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 124 章(1 / 2)

席向晚仍然好好地坐在那兒,連眼睛都還是往日裡那樣亮晶晶的含笑望著他, 目不轉睛。除了沉默些, 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正要飲酒的王氏忍不住笑了,“寧大人, 阿晚每年除夜都是這樣, 一杯酒入喉就暈乎了, 隻傻笑個不停, 從不記得這之後發生了什麼。”

寧端:“……”他又看了一眼席向晚, 突地有些擔心起來她能不能好好坐穩, 按著桌子要起身,又覺得席府眾人的注視有些沉重,壓得他喘不過氣。

最後還是席老夫人開口道, “碧蘭, 翠羽, 扶你們家姑娘起來回院子, 勞煩寧大人送上一程。”

兩個大丫頭應了聲,將異常乖巧的席向晚從桌邊扶了起來。

席向晚果然沒說什麼, 被她們倆引著往門外走。

寧端起身向桌上幾人致歉,三兩步就追了上去, 跟在席向晚身後不近不遠、一伸手就能碰到的距離, 好似生怕她不一小心就摔倒似的。

到了門邊的席向晚回頭看他一眼, 突然脆生生道, “你怎麼來了?”

寧端隻當這是醉話, 他邊垂眼思量席向晚會不會踩到她自己的裙角, 邊道,“陪你和家人用年飯。”

席向晚哦了一聲,反應半晌,才接著道,“那你一切都好嗎?”

“好。”

“那就好。”席向晚舒了口氣,她慢慢道,“你不知道,我日日夜夜都擔心你會不會出了意外。”

“不會出意外。”

“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害你……”席向晚擔憂得蹙起了眉,她站住腳跟,轉頭朝寧端伸出手。

寧端頓了頓,毫不猶疑地將自己的手交給她。

接著,席向晚像是個慈祥的長輩似的,雙手握住他的手掌,在手背上安撫地輕拍兩下。她說道,“但沒關係,我一定會竭儘我所能救你的。”

寧端動了動手指,將洶湧情感從喉嚨口按下去,那井噴似的情感幾乎像是岩漿般將他灼傷,越是壓抑在身體中無法宣泄,越是狂躁得令人恐懼。

“我知道。”他低低道。

席向晚還沒說完,她頗有些絮絮叨叨地握著寧端的手道,“我最開始原想著,儘力幫你,若是幫不上便也罷了;可現在不一樣了,你對我這麼好,我也……”

她話說到一半,一陣凜冽的臘月寒風吹過來,席向晚頓時跟落葉似的一抖,打了個好大的噴嚏。

寧端立刻抽出手,二話不說將自己的大氅脫下來披到席向晚肩膀上,長出一截落在地上也沒令他多眨一下眼睛,“先送她回院子。”

席向晚身子骨不好,畏寒,這是認識她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寧端其實早想過將自己衣服給她的這一幕,隻是先前兩人並無關係,未出閣未定親的姑娘家身上披著彆的男人的衣服終歸不好,因此隻是放在心底,想想罷了。

現在雖然是假定親,可全天下知道的也不過三個人,寧端放縱了自己的私心。

翠羽重新扶住席向晚,小心收斂她的裙擺避免踩到,嘴裡還笑嘻嘻道,“大人,再三月餘,姑娘就服完喪了。”

按照永惠帝先前的意思,等席向晚出了喪期,就準寧端下聘禮準備婚禮了。

寧端低低地嗯了一聲,沒多說什麼。

和翠羽的偷笑不同,他想的卻是,這夢至多也隻能再做三個多月了。

好在就如今來看,寧端覺得他屆時大約還能下得了決心抽身而退。

即便沒有了定親這一層名頭,左右他也沒打算和其他任何人成親,自然能護得了席向晚一輩子。他在一日,就不會令她受委屈,這承諾並不是隨意胡謅亂編的。

將席向晚送到雲輝院後,寧端沒有跟進內屋,他佇在院中等了一會兒,翠羽出來回報說席向晚已經安穩睡下,他才轉身走了。

席存林飲完屠蘇酒後就去了垂花門,在廊下站了一小會,就等到了去而複返的寧端。

許是年飯和酒席的功效,寧端看起來比往日裡更柔和一些,又或者是那身黑色的衣服將他融合在了夜色裡,看起來平和三分。

席存林朝他一禮,麵色有些嚴肅,“副都禦使還要回宮中?”

“是。”寧端披上大氅,他回了禮才道,“明日雖是新歲,侯爺卻不必去宮中賀歲了——抑或,遲一些再出門。”

席存林心中一凜,聽出了寧端話中隱藏的深意。

每年元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文武百官還是要早起一趟,去宮中排隊給皇帝賀歲的,算是個規矩。

可現在永惠帝駕崩,新帝尚未登基,一時之間有些混亂,但若是給唯一的儲君拜年賀歲,其實也不是說不過去。

包括席存林在內的許多官員,其實都是打算好了明早和往年一樣起了去宮中尋四皇子賀歲的,可寧端這句話令他改變了主意。

“宮中難道……”席存林的話說了一半就被他自己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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