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空間內。
盤山道山腰處,鬱年攤開雙臂躺倒在路中央,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汗水凝在發尖,滴滴噠噠砸到地麵。
教練走到他跟前坐下:“你沒滑完全程。”
鬱年手指觸到一邊的長板,喘著氣:“是的,我沒滑完全程。”
此前,在係統模擬出的這座巍峨高山上,鬱年一直進行的是分段訓練。
三天前,隨著課程推進,他開始嘗試全程試滑,但沒有一次能夠完成。
幾次試滑,要麼因為失誤中斷,要麼在連續過彎時摔出彎心。
這一次同樣是如此。
教練問:“知道為什麼你的進度卡在這兒了嗎?”
一個月前,鬱年的課程進度就已經推進到了三分之二。
一個月過去,這最後三分之一的課程卻像一道坎,難以推進。
鬱年動了動手指,摘下已經被汗水浸濕的手套,回答:“我的體能不夠。”
不管是文西山還是方壽山,盤山道全長都不超過五公裡。彎道有挑戰性但並非連續急彎,鬱年能夠在彎道與彎道之間得到緩衝和調整的時間。
這兩座山,在十分鐘內完成速降,時間綽綽有餘。
但是係統內的這座高山,盤山道長度驟增到十公裡,在彎道出現頻率上也大幅提升。
此前一直進行分段訓練,鬱年在技術精進的情況下,能夠漂亮地完成每一分段的速降。
然而當嘗試全程速降時,全長十公裡的盤山道完全暴露出他體能不足的缺陷。
事實上在速降協會訓練時,吳前也發現了這一點,給他加了一些體能上的鍛煉。
但體能訓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見成果的,一個月的時間,他的體能增長有限。
教練淩空一點,鬱年的訓練成果量化表格出現在半空。
上頭有詳細的數據分析和結論建議。
他拖過來一張圖,上麵呈現出清晰的峰型曲線。
“速降開始,你的狀態呈現迅速上升趨勢,在第九分鐘達到巔峰,隨後因為體能消耗,狀態下降。”教練指指橫坐標上第十五分鐘處,在這裡線條到達最低點,隨後呈現較為穩定的低數值。
“十五分鐘是你的體力極限,此時你即便強撐精神,也很難控製思維不分散,加上體力跟不上,失誤頻出。”
十五分鐘。鬱年在心裡默念這個時間數字。
天門山通天大道,全長1077公裡,比係統內這座山的盤山道還要更長一分。
但通天大道的難,遠不在於這十公裡,而是一個接連一個的彎道。
連續不斷的急彎對體力的消耗更大。
教練繼續說道:“課程進行到現在,推進速度越來越慢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後續課程的前提是你的體能能跟得上。”
鬱年呼吸漸漸平複,點了點頭。
係統這片訓練空間的存在,說到底是模擬出來的。
它可以完美將鬱年在現實中的身體數據投射到這片空間,讓鬱年獲得和現實感受一致的訓練體驗。
是的,體驗。
理論上在身體數據完全一致的情況下,鬱年在係統空間內能學會的技術,在現實中也可以學會。
所以當鬱年在這裡學習完課程、技術後,他的大腦印刻下了這份體驗感受,等回到現實,加以訓練便可以形成身體記憶,徹底掌握。
但是,體能這項完全依靠現實鍛煉的數據,隻能由現實反饋到係統空間。
想要在這個領域再進一步,鬱年必須先在現實中,把自己的體能鍛煉上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退出了係統空間。
旁邊,鄧經緯見他醒了,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鬱年接過,看到吳前等協會眾人坐在一邊,正不停看著大廳裡的電子屏幕,臉上有些焦急。
他們現在正在候機。
天門山長板速降公開賽會在三天後舉行,賽程臨近,整個天門山通天大道已經關閉,大賽委員會正在進行賽道的布置和檢查。
大賽前一天,賽道會臨時開放,以便參賽選手們過來熟悉賽道情況,然後關閉,直到正式開始第一場資格賽名額的爭奪。
大家本想著今天的飛機,晚上到達湘省,今天晚上加明天一天,休息時間綽綽有餘了,然後後天過去按照大賽委員會安排熟悉賽道。
可誰能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航班延誤,這一延誤就是兩個小時過去。
剛剛鬱年就是趁著這段時間,進入係統空間訓練的。
吳前來回踱步,表情不太好:“這怎麼突然就下起雨來了,之前天氣預報不是一直都是晴天嗎?”
其他人撓撓頭:“大夏天的,雨下的急走的也快,咱們再等等,應該很快就停了。”
然而直到下午,暴雨還是沒停,航空公司也沒個準信,航班到底什麼時候能恢複。
按照計劃,這個時間他們本應該已經到了湘省的。
吳前急了,看了眼鬱年,這次他們協會一共三個參賽名額,除了鬱年外,另外兩個都參加過好幾次天門山速降賽了,再說協會本身也時不時搞活動,帶著會員過來天門山集訓。
可以說整個協會,除了鬱年外,其他人踏上這個賽道至少都在十次以上。
隻有鬱年,是一次沒有踏入過天門山。
這雨下的,不會趕不上熟悉賽道了吧?
吳前深吸口氣:“不等了,看看高鐵動車。”
吳正看到自家哥哥不太好的表情,趕緊拿出手機查詢,輸入目的地後,他瞪大眼睛:“哥,上麵提示幾段軌道因為山體滑坡封路了,正在清理,直達的車都停了。”
“轉車呢?”
“不行,幾個班次都暫停售票了。”
吳前眼皮跳了跳,皺緊眉頭:“打車試試,直接走高速跨省過去。”
吳正手忙腳亂打開打車軟件:“還是不行……”
“怎麼會這樣?”
“這雨真是莫名其妙。”
協會眾人低聲討論起來。
“再這樣等下去,不會真的趕不上熟悉賽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