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絕對不可以未婚先孕(6)(1 / 2)

四月的午後, 陽光明媚。

賀天順被帶去了警察局。

被打者從手術室中出來,臉部纏滿了紗布。

道歉的話說一百遍都不一定有用, 蘇雪桐和蘇自有離開了醫院。

蘇自有帶著她到了警察局的門口。

蘇雪桐知道,她提了一個強人所難的要求。

“爸爸……”蘇雪桐想說要不他就彆下去了。賀天順和她有血緣,卻和蘇自有半點關係都沒有。

蘇自有看著他, 嘴角抽動了片刻,是要說點什麼的。

變故就是這時候來的, 蘇雪桐的腦海裡忽然響起了養養的聲音, “啟動程序!時光回溯到十三年前。”

蘇雪桐還在想出什麼鬼了, 眨眼間的功夫, 整個世界起了層白霧。

白霧消散的很快,等到世界的萬物露出端倪的時候, 一切都改變了。

蘇雪桐深吸了一口氣, 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

年輕版本的蘇自有舉著糖葫蘆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 “桐桐,吃不吃啊?”

蘇雪桐眨了眨眼睛,“我怕酸!”

她被自己的奶聲奶氣嚇了一跳, 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

她的腳上穿著一雙黑絲絨的繡花鞋, 腳丫子特彆的小。

她又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肉呼呼的手背像白白的發麵饅頭上長了幾個小窩窩。

她一抬手摸了摸頭,摸到了兩個小揪揪,頓時一種欲哭無淚的心情。

蘇自有把糖葫蘆塞給了她, 溫柔地說:“桐桐, 你舔舔!可甜了。”

蘇雪桐舉著手裡的糖葫蘆, 勉為其難地伸出了小舌頭。

“甜嗎?”蘇自有柔聲問。

蘇雪桐點了點頭,大眼睛四處亂看。

現在是1990年年末,2003年對她來說就算是過去式,彆提更久遠的1990。

從色彩上來看,90年的色調明顯比03年暗淡了不少,街上行人的穿著從款式到顏色都沒有那麼複雜。

蘇雪桐想不通怎麼突然就成眼前這樣了,在腦海裡呼喚了養養好幾次,那個該死的係統,有可能在裝死,腦海裡一片死寂。

她低不可聞地歎息,係統沒給半點提示,她在心裡推算了下時間,下意識覺得肯定要發生什麼事情。

“爸爸,我們回家吧!”蘇雪桐拉了拉蘇自有的胳膊,揚起了小臉說。

蘇自有低垂了眉眼,溫柔地笑:“桐桐不想玩了嗎?”

“回家。”蘇雪桐蹙了蹙眉,又重複了一次。

蘇自有彎腰抱起了她,“好嘞,桐桐想回家了,媽媽肯定做好飯等著咱們了。”

他抱著她,調轉了方向,往家的方向走。

路上,蘇雪桐親熱地環住了他的脖頸,黑溜溜的眼睛瞪了他一會兒,忽然問:“爸爸,你認識一個姓白的阿姨嗎?”

“認識啊!”蘇自有覺得奇怪,女兒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蘇雪桐繃緊了小臉,一本正經地說:“爸爸,姓白的不好,愛說謊。”

“小孩子懂什麼!”蘇自有哭笑不得,倒是認真想了想自己的女兒什麼時候見過那個白彙美。

白氏的女老板,是一個特彆能乾的女人。

隻不過,他不大喜歡那種人,說不上什麼原因,就是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可能是她為人處事的方式,也可能是她投過來的炙熱眼神。

蘇自有當了十年的兵,部隊可是教育過他,要為人正直。

他可是有老婆孩子的男人,絕對不能犯原則性的錯誤。

“白蛇娘娘就是總愛說謊騙許仙,她明明是條蛇,還說自己是人。她總是說謊,許仙最後都不要她了。”

“那是電影啊寶寶!”蘇自有笑的肚子疼。

蘇雪桐噘著嘴道:“電影就是教育人的,不要學電影上的人犯錯,聽信他人的讒言。”

“什麼?”蘇自有的眼睛瞪得滾圓,“讒言?”

蘇雪桐意識到可能這個詞語,對她現在這個年紀來講超大綱了。

她重重地點頭:“對,就是讒言!可是,爸爸,讒言是什麼意思啊?讒言是不是饞貓說的語言?”

