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2)

未婚妻你是魔鬼嗎 程淵 14914 字 6個月前

“薇薇的病一直是有的,但她是想被治好的,一直也聽從醫囑服用藥物控製,已經很久沒有病發過了。”柳景誠說,“護工告訴我,就在我走後沒多久,裴正楠來找過她,之後她的情緒就開始不穩定。”

“她一直有騎馬的習慣,當然心理醫生也是建議她儘量多參與一些戶外活動,這對病情康複有幫助。”

“以薇薇的馬術,誰也沒想過她可能會在馬背上出事。”

謝灼遲疑問:“是在家裡的馬場?當時沒有護工和助理在場麼?”

柳景誠說:“薇薇當時把護工都支開了,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喜歡太多人在身旁陪同,隻留了一名跟了她很多年的助理,那匹馬也是她慣騎的賽馬,脾性向來溫順。誰也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助理眼睜睜看著馬匹失控將人摔下踩死,隨後就瘋了,人也不知所蹤。”

謝灼道:“助理瘋了?當時沒有其他人在場,能確定是馬匹失控把人摔下馬背的?”

“……這就是問題所在。”柳景誠揉了揉額角說,“當時淼淼七歲,她親眼目睹了自己母親整個墜馬的過程。”

“淼淼?”謝灼皺眉。

“你知道……這個病發作的時候,有時候會出現攻擊性的行為。薇薇也許是害怕自己會傷害到淼淼,所以那天把淼淼關在了儲物間裡。”

“儲物間是能夠看見馬場的,她還那麼小,卻眼睜睜地看見馬匹失控,將自己母親摔了下來。”

“我從國外飛了一天一夜回來,家裡傭人沒人知道她被關在哪,她就自己一個人躲在儲物間的箱子裡,足足被關了一天一夜。”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不哭也不鬨,可也不說話了,她被嚇壞了。”

“心理醫生說,這件事的陰影,很有可能就是誘使她長大後發病的根源。”

“這也是我的疏忽,我總以為孩子不會記得太多,可是我錯了。我們大人之間的事情,本不該牽扯到孩子身上,所以這些年我都在儘可能的彌補她。我們嘗試和她溝通,用儘了各種辦法,可她始終不願意再和任何人提起與當年有關的事情。”

“她的心理醫生也說過,她隻是看起來像被治好了,實際上隻是讓自己更封閉了。”

謝灼不說話了,隻覺得心很痛。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自己一個人被關在窄小黑暗的儲物間裡足足一天一夜,當時有多麼的無助和害怕。

他突然很迫切地想見到她。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穿著包臀皮裙長發及腰的性感尤物。

長腿大胸的姑娘走過來,俯身親吻了一下柳景誠的臉頰,用溫柔的嗓音說:“親愛的,今晚還有宴會呢,彆忘了。”

“噢沒忘,我這就讓司機準備。”

柳景誠站起身,將西服外套扣子扣上,摟著尤物姑娘的腰對謝灼說:“我希望你待我女兒是真心的。要知道一個男人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什麼都可以忍,什麼都可以做。”

柳景誠說完便離開了,尤物姑娘禮貌性地和謝灼說了聲再見,笑時明媚杏眼一彎,像是含著星辰。

謝灼想起自己好像曾經在母親年輕時的合照中見過景薇,那也是一個極為美麗的女人,精致的麵孔,漂亮的杏眼,麵前這位尤物姑娘笑時的眼睛,確和景薇有幾分相似之處。

謝灼從King的辦公大樓出來,發現剛才在辦公室內調了靜音的手機屏幕在拚命閃爍不停。

接起電話,卓一為的聲音著急傳來——

“不好了,阿灼你快點看一下班群和學校論壇,柳妹子出事了!”

-

柳淼淼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

醒來的時候明明是下午四五點鐘,外麵的天色卻陰得可怕。

陰雲沉沉壓至天際,將世界染成濃墨的黑。

她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顆安眠藥,整個人醒來時還處在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

柳淼淼捂著脹痛欲裂的腦袋從床上坐起,拖著虛弱無力的身體去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喉嚨乾澀,咽下去的時候滿是刺痛。

她重新回到床上坐下,雙手環抱著小腿,把臉埋進膝蓋裡,緩了好久,才漸漸清醒過來。

睡得太久,她甚至已經搞不清楚到底哪一個是現實,哪一個是夢境。

她又做了那個夢,夢見自己母親從馬上摔下,滿地的鮮血;夢見有人欺負她,將惡臭熏天的臟水倒在她頭上;夢見在夢境的最後,有一個男孩子出現,溫柔地抱住了她。

她第一次不想從夢裡醒來。

柳淼淼盯著空蕩蕩的客廳出神,眨了眨眼睛,裡麵又澀又痛。

她想起男生最後疲憊而失望的目光,其實他一直在給她機會,可她始終沒有勇氣向他坦白。

然後他走了,是她親手將他趕走的。

他也許不會再回來了。

柳淼淼將環抱著自己雙腿的手收得更緊了些,坐在床角處,整個人蜷成小小的一團,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空洞而木然。

