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司月深感男人的話一點也不可信,比如,柳逾白明明說忙了一天累到不行,結果卻還是有多餘的精力,亂七八糟地折騰她。
她感覺自己如果是一支手機,應該耗儘電量直接關機了的那種。
黃色的緞麵禮服裙落在地上,已經徹底被弄臟到不能穿了。
這衣服好貴,梁司月有點肉疼,但她連譴責柳逾白的力氣都沒有了,人還是被他抱去浴室洗漱的。
她沉坐在浴缸裡,手臂搭在浴缸的邊緣,腦袋枕在上麵。熱水澡使她恢複一點精力,但憊懶之感卻被加倍放大,一點也不想動。
朝站在一旁拿吹風機吹頭發的柳逾白伸伸手,叫他拉自己起來。
柳逾白垂下目光看她一眼,有意逗她:“叫老公我就拉你。”
於是,梁司月不知道從哪裡榨出來了自己的最後一點洪荒之力,自力更生,唰地站了起來。
柳逾白笑了,嘲她:“你的骨氣能不能用在正經的地方。”
等在床上躺下的時候,已經過了淩晨兩點鐘了。
兩人幾乎是一沾上枕頭就睡了過去。
關於兩人婚禮的報道,第二天早上,柳逾白聯係的那位記者就把稿件發過來給他們審閱了。
梁司月穿著浴袍,坐在一樓的餐桌旁,一邊吃麵包,一邊看稿件,大致瀏覽一遍,似乎沒什麼不合時宜的內容。
原本,兩人結婚的事也沒有向外公開的打算。但此前不知道是哪個和婚禮籌備工作相關的內圍人員,在網絡上爆料,大意是說梁司月處心積慮地攀上了豪門,結果公開了這麼長時間,至今才獲得了應有的名分不說,婚禮也準備得異常簡陋,可見,她在柳家根本毫無地位。
感情的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種議論,梁司月早就學會了付之一哂。
但柳逾白卻有幾分上心,於是他一個不怎麼喜歡將私人生活公之於眾的人,出於為梁司月正名的考慮,還是破先例地邀請了媒體做一個獨家報道。
柳逾白和梁司月都審過以後,媒體那邊便將稿件發了出去,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就上了熱搜。
大家都知道昨天是兩人舉辦婚禮的日子,從早上起,就有一些娛樂號對這件事情進行了播報,但就乾巴巴的一條“據傳小花梁司月和xx娛樂的總裁柳逾白今日將在xx莊園舉辦婚禮”,配圖是從xx莊園的網絡圖片,和幾張過去梁司月和柳逾白被人偷拍的同框圖。
圍觀結婚本身就是個老少鹹宜的活動,各人都能找到“吃瓜”的角度,譬如有人關心婚紗漂亮不漂亮,有人想研究一下婚禮上的人際關係學,有人早就備好了放大鏡,想看一看新娘子的小腹是否還平坦。
結果,等了一天,一張婚禮現場的圖都沒看見,這“瓜”吃得索然無味。
但這也不能怪娛樂號,畢竟婚禮現場管理嚴格,根本無所謂能夠偷拍一說。
這篇關於婚禮的獨家報道一出,完全滿足了大家被吊了一天的胃口,一時間,針對報道的各種衍生內容和討論帖紛紛冒了出來,幾乎是全方位無死角。
比如有博主扒了梁司月全身行頭,婚紗加上兩套禮服、三套完全不同的珠寶,價格都令人咋舌。而且梁司月的婚紗應當是找某個有名的婚紗設計師訂製的,光設計費就得七位數。
還有辦婚禮的莊園,是某位文化屆大佬的私人產業,從不對外租借,一般人有錢都沒用,得看關係。
再比如,有人對飲食領域更有研究,彙總了婚宴上出現的食物和酒,得出結論是,恐怕平均下來,單人的成本,遠超米其林頂級餐廳。
最後大家達成一致意見,這場婚禮簡單,但是一點不“簡陋”,跟“毫無地位”更是沒有半分錢的關係。
而更多的帖子,是在討論婚宴上出現的賓客,各家粉絲有認領的,有“反黑”的,一時之間熱鬨極了。
