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上畏畏縮縮,心裡卻是哀怨不已。
她皇兄來得這?突然,一聲招呼都不同府裡先打,這?明就是算賬的勢。
荒唐**倒也罷,先前算計他的事兒,總是尚未過去。
錦虞虛得不行,下意識往池衍身後躲了躲。
見這兩人白日裡風情月意,逍遙無憂。
錦宸深吸口氣,指他們點了點,張口欲言,卻是憋半天說不上來話。
他出宮來,一路唯易瓊護行,甚是低調。
隻覺不必大招旗鼓,故直接到了府上。
他方到,卻恰逢他們出府,不見其人,也不知曉他們何時回,便順路尋了過來。
這一尋,他差點兒沉不住氣。
臨近午時,將軍府廳堂。
為接待陛下,後廚特備了珍饈美饌,瓊液佳釀。
紫檀圓桌寬敞,盛擺酒肴。
幼潯站在那人身畔,仔細為他布食。
錦宸雙手搭在兩膝,靜坐不語,麵無情緒,四下氛頗為壓抑。
銀筷抵在唇瓣,錦虞怯怯覷他一眼。
畢竟是自己做錯事在先,想了想,桌下的腳悄悄踢了下邊上那人。
池衍方夾上一塊魚肉到她碗裡,被她一踢,眸,便見小姑娘不動聲色投來暗示的眼神。
?意,他淡淡噙笑,不急不徐放下筷箸。
修指托了瓷壺,往那人酒盞傾倒七?滿。
一邊氣定神閒說道:“從前在東陵,害陛下虧儘珍藏的好酒,這桑落釀古法已佚,滴液難得,就當作賠。”
錦宸聲色不露,接過酒盞,一飲而儘。
趁他沒有不理睬,錦虞眉眼綻笑,乖巧無比。
“皇兄,昨日宮裡才來消息,你怎麼來得這般快,早知道我就去接你啦。”
淡淡斜睨她一眼,錦宸慢慢擱下酒盞。
語氣古井無波:“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忙於政務難脫身,失約婚宴才好。”
一聽這意有所指之言,便知那時被她迫使登基,他還耿耿於懷。
錦虞啞了一瞬,輕凝黛眉:“怎會啊,誰不來都可,唯獨不能缺了你呀。”
心一橫,咬牙斬釘截鐵:“皇兄若不在,那這婚我便不成了!”
話落,左手邊那人還未消,右邊的男人又徐徐瞅了目光過來。
錦虞心裡咯噔了下,飛快給某人倒茶。
帶著討哄的意味嬌憨一笑。
好在這話管用,左邊的錦宸神情舒緩了些。
但他麵色不改,緩緩說了一句:“你?真有這份心,當初能走得那麼決絕?”
這?兒自然不能頂嘴。
錦虞抿抿唇,垂下腦袋,端坐受訓一聲不吭,宛如一隻乖乖認錯的小奶兔。
對她素來容易心軟,錦宸無奈低歎:“詔書都敢偽造,胡鬨。”
見他微蹙眉,但語氣顯然柔了許多。
錦虞微笑,避重就輕:“便算那時我沒有,等了東陵,皇兄總歸都是要登基的嘛,如今兩國共主,多好呀。”
接著又攀了他的手臂搖晃,“皇兄彆生啦……”
自個兒寵大的妹妹,除了慣著也沒彆的辦法。
錦宸憋她一眼,幽幽歎了口氣:“行了,好好吃飯。”
他鬆了口,錦虞轉瞬笑容甜美,連連點頭。
這時,幼潯盛上一碗湯,遞過去。
錦宸接過,順口言了句:“都是自己人,坐下一起吧。”
幼潯呼吸窒了窒,雖非初次,可她到底還是不敢逾矩。
尤其那日,被他扣在腿上。
那句意味深長的,言自己“不知惜取眼前人”,猶自回蕩耳邊揮散不去。
當時她告退得慌不擇路,後來小心翼翼藏起感情。
許是怕被瞧出那不該有的心思,也怕隻是自己過?作想。
“陛下的臥房還未安置妥當,奴婢先去收拾……”
幼潯低眉垂目,說罷一欠身,快步走出了廳堂。
她逃似的,離開得極快。
錦宸連阻止都來不及,首那一瞬間,入目便隻餘一片湖綠色裙角。
俊眉不禁微微皺起。
他如何察覺不出,這段時間以來,他的小婢女在有意避著他。
“皇兄——”
身邊那人喚了他一聲,錦宸這才神,轉過頭來。
錦虞眨眨漂亮的大眼睛,望他。
笑中略帶試探:“你何時娶妻呀?人家都有嫂嫂疼,我也想。”
直問得錦宸啞然失聲。
倒也沉思了片刻,可不知為何,突然間覺心裡堵得慌。
錦宸頗鬱,斜睨她:“吃你的,人不大,管的倒不少,是我不夠疼你,還是池將軍不夠疼你?”
癟癟嘴,錦虞嘀咕:“就問問嘛……”
池衍將剝好的蝦放到她碗裡。
聽出她的小心思,唇角微微一翹。
捏過帕子擦拭,他慢條斯理說道:“身為明君賢帝,後宮空虛可不行,當先立後贈予鳳印,再設三宮六院,側立七二嬪妃,綿延宗室才是。”
錦宸聞言頓住,他怎的也摻和這抑人的話題?
誰知自己還未表態,便見小姑娘先大了反應。
“啊?彆吧,不?嬪妃了嘛,就幼……”
錦虞及時收聲,眼神略一飄忽,故作淡定:“咳,就皇後嫂嫂一人足矣啦。”
她巴巴焦灼,池衍輕笑。
修眸百般寵溺:“笙笙說的都對。”
仿佛他認同了,那事兒便成了似的。
錦虞一瞬展顏,衝他漾開清甜嬌俏的笑。
視線徘徊過兩人,錦宸莫名:“你倆這般憂心做什??趕緊完婚,早日讓我抱上?甥再說。”
怎麼就扯到她身上來了……
錦虞臉頰一紅,悶頭吃飯不說話了。
*
將軍府亭台樓閣,華牆美苑,絲毫不遜宮廷王城。
忠叔擇了一處風水最佳的苑落,將幼潯領過去。
清芷苑坐落主苑北側。
庭中桃花爛漫,推窗便見水天一色,確是秀美至極。
幼潯鋪整了床榻,煮了些茶,又將那人日常必需的用物一絲不苟置備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