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鎮國雖然早就退出了朝堂,但他仍堅持每日練武,順便訓練府裡的親衛和家丁。
鎮國公府的家丁和普通人家的家丁小廝連精氣神都不同。
柳石曾經經曆過勳貴榮國府的生活,可那時候他的父親賈赦和二叔賈政,甚至隔房的堂兄賈珍,就沒有一個能練武的。榮國府裡的上過戰場的親兵也早就被賴家拱出了榮寧二府,留在家裡的家丁自然沒有什麼訓練可言。
可鎮國公府就完全不同,哪怕普通的家丁不能佩戴武器,可他們每日清晨都要軍訓。隻要站著,就是挺拔的,充滿精氣神的。拿上武器就可以當作私兵護衛使用。
而真正能佩戴武器的親兵護衛,那武藝就更加的出色。鎮國公府用軍法治家,能者上,庸者下,拳頭最硬,武力值最高的一批人做老鎮國公的親兵護衛,稍弱的一些做家丁。但這兩者之間是流動的,有人進步就可以從家丁變成護衛,有人退步就會從護衛變成家丁。
鎮國公府裡的婆子丫頭和年老體弱不能訓練的管事家丁的待遇是從第三等往下排的,每日訓練的護衛的月銀和待遇才是第一等的,日常堅持訓練的家丁是第二等的,他們的月銀豐厚不說,每日裡的飲食也是以肉食為主。當然,等他們年老體弱不能訓練之後,若是沒有立什麼功勞,那就會轉為普通的管事或者家丁,那時候享受第一等待遇的就是他們的兒孫了。
為了爭取這一份待遇,鎮國公府的下人連精神麵貌都特彆積極向上。
差不多每一代鎮國公,都會從這些他們親自訓練的護衛中選人作為親兵帶著一起上戰場。一代一代下來,這已經算是鎮國公府的一個傳統了。
李承嗣年紀還小,不能練武練狠了,即使這樣,他也每日跟著老鎮國公晨練。即使隻是看著老鎮國公訓練彆人,這也算是一份言傳身教。李承嗣的性格裡麵,也自然的有了一份屬於武人的專注和吃苦耐勞。
這對柳石的授課帶來了很大的便利。
李承嗣不能說讀書的天賦有多高,隻能說是普通。可是相比普通的孩子,他的專注度和服從度要高多了。上課的時候不會三心二意,下課後布置的課業也不會懶散的拖遝著不完成。
柳石對這個學生非常滿意。
老鎮國公隔了一段時間,考校過自己的孫子,對柳石這個啟蒙老師也非常滿意。
此後,給了柳石更大的權限,讓柳石可以隨意安排上課的進程。
柳石就什麼都教一點,有時候文人的老毛病犯了,講課引申的歪到了十萬八千裡的地方。李承嗣還挺喜歡先生講課講著講著就講到了其他不相乾的事情上,有時候他還會故意提問問柳石這個先生一些問題,使得柳石自己都沒察覺話題歪了,自然而然的講得更寬泛了。
碰到老鎮國公給李承嗣定下的休憩日,柳石有時候去與柳世安一聚,有時候帶著李承嗣和護衛們逛京城的大街小巷。
他也是頭一次來京城,來了京城之後就是讀書授課,還沒有真正看過這個京城。與其說是柳石這個先生帶著李承嗣這個學生逛街了解民生民情,不如說是鎮國公府的護衛帶著兩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了解京城。
當然,柳石也見縫插針的教李承嗣一些東西,比如米價,布價,那些貧苦的百姓以什麼為生之類的。或是在京城找各種美食小吃。老鎮國公對孫子是粗養,他也不介意孫子進出貧民區,或者在外麵吃些小吃零食什麼的。柳石想想若是放在賈寶玉頭上,他這樣的先生恐怕早就被趕走了。
李承嗣在假期玩得非常開心。
當然,柳石也不單是帶他逛京城,有時候假期還會帶他去鎮國公府在京郊的莊子上,讓他了解農民如何耕作作物,甚至讓他親自動手做點農活,也帶他在京郊釣魚燒烤什麼的。總之是寓教於樂,讓他吃一點苦頭,然後再帶他玩一會兒,小孩子就不會抵觸接觸這世上真正的世風民情了。
當然了,如果李承嗣將來做文官,比如管理一方百姓的地方官,那知道這些對他隻有好處。可他將來是要做武將的,知道這些恐怕隻對他掌控管理鎮國公府內務有用處,不會輕易被采買或是管事的糊弄。
柳石從前隻教導過心向科舉的讀書人,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教導出一個出色的武將和勳貴。他想著什麼都教一點,讓這個孩子更多的了解這個世界,反正哪怕沒什麼好處,對他應該也沒有壞處。
老鎮國公對柳石的教導方式,開始時保持著冷眼旁觀的態度,後來便主動參與其中了。
即便不是李承嗣的假期,隻要他好好的完成了功課,老鎮國公便經常帶著孫子出門在京城裡走走,或是帶著柳石和孫子到京郊住個十天半月的,上課之餘打獵釣魚的,李承嗣年紀小沒什麼臂力,用不好弓箭,他還親手教孫子布置陷阱,抓一些野雞兔子之類的野物。還弄來了蹴鞠和風箏,一老一小在課餘閒暇的時間玩得非常開心。
以前李承嗣受老鎮國公的影響,小小的年紀在外麵就總是扳著一本正經的臉。現在反而更像是個真正的小孩子了,連老鎮國公也有點返老還童的老小孩的感覺。
也許以前老鎮國公是過於看重李承嗣這個獨孫,又天天帶著他參與護衛家丁的訓練,這份沉重的期待影響了李承嗣的心性,使他過早的進入了成年人的世界。現在老鎮國發現,讓孫子過得開心一些,並不影響李承嗣的習文練武和成才,那他自然願意孫子的日子過得愉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