當然,也不免又有人出來說“月白”c就是戲多,成天炒作個沒完,但很快就被梁司月的粉絲給噴回去:
“能不能在我們月月大喜的日子放過她一天,積點德吧。”
“兩年時間,雙方隻在微博上互動了一次,男方僅僅發微博兩次。這樣的‘戲多’,送給你們家c你要不要啊。”
而還有一小搓資深的八卦網友,關注於沈黛和周洵、池喬和方譯臣的互動,拿著顯微鏡摳糖,連眼神都不肯放過。
這場婚禮的討論,持續了三四天,熱度消退,直到大眾的注意力,被新的熱點取代-
關於蜜月,梁司月和柳逾白原本打算去西半球找個溫暖乾淨且漂亮的海島,待上兩周。
但就在出發前夕,梁司月接到了何訥的求助電話:他已經開拍的一部電影,戲份重要的女二號,上周因為吸-毒以及容留他人吸-毒被拘留了,警方在網絡上發布了通報。基本,這人的演藝事業已經結束。
女配角得換,相關的戲份必須全部重拍。劇組聯係了好幾個形象適宜的女演員,但這種臨時的邀約,檔期很難湊巧。不得已,何訥隻得死馬當或活馬醫地問問梁司月的意見,他也知道,人剛辦了婚禮,答應的可能性極低。
梁司月猶豫了很久,又和柳逾白仔細商量過,最後還是決定臨危受命。何訥是她合作過的第一個導演,《極夜》也是她職業生涯一個不俗的開端,如果何訥需要幫助,她當仁不讓。
於是,蜜月的計劃就被暫時擱置了。
梁司月連夜進組,待了近兩個月。
殺青後,又是農曆新年。
春節過後,她依然沒閒著,作為女主角的新戲,很快就開拍。
於是,直到次年的夏天,電影殺青後的梁司月,才終於有時間和柳逾白去補上蜜月旅行。
一般而言,海龜產卵孵化的時間是五月到十月,正逢其時,柳逾白就說帶她去海島上瞧一瞧。
那片被柳逾白租下,又雇人專門看守的海灘,如今已不似當初那樣原生態。
當地政府這兩年重視起來了,柳逾白捐助資金,政府出人出地,在附近建了一個觀測站,配備了人工孵化場和六七個保育員。
每到這個季節,保育員都會在岸上輪流巡邏,阻止行人靠近,保證雌海龜產卵不被打擾。
等雌海龜產完卵回到大海,他們一方麵將過於靠近大海的蛋撿拾回來,放到孵化場統一孵化;另一方麵,得阻止當地居民過來偷蛋拿去賣錢。
而產卵後的一兩個月,必須日夜監控,因為小海龜隨時可能孵化,一些大型禽鳥早在一旁蹲守,預備啄食剛剛破殼、行為能力很弱的小海龜,必須人為將其驅逐。
梁司月去的時候,正逢上小海龜即將孵化。整一片沙灘上,到處立著牌子,標注著此處沙坑裡有蛋,注意繞行,搞得她根本不敢踏足,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到了蛋坑。
離海灘不遠的地方,是柳逾白賃下的度假彆墅。
等放下行李,梁司月換上一身清涼的衣服,塗抹防曬霜,戴上墨鏡和草帽,便去了海灘旁邊。
她小心翼翼地在一處標注了蛋坑的地方蹲下,不算太深的一個坑,堆了上百枚的蛋,掩著淺淺的一層沙子。
柳逾白先去了一旁的觀測站,跟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詢問今年的情況。
工作人員拿不大流利的英文告訴他,今年上岸的雌海龜,比往年還多出了幾十隻,可能跟當地開始注重環境保護有關係。
梁司月饒有興味地看了一會兒,抬頭,看見柳逾白走了過來。
他單腿支撐地在她旁邊蹲下,對她說:“就這幾天,第一批應該要孵化了。”
梁司月笑問:“很好奇,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海龜呀。”
“為什麼不能喜歡?”
