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既然是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皇子,那他為何如此行事?私開鐵礦,籠絡群臣,這些都是犯忌諱的事。”
“天性如此吧。忠王雖然因為是長子最受皇帝重視,可是遲遲沒有被立為太子,就是因為當今聖上還很重視皇子的才乾德行,因此還在觀察諸皇子的所作所為。單憑是長子,還是不夠的。可惜忠王想的不是如何展現自己的才乾德行,而是想籠絡群臣為自己造勢,想要通過大勢逼迫聖上立他為太子,簡直是妄想。忠王又在私下圈養死士,籠絡武官勳貴,打造兵器,這就是在為造反做準備。想必忠王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力德行都不足,肯定不會被聖上立為太子,所以才有此準備”,柳世安略帶諷刺的說。
“世安兄好像很了解當今聖上?”
柳世安搖搖頭,“我怎敢說了解陛下。我中了探花之後,入翰林院為官,也有在陛下左右侍奉筆墨的時候。多聽多看,也能稍微了解一些陛下的性情。知道陛下是有為明君,還是看那些舊年案卷看出來的,看了從陛下登基以來的那些案卷,就差不多能了解當今聖上的行事風格。而且在朝中為官,你看看那些受重用的官員都是什麼性情,也能大略了解當今聖上如何用人。今上氣量寬宏,朝臣們平日裡行事並不戰戰兢兢的。就是對後宮女子,也不以美色偏頗,而是以子嗣功勞資曆來分封位份。在這樣的聖上手下為官為臣,大家都可以安心。”
“可惜忠王不類其父。”
“是啊。忠王身為皇長子,若是性情類父,那就是最好的太子人選。朝廷也會安穩許多。如今忠王出局,其餘諸皇子角逐太子之位。在太子人選定下來之前,皇室之爭可能平息不下來。不過這與朝廷,與朝廷官員來說沒什麼大的關係。如今朝政大事都被陛下牢牢的抓在手中,太子之事也是陛下一言而決。隻要陛下不選一個類似忠王這樣品性不好的皇子做繼承人,那朝廷諸臣也不會太過乾涉太子人選。畢竟陛下現在年富力強,朝廷更迭的時間還遠著呢。”
柳石聽到這些信息,也放心了許多。他隱隱猜到鐵礦的事是柳世安曝光出去的,也就是說忠王是他拉下馬的。他原本還挺擔心柳世安參與儲位之爭的,這種太子之爭,是皇室內部的事情。朝臣參與進去多半沒有善終的。
如今看來柳世安很清醒,雖然忠王被拉下馬,但那是忠王自己行事不當,自作自受。隻要柳世安沒有明擺著投入哪個皇子的麾下,那他就還能算是當今聖上的純臣。
像柳世安和柳石這種沒有背景的讀書人,做官之後想要迅速發達,可以投靠一些權貴。想要穩妥一些,善始善終,那最好還是做個純臣。
當然純臣也是相對的,考科舉必然有座師,有同年,也就算是有派係。有派係就會有朝臣之間的爭權奪利,這是免不了的。
放下了心,他們也不再談論聖上和忠王這些有些犯上的話題,而是說起了柳世安做官以來的感受,以及柳石在家讀書的收獲。
柳世安對柳石讀書的進度基本表示滿意,又列了一些書單給他,“我進入翰林院後,抄了不少外麵沒有的書籍,都擺在書房裡。你自己在書房裡挑書看,最好都自己抄上一本,這些書以後是能留給子孫後代的。”
“多謝世安兄。”
“你先在家讀幾天書,等到我的休憩日,我帶你去鎮國公府。我偶然間與老鎮國公結了一點交情,就把你推薦給了他,教他的獨孫念書。”
“鎮國公是勳貴吧?你這文武相交,不怕外麵的物議嗎?”
柳世安擺了擺手,“鎮國公府與其他的勳貴不同,首先仙逝的先皇後就出自鎮國公府,她就是現在的老鎮國公之女。先皇後並無子嗣,鎮國公府沒有牽扯進儲位之爭。聖上對先皇後很有些感情,因此他對鎮國公府彆有一份寬容。其次,鎮國公世子前些年在北麵戰場上犧牲了,如今鎮國公府的男丁,就隻剩下了一個老邁的鎮國公,還有鎮國公世子留下的一個兒子,被當今封為了鎮國公世孫。老鎮國公已不可能上戰場,或者進入朝廷掌權。而鎮國公世孫要進入軍隊,執掌軍權,恐怕還要等二十年。因此現在的鎮國公府恐怕是最不會牽扯進麻煩的人家,偏偏他們家很受皇上的重視,也無人敢欺。你去教鎮國公世孫讀書,不管能不能結下一份交情,起碼不會惹什麼麻煩。況且他們家給的束修也豐厚,你攢一點銀子,也能儘早接家小進京。”
柳石聽了之後,心裡也很是讚同。要說有錢的還是這些勳貴人家,到這樣待遇好又沒有麻煩的人家教書,也真是一份好差事。
就此與柳世安約定好,等到他的休憩日,一起去拜訪老鎮國公。
“鎮國公世孫主今年5歲,剛剛開始啟蒙。不過他以後從武,現在是筋骨沒有長好,因此每日練武的時間不長,等他年歲大一些,還是會以練武騎射為主的。你教他讀書,不用以科舉文章為重,他今後也用不著這些。倒是可以教他作詩詞,多讀一些史書或者傳記,或者琴棋書畫之類陶冶情操的東西。”
柳石笑道,“我懂,因材施教嘛。”
柳石做過一輩子的學官大儒,怎麼教人讀書還是知道的。這種不以科舉為重的,那就可以教的更雜更多一些。完全可以沒有負擔,自由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