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回來了。”席向晚自然先迎接了席存林,但王氏上前走到席存林跟前後, 她的視線就落在了寧端的身上, 朝他彎起眼睛笑了笑。
席存林扶住王氏的手臂,在妻子的眼神暗示下有點尷尬地清清喉嚨邀請道, “副都禦使今日若無其他要事, 不如在席府留下用飯?”
寧端頓了頓才拱手道, “恭敬不如從命了。”
王氏笑開了花, 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尤其是想著昨日宮變裡, 寧端不僅派人將他們夫妻二人護送出宮,更是親自將席向晚完璧歸趙,這上心程度可見一斑。
她尋思自己的女兒嫁過去之後, 有這個人護著, 應該也不會受什麼委屈的。
於是寧端一應下, 王氏就說要去廚房看看, 帶著人先走了。
席存林原來還想問問寧端特意和他一道退朝出宮要說的是什麼事情,卻見到席向晚沒跟王氏一起走, 而是仍舊定定站在門旁,又喉嚨癢癢地咳嗽了一聲, “咳……副都禦使, 咱們進門再話。”
等進到門內之後, 席存林左看右看, 一拍大腿, “我有點事要找元衡說——阿晚, 你替我招呼副都禦使,為父馬上就回來。”他說著,像模像樣地對寧端一禮,“寧大人,失禮了。”
見母親父親一個個地給她和寧端留出相處的時間,席向晚不由得笑了起來。
寧端孤家寡人,除夜也一個人過是未免太寂寥了些,許是父親今日特地請他到席府吃團圓飯的吧?
“我帶你去看看雪人?”她轉臉問寧端道。
寧端沒想到那雪人還在席府的院子裡留著,點頭隨席向晚走了幾步,將握在手中已經染了體溫的釵子拿出來交給她,“你早些時候將這個落在了高氏宮中。”
席向晚轉眼看去,呀了一聲接過來,轉了轉發現這經過改裝的釵子竟沒有收到什麼損傷。她笑著用手指按了按釵頭上一個不起眼的紋飾。
釵子的底部頓時錚地一聲彈出一小截尖銳的針頭,頭上極其尖細,後頭卻有些粗,看起來能輕鬆地割開或刺入人的皮膚身體裡造成傷害。
這支緊趕慢趕造出來的釵子,席向晚出宮才發現自己不知道隨手扔在了什麼地方,還有些擔心被人撿去。
這上麵還沾著易姝的鮮血呢,是她當時有意恐嚇易姝的時候在她脖子上劃的傷口。
雖然六皇子和皇貴妃都要獲罪,但易姝說不定能逃過一劫,到時候反咬她一口就不好了。
席向晚想著,笑吟吟地放鬆手指的力量,將殺器收了回去,“我原也是想問你這個的,竟不想你先找到了。”
“易姝說你意圖傷她,這便不會再有證據了。”
“這倒是。”席向晚把玩了兩下手中釵子,又道,“今日一切順利嗎?”
“順利。”
聽寧端的答案過於簡略,席向晚好笑地轉頭看他,“那早朝怎的拖了這麼久?”
“不過第一日如此。”寧端淡淡道,“此刻能穿上儲君衣服的人,已經贏了大半。”
席向晚想了想,“樊子期呢?”
“一切如常。”
“這倒是他的作風……”席向晚歎息起來。
樊子期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除非接下來六皇子能拿出什麼確鑿證明樊子期和他溝通篡位的證據,否則恐怕有一段時間樊子期都不會再有動作。
畢竟永惠帝也許還能和樊子期硬碰硬兩敗俱傷一場,如今永惠帝駕崩了,四皇子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都還沒有坐穩,外憂內患,拿什麼去和樊子期撞得頭破血流?
樊子期仗著龐大的樊家勢力,可謂是有恃無恐。
“罷了,今日除夕,不想這些。”席向晚搖了搖頭,笑道,“雖然各家不便張燈結彩,但一頓年飯還是要吃的。晚些時候,等喝過了屠蘇酒,你再回去。”
原先宮中似乎要燃放煙花慶賀新年,但如今定是放不了了。
不僅如此,恐怕明日元月初一,連放鞭炮的人都沒有。
整個汴京城,在一年一度的除夜裡,都顯得有些靜悄悄的。
席向晚在寧端的幫助之下,將那個維護得極好的雪人又重新加固一遍,十分滿意,“看來還能在這兒好好立一陣子,可惜雪人隻能活在冬天,否則真想讓它一年四季杵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