另外一種方式?什麼方式?”

他有理由相信李談既然提出這麼一個方案就代表著他肯定有想法了。

也的確如此,李談直接將文書丟給他說道:“這是我最近想的,沒有多麼完善,回頭你在朝上跟大家商議一下。”

李俶一低頭:“大唐聯合帝國?這什麼?”

李談翻了個白眼:“那裡麵都寫著呢,還什麼?”

李俶無奈隻好低頭繼續看,等看完之後他初步也算了解了這個文書的內容,簡單來說就是將周邊國家都聯合到一起,組成一個龐大的帝國。

大唐作為發起者自然是領頭羊,在這個帝國之內,所有的國家都實行不同的方案,直接選擇內附的那自然成為了大唐的一份子,而不願意的就實行國家自製。

聯合國內的國家自然也分三六九等,每一等的都不一樣,從沒有任何自治權到有經濟自治權到完全自治權,這裡麵不同的國家貿易往來的稅率之類的自然也不同。

李俶看完了之後隻覺得一臉懵逼,這上麵寫的東西其實他倒不是看不懂,但是……這個計劃太龐大了,龐大到了讓他一時之間隻覺得腦殼痛。

他有些不解的問道:“弄這個是為什麼?”

李談想了想說道:“大概是為了能夠讓周邊國家都老實一點吧,隻要有足夠的利益,他們是不會輕易動兵的,而當我們跟他們的利益形成之後,一旦有彆人想要動搖他們的利益根本,他們也會為了我們出戰,這都是相互的,不過這裡麵涉及到的東西太多了,反正你們自己研究吧。”

李俶看著這份文書忽然開口問道:“你弄這個其實就是為了朱邪狸吧?”

李談也不否認,並且十分痛快的承認:“沙陀跟大唐之間的關係太複雜了,我沒辦法要求你們任何一方退讓,乾脆就想一個合適的辦法吧,不過,這個辦法目前來講合適,但是將來……一旦大唐勢衰,會是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

對此李俶倒是很能看得開:“世上哪裡真有萬世之基業,若是此舉能讓大唐太平百載,就足夠了。”

李談想了想還是沒敢誇海口,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實在是太複雜了,太平不太平的……隻能看武器的發展,隻有武器發展越來越強大,一旦動用可能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情況,那時候大家才會慎重動用武力,改為嘴上吵架。

李俶將文書收下說道:“這個我會想辦法,涼州……”

李談說道:“如果真的確定推行這個製度的話,涼州就作為內附,不過沙陀國肯定是要當一個獨立的國家的。”

李俶想了想剛剛內附的條款,實際上跟涼州回歸大唐也沒什麼區彆。

隻不過那樣的話就從大唐不要臉出爾反爾,到沙陀大唐言歸於好主動歸還涼州。

前者會成為笑話,而後者則是佳話。

李俶覺得這個方法的確不錯,便說道:“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們同意的。”

李談說道:“這個可能要商議很久,畢竟影響到方方麵麵,也不用太急,涼州在我手上出不了亂子,哦,首先要等我揍跑突厥之後,對了,這個聯合帝國的名單裡麵我可不想看到吐蕃和突厥的名字。”

李俶一臉震驚:“你這也太記仇了。”

突厥就算了,吐蕃……吐蕃最近很老實啊,而吐蕃跟李談起衝突的時候就是李談還是隴右節度使的時候。

他記得當初李談是贏了的啊,怎麼看上去跟輸了似的。

李談沒有解釋隻是說道:“吐蕃可以觀察一下,反正突厥是不行,我要回去收拾他們!”

朱邪狸的仇人有突厥有吐蕃,其中突厥是主謀,而吐蕃那邊可能參與的人不多,也不深,所以李談覺得實在不行,朱邪狸可能願意退讓一步——隻要把當初參與那些陰謀的人都交給他,吐蕃加入聯合帝國就加入聯合帝國吧。

但是突厥是不行的,突厥在那件事情之中扮演的角色非常重,再加上現在又戳中了朱邪狸的逆鱗——朱邪狸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把李談接了過去,還要天天擔心李俶會把李談扣下不給走,現在又來一個人……不對,一個國家跟他搶,簡直分分鐘炸毛。

當然對外的時候,朱邪狸是不會說他因為李談才生突厥的氣,當然要說引為突厥目中無人,不把他們沙陀當回事,所以要好好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李談的要求不算難辦,李俶當即答應下來,反正現在這個聯合帝國目前看來還不太容易推行,現在答應了說不定以後情勢又變了。

在清楚李談要跟著朱邪狸走之後,李俶雖然心裡很煩朱邪狸,但又不想讓李談吃虧,隻好捏著鼻子忍著打算給朱邪狸的待遇更好一些。

這個聯合帝國推行之後,沙陀國雖然不大,但肯定是第一個響應的,到時候優惠條件應該會更多一些。

隻是不知道在這之中,是不是也能做一些手腳?