蘇自有哈哈大笑了起來。

女兒這張小嘴,吧嗒吧嗒太會逗他開心了。

蘇自有越走越快,過了紅綠燈的時候,蘇雪桐已經認出他走到哪兒了。

1990年她家對麵的連花商場還沒有開建,商場的原址上是一排又低又矮的民房。

就連蘇家也不是三層樓的彆墅,住的倒也不差,是自建的兩層小樓,緊鄰著路邊。

蘇雪桐遠遠就看見一個穿著紅色大衣的女人,站在路邊和一個小男孩推推扯扯,她看不清他們的臉,心裡卻咯噔一跳。

她不知道蘇自有看見了沒有,下意識伸長了脖子,擋住了他的視線,緊跟著蹬了蹬小腿,道:“爸爸,我要下來。”

“下來乾什麼?要過馬路了!”

“放我下來!”蘇雪桐的聲音很大。

蘇自有按照她的意思,放了她在地上。

蘇雪桐不給蘇自有反應的機會,邁著自己的小短腿,往家的反方向跑。

蘇自有一轉身,追了上去,“桐桐,你去哪兒啊?”

去哪兒都行,反正現在還不能回家。

蘇自有就是個女兒奴,追上了亂跑的小朋友,也不舍得打一下屁股,但他板著臉,很嚴肅地說:“桐桐,你到底想去哪兒?你得告訴爸爸!”

“告訴你就可以去嗎?”蘇雪桐漂亮的黑眼睛轉了轉,問出的話裡,滿是狡黠和算計。

“爸爸得可以考慮一下。”

“我要吃大白兔奶糖。”蘇雪桐扁著嘴說:“不給我大白兔奶糖,我就不回家。”

蘇自有氣得瞪了會兒眼睛,往常這樣,女兒就會害怕,變得乖乖的。

可今天,蘇雪桐回瞪著他,一點都不示弱。

還能怎麼辦呢?又不能真打一頓,蘇自有無奈地投了降:“行行行,買糖去。”

蘇雪桐溜爹的辦法有很多,一直溜到天快黑透,才回了家。

何蓮坐在客廳的木製沙發上,她沒有開燈。

蘇自有抱著女兒進屋,伸手打開了燈喊:“小蓮!”

何蓮猛然間回神,身體輕顫了一下。

蘇自有奇怪地問:“小蓮,怎麼了?”

何蓮抬手扶了扶額,嬌美的臉上一團紅暈,緊跟著她又搓了把臉,“你們去哪兒了?我都快等睡著了!”

“哦,帶桐桐玩去了。”蘇自有說著刮了刮女兒的小鼻子,又問:“飯好了嗎?”

“好了,我去端!”何蓮趕緊站了起來。

“我去!”

“桐桐去洗手。”蘇自有吩咐的時候,已經轉身去了廚房。

何蓮蹲下了身子,使勁將她抱在了懷裡,“桐桐!”

“怎麼了?媽媽,你不開心嗎?”

何蓮深吸了一口氣,鬆開了她道:“媽媽就是想桐桐了!走,媽媽帶桐桐去洗手手。”

蘇家的洗手池很高,何蓮將她抱上了小板凳,打開了水籠頭。

何蓮打了點香皂,揉搓著她肉乎乎的小手,“洗的乾乾淨淨,咱們好吃飯。”

蘇雪桐道:“我用的是勺子,又不是手。”

“桐桐,你什麼時候學會犟嘴了?”何蓮故意誇張地說。

蘇雪桐一回頭,對上她的笑臉,“媽媽,你說白蛇要是主動告訴許仙她是條蛇的話,許仙是不是就不會被嚇死了?”

何蓮的笑容僵住了,大聲地道:“自有,你是不是帶桐桐看電影去了?”

蘇自有將兩菜一湯擺到了餐桌上,擦了下手,向洗浴間走了過來,“沒有,怎麼了?”

何蓮一對上他的臉,心虛地低垂了眉眼,繼續給蘇雪桐搓手,“沒怎麼啊!我就是隨口問問。”

蘇雪桐鬆了口氣。

何蓮輾轉反側了一夜,她在想那個和桐桐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

那個孩子隻比桐桐大了兩歲,她生下他那天是大年三十,他大張著沒有牙齒的小嘴哭得撕心裂肺。

按理說,母子親情,比什麼感情都要濃厚。

可虛弱無力的她,隻看了那個孩子一眼,就讓人抱走了。

半個月之後,她回了城,每天都在心裡默念著要自己忘記那些不愉快的過往。

半年後,她經人介紹,認識了轉業回來的蘇自有。

明明說好了的,她不追究那個男人強迫她的事情,那個男人也絕不會再來打擾她的生活。

可孩子居然找到了家門口。

何蓮隻要一想起白天的事情,就忍不住渾身冰寒。

她對著蘇自有沉睡的臉龐,張了好幾次嘴。

自有,我有話要跟你說。

自有,我在跟你之前,被人糟蹋了,那人是村支書的兒子。村支書為了息事寧人,給了我回城推薦的名額。

自有,我還有一個兒子。雖然,兒子和那個男人一樣,都是我的噩夢。

可是何蓮知道的,她說不出口。

真想告訴桐桐,其實她也想知道,要是白蛇打一開始和許仙見麵,就告訴他自己是個蛇妖的話,還會有那麼一場旖旎又浪漫的情緣嗎?