“好像它們也不比其他海洋生物特彆。”
柳逾白便說,好像小時候,閒著無聊看《動物世界》這一類的紀錄片,有一期主題便是海龜。成年的雌海龜,會從上萬公裡的深海,洄遊至出生地產卵。小時候,有一回去昆士蘭潛水,正好碰見了海龜,挺難相信這麼一種憨態可掬的生物,會有如此的韌性。
至於會租下這麼一片沙灘保護起來,就純屬機緣巧合了。
梁司月笑著提起最早的時候,曾和池喬聊天說起好羨慕這裡的保育員,每月能有三萬月薪呢。
柳逾白笑了,“我叫監測站擴編一個,你也留下來當保育員?”
“實話說,也不是不行。”
柳逾白嫌棄語氣:“也就這點出息了。”
這一回過來度蜜月,梁司月和柳逾白都沒帶著助理,隻在當地雇傭了一個家政人員,負責洗衣、打掃之類,這意味著,勢必有許多事情,需要兩人親自動手。
準確點說,是梁司月親自動手,柳總永遠是那個一言不合,就要花錢擺平的人。
這個海灘,離大的集市有三公裡,每天清晨,梁司月都要叫柳逾白載她去集市上買新鮮食材,然後回到彆墅自己做飯。
起初,柳逾白還覺得何必這麼麻煩,再請個人做飯不就得了。
梁司月說:“柳先生,請你珍惜我有空親自給你做飯的機會好不好。”
柳逾白就無話可說了,配合得很,主動付賬、拎東西、做車夫。
食材所限,當然做不出什麼正宗的中國菜。不過梁司月現學現賣地燒會了幾道本地菜,還挺有模有樣的。
雖是度蜜月,柳逾白那邊也避免不了地要應對一些工作上的事,但他很注意不耽誤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基本是每天起床之後,獨自去書房,開半小時到一小時的語音會議,將一天的事情集中解決,剩餘的時間,都用來陪梁司月。
待了近兩周,到了柳逾白的生日。
這天,梁司月去集市上除了買新鮮的食材之外,還特意多買了一個蛋糕,一捧鮮花。
回去路上,梁司月也不敢將蛋糕盒子擱在後座,怕顛簸之中將其碰壞,自己穩穩地抱在懷中。
柳逾白說:“買這做什麼,我又不愛吃。”
“這是儀式感!”
柳逾白笑了聲。
晚餐是紅燴咖喱牛腩、炸蝦餅、菠菜麵和青木瓜雞絲沙拉。
小地方的蛋糕,自然比不上大城市的訂製。餅胚又硬又乾,奶油齁得發苦,梁司月咬一口就放下了,端著餐盤,若有所思地看著柳逾白。
柳逾白提前警戒:“你敢拿這玩意兒……”
然而話音未落,梁司月已經撲了上來,一手的奶油,全抹在了他臉上。
柳逾白也毫不留情,緊緊箍住了她的手臂,奪了她手裡的東西,扔在一旁,自己伸手,沾了一指奶油,作勢要往她臉上抹,“還鬨嗎?”
梁司月笑著掙紮,沒掙開,隻好求饒,“不敢了不敢了,柳總饒了我。”
柳逾白哼了一聲,哪裡肯輕易放過她,盯她片刻,手忽然往下一探。
梁司月愣了下,感覺到,他是把奶油抹在了自己的鎖骨上。
還未低頭去看,他已經湊過來,將她的兩隻手反剪在她背後,笑看她一眼,低頭。
梁司月感覺自己快瘋了,因他低頭前,看向她時那一眼,輕浮且恣肆。當他的舌-尖舔掉那一抹奶油的時候,她瞬間蜷起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