這個李俶沒敢跟李談討論,他怕李談生氣炸毛。

當然李談也有事情也隱瞞著李俶,那就是這個聯合帝國……大家的目光都放到了聯合兩個字上,實際上帝國兩個字也很重要。

這就代表著但凡參與的國家,都是帝製。

也就是無形之中,他給朱邪狸漲了一層身份,從沙陀王變成了沙陀皇。

這也算是他給朱邪狸的補償,畢竟原本的劇情之中,人家最終也是稱帝了的,現在被他給蝴蝶掉,那就想辦法再補一個好了。

不過李俶現在沒有反應過來,其他朝臣應該能看出來,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阻攔了。

李俶讓人將文書收起來之後說道:“這就要走?不見見娘子了?”

李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等等我就去見,對了……建寧王的墓設在了哪裡?”

李談心裡對於建寧王還是覺得有些同情可憐的,這位跟他年齡一樣大,滿打滿算也不過十八歲,放到後世也不過就是剛成年的年紀。

結果如今卻已經曆經風雨,並且成了他父親野心的犧牲品。

雖然建寧王原本的命運就是如此,但是平白讓他少活了好多年,李談心中是真的愧疚——真的誰也想不到李亨會那麼喪心病狂啊。

他原本以為這一次李俶功勞足夠,建寧王應該沒有任何威脅力,所以張良娣和李輔國想要利用太子之位來對李亨進讒言都不太可能。

結果沒想到,李亨的腦子就這麼進了水。

李俶聽了之後歎了口氣說道:“我覺得他應該不願意見到先帝,便讓他去陪著阿翁了。”

這意思就是雖然依舊是陪葬皇陵,但陪葬的是李隆基的陵寢,而不是李亨的。

李談不客氣地說道:“阿翁的陵寢風水也好。”

李亨的陵寢風水是真的……不怎麼樣,從規模上也差得遠。

當初他心心念念想要將李隆基的陵寢據為己有,還是李談直接現場揭發才讓他收斂起來,不敢再做手腳。

但是因為他登基時間短,再加上大唐境內各種事情都很多,導致他的萬年吉穴一直都沒有勘探出來。

當然說是事情多也行,說是朝臣對他有諸多不滿也好,反正就是到李亨駕崩,他都沒有一個正經陵寢。

彆說建好的,就連選好的都沒有。

無奈之下,李俶隻能匆忙讓人勘探一下,而找吉穴這種事情又急不來,時間短找出來的肯定都是有缺陷的地方。

李俶自然是不願意讓後人說他對父親苛待,人死了都不曾放過,所以想要讓人找一個十分合適的吉穴。

可朝臣們卻紛紛堅持:之前找到的就挺好。

李俶無奈之下,隻要在眾多不調好的位置了裡麵,選擇了一個最好的。

是以李亨的陵寢從規模到風水都不可能比李隆基更好。

李談知道之後也沒為李亨說句話,隻是問道:“先帝孤零零一個人也不合適,追封一位皇後吧。”

李俶略有些猶豫,他娘是真的出身不怎麼樣,最主要的是人死了都不知道到了哪裡,連座墳都沒有,如果追封皇後的話,那……隻能弄個衣冠塚。

還找不出他母親家族的情況,父祖也不太好查,他擔心提出來朝廷也不會同意,就乾脆暫時沒說。

想要等自己的位置再穩一點,再提出來。

哪個皇帝不希望自己的母親是皇後呢?就算一開始不是,等自己登基之後也要追封成皇後啊。

隻不過李俶吸取了李亨的教訓,沒有掌控大局的能力之前,就先彆挑戰大家的底線,對誰都好。

如今李談提出來,他猶豫了一下之後才違心說道:“這個先不急,反正先帝的陵寢尚未完工。”