何蓮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不少。

家裡的氣氛還是一派祥和。

蘇雪桐便知道,那層窗戶紙,何蓮並不肯捅破,她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卻又滿懷著僥幸心理。

說起來這人可真是傻,也不想想,好好的孩子是怎麼忽然出現的?

何蓮並不傻,自己糾結了幾日,她帶著蘇雪桐一道跑回了娘家。

她把這個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母親。

母親拍了拍她的手,寬慰道:“孩子的事兒我去打聽,你在自有的麵前得咬緊了,什麼都不要說。”

“媽,我想告訴自有……”

“你想個屁!”何母氣急爆了粗口,戳著她的腦門道:“我可跟你說了,要是自有知道了那事不要你,你也彆回娘家。”

何蓮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她說話前,搬了張小板凳,讓女兒坐在了門口。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女兒天真的小眼神可以一眼就看穿了她。

蘇雪桐悄悄地扭了扭頭,心想著,她這個外婆可是個豬隊友。

她越想越氣,默默地下了板凳,趁著屋子裡的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了院子。

她要離家出走,蘇家的破事兒,她不想摻合了。

蘇雪桐轉著小腦袋想了又想,1990年的司南啊,13歲了,也不知道長什麼模樣。

她掰了掰手指頭,仔細算了算,13歲應該上初中了吧!

她好像聽蘇自有說過,司南的學習成績很好,打小上的就是長夏最好的三中。

蘇雪桐辨明了方向,邁著自己的小短腿,朝三中的方向走。

說來也巧的,三中離她外婆家不算太遠,也就三個路口。

但小朋友不止腿短走的慢,還容易累。

她走走歇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不容易看見三中的牌子,一陣鈴聲過後,就從鐵大門的裡頭湧出了無數的孩子。

“哎,快看,這有個小孩,長得跟洋娃娃一樣。”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蘇雪桐被人圍住了,她緊皺著眉頭,“你們讓讓,我是來找人的。你們太高了,我什麼都看不到了。”

“你找誰啊?初幾的啊?”

蘇雪桐抓了抓自己的小揪揪道:“我不知道他上初幾。”

“那你找的人叫什麼名字啊?”

“司南!”

司南剛剛走出學校,就聽見了一記奶萌奶萌的聲音。

“讓一下。”他費力地擠進了人群。

蘇雪桐的眼睛一亮,指著他道:“司南,就是你。”

十三歲的司南,和十三年後的司南長得差不了多少,大概的輪廓一樣,就是少了後來的成熟,多了些清秀。

司南蹲了下去,抱起了她道:“桐桐,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啊。”蘇雪桐笑眯了眼睛。

蘇雪桐吃了司南給她買的碗兒糕。

這種小吃看起來就跟一個小小的碗一樣,它是用糯米做成的,香噴噴的米糕上麵灑滿了紅糖和黑芝麻,吃起來甜津津的。

蘇雪桐連續吃了兩個,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司南以前到底有沒有見過她啊?

她瞥了眼睛向他看過去。

她從少年的眼神中發現了一縷很是熟悉的光芒,一個大膽的念頭,從她腦海裡蹦了出來。

蘇雪桐試探地說:“我離家出走了,太沒有意思!”

司南一點都沒想隱瞞,他悶哼了一聲,“你難道不想改變命運嗎?”

“改變誰的命運?”蘇雪桐偏了頭問。

“很多人的。”

蘇雪桐默了半晌,歎氣。

不過她還是很高興的,沒想到司南也來了。

她突然咧開了嘴角,笑得前仰後合,而後伸出了小手揉著司南的臉龐說:“恭喜你,變年輕了!”

是啊,年輕到都可以隨意的與她親近。

司南抱著蘇雪桐,送她回外婆家。

才過了一個路口,遠遠看見何蓮焦急又莽撞的身影。

何蓮也看見了他們,連紅綠燈都沒有看清,一頭闖過了馬路,向他們猛撲了過來。

“桐桐,你跑哪去了?”

何蓮從司南的懷裡抱走了蘇雪桐,她眼睛哭得紅腫,一半是因著那糟心的事情,另一半就是因為女兒的突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