李談說道:“等完工下葬的時候就晚了啊,你現在就給他們打個預防針,反對的讚成的先讓他們打著,然後慢慢想辦法對症下藥。”

這個朝廷的德行李談是十分明白的,在這種明顯不是特彆重要的事情上,他們吵上個一年半載都不嫌多。

李俶聽了倒也覺得不錯,一時間又有些不舍:“也隻有三十一郎會這般為我著想了,我真是舍不得三十一郎啊。”

李談打了個哈哈:“距離產生美,我走了你才會想我,我在長安你又要發愁我是不是又要闖禍了。”

李俶聽後忍不住失笑,剛想說你什麼時候闖過禍,但是仔細想想,李談做的事情結果大多都是好的,但是過程……總是踩著線來,每次都把大臣們氣個夠嗆。

李談跟李俶隨口閒話兩句之後就要離開,臨走之時,他再三叮囑:“前車之鑒,聖人一定要小心宦官啊。”

曆史上李俶身邊也有一個程元振,如今這位也在李俶身邊伺候。

李談說這句話的時候程元振就站在李俶身邊,聽到之後不由得冷汗冒了一層,而李俶表情也有些尷尬。

作為一隻跟在身邊伺候上下還忠心耿耿的宦官,李俶肯定是信任的,但是信任也要有個限度。

李談見到他這個表情便說道:“聖人也不必想太多,如今朝中風氣整肅,大家會提醒聖人的,若是那天聖人連提醒都聽不進去了,可彆怪我翻臉啊。”

李俶頓時心中一凜,旁邊的程元振更是腿都抖了。

李談的脾氣不算差,這是許多人的共識,然而一旦他翻臉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他肯定是不會反李俶的,畢竟當初李談也是費了力氣才讓李俶上位。

但程元振跟他的同夥,那肯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現在長安還流傳著寧王殿下暴怒之時喜歡活剮罪人。

李談見提醒到位了,便笑著說道:“行啦,有丞相在,有諸位大臣在,我也是白操心。我去看娘子了,對了,冊封太子的時候一定要給我消息啊,我肯定回來。”

臨走李談還順便告誡李俶你是有嫡子的,而且還是嫡長子。

最主要的是到現在李俶還沒有冊崔氏為皇後,雖然說崔氏是楊玉環的侄女,當初李俶娶她可能也是迫不得已。

但這麼多年下來總該有些夫妻情分,並且這個崔氏……並不如曆史上說的一樣性頗悍妒,作為廣平王妃的時候她也是合格的。

後來李俶當了太子,也沒有正經冊封她為太子妃,那時候還能說是因為事情太多,或者李亨因為個人恩怨故意忽略這件事情。

但李俶作為太子沒有去提醒父親也是真的,李談之前也糾結過要不要提醒,但不立崔氏的理由呢?

而且那是博陵崔氏啊,五姓七望之一,而且還是二房,如今雖然世家的影響已經降到最低,但你這樣欺負人家女兒,人家也不願意啊。

李俶聽了李談的話之後略有些猶豫,他也是有心愛的寵妾,但是對妻子也算不上不喜歡,否則崔氏也不可能連生兩個兒子。

李俶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李談也不想再多說了,皇後太子這種敏感話題說一次就夠了,這還是因為他要走了,以後都不會在中樞呆著,若是留在長安,他可能一句話都不說。

李談起身準備告辭,李俶忽然問道:“隻要是冊太子三十一郎就會回來嗎?”

李談看了他一眼認真想了想說道:“看你的眼光了。”

我不管你選誰做太子,但是太子要是不成樣子,那我可是不乾的。

這樣說雖然有些蠻橫不講理,但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對大唐至關重要,從安史之亂之後,大唐對於地方的掌控就漸漸力不從心,李俶能做到什麼程度李談不知道。

如果李俶沒有完全做到權利收歸朝廷,那麼就需要下一任皇帝繼續強勢才行。

要說李談左右太子人選吧,倒也不至於,反正他就看太子的能力,大概也是變相提醒李俶,太子是要承擔責任的。

李俶若有所思地看著李談的背影,這要是換個人,肯定會覺得是權臣在威脅皇帝,不是合他心意的太子不行。

然而李談……他現在看起來心思都不在中原上,這幾天跟他聊天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該提醒的也都提醒了。

就仿佛再說以後你們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我能做的都做完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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