枕邊手機像發了瘋一樣瘋狂震動,班群和校內的論壇貼炸開了鍋,如意料之中的,黎欣並沒有放過這個可能將她一腳踩進地獄的機會。

標題刺眼醒目,卻陳舊毫無新意可言。

就和以前一樣,無非說她是小三的女兒,說她患有嚴重精神病,說她換男友成性,從裡到外都不是個好東西。

真是無聊至極。

柳淼淼平淡而漠然地將那些帖子一字不漏地看完,把班群和發消息來問她情況的同學消息一一點了刪除。

然後她退出了班群。

就這樣。

反正也不會再回去了。

指端往下移到一條消息界麵時,她的動作滯住了。

男生的語音被數十條消息框衝刷到了最下層,名稱是“XZ”,她沒有給他改過任何備注名稱,可他給她備注的始終是“淼淼”。

她點開,將聽筒放到耳邊,聽見他因為宿夜未眠而有些疲憊沙啞的聲音:

【淼淼,你等我回來,乖乖在家裡,哪裡也不要去。】

他的聲音還是很好聽,她想起了跨年那夜,月色皎潔,少年的歌聲清澈宛如流水。

想起那夜外麵焰火璀璨,他的吻微涼甜膩,如同香濃纏綿的雪吻巧克力,與她交纏於唇齒之間。

他給她打了幾十通電話,發了很多很多消息,從昨晚到今天,一直沒有停止過。

柳淼淼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撒入了大把玻璃渣子,被人用手捏住,大力地揉捏,四麵八方蔓延開來劇烈的疼。

“啊……”

她看著男生滿屏的消息,頭疼得仿佛要裂開。她崩潰地用手拉扯著自己的頭發,不知所措得像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片刻後,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起身,來不及換上衣服和鞋子,穿著拖鞋和睡衣便衝出了家門。

柳淼淼像發了瘋一樣往學校方向狂奔,經過下班高峰車水馬龍的大馬路,她等不及紅燈轉變,硬生生闖了過去。

急刹車的聲音尖銳刺耳,伴隨司機各種憤怒的叱罵,她卻沒辦法再顧及任何。

她其實不知道他會在哪,可她就是覺得,他會在那裡等她。

她急切地抄了近路回去,在巷子裡碰上了黎欣那一群人。

黎欣看見柳淼淼先是微微一愣,而後嘲諷地笑起來:“喲,沒想到啊,我還以為你怕得躲在家裡不敢回學校了呢。”

“讓開。”柳淼淼冷眼看她,“我今天沒空收拾你。”

她想過去,黎欣卻讓人攔住了她。

三個高大的男生將柳淼淼圍堵起來。陳家明為首,他舔著唇用極其惡心的目光上下打量她,痞笑道:“就這女的?長得不錯啊。”

黎欣冷笑,“不錯嗎?那就交給你玩好了。”

柳淼淼盯著麵前的人,眼神如冰。

陳家明步步朝她逼近,目光愈發猥瑣惡心。她還穿著單薄的睡裙,身上隻套了件薄外套,光裸的小腿踩在棉拖鞋裡,女孩子身材纖瘦,對比麵前高大的男生顯得異常單薄。

陳家明想伸手扯她衣服,可手指剛碰到她肩頭,隻覺眼前拳風一閃,緊接著鼻梁傳來斷裂的痛,濃鬱的血腥味頓時溢滿鼻腔唇齒。

陳家明吃痛地捂著流血不止的鼻子猛地後退。

柳淼淼一怔,手腕上倏然多了一道力度,少年頎長的身體擋在前方,用力一帶,將她牢牢護在身後。

“你他媽再用你那臟手碰一下她試試!”謝灼沉聲說。

是他。

他的溫度真真實實地落在了自己手腕上。

柳淼淼有片刻沒回過神,怔怔地看著男生的背影。

“你他媽誰啊你——”陳家明捂著鼻子怒吼,鮮血從他指縫間流出。

“老大!”其餘幾個男生趕忙過去扶他,被陳家明甩開手,“全都給我上,把他給我打趴了!”

男生衝上去與那些人廝打之前,回頭對她說:“乖乖躲在我後麵,彆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他甚至,對她很溫柔地笑了一下。

柳淼淼有一瞬間恍惚,如夢回十年前的那天早上,那個小男孩也是這樣將她牢牢護在身後,幫她把壞人趕跑,對她說,以後有我,沒有人再敢欺負你了。

其實他一直都在啊。

柳淼淼從來不知道謝灼打起架來那麼狠。

平日那個斯文清淡,仿佛隻該穿著乾淨整潔的禮服,手拿紅色獎狀證書,溫淡有禮地站在禮堂之上,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發言的男孩子;那雙本來隻該握筆寫字,在黑白琴鍵上優雅地彈奏樂章的手,此刻卻在為了她握拳打架。

他神情發狠,凶得像一匹嗜血的狼。

對方人多敵寡,少年臉上也掛了彩,卻始終沒讓那些人近她身側一步。

路人匆匆而過,看見鬥毆場麵驚得快步離開。

最後校內保安衝出來,合力將鬨事的幾個男生按住。

柳淼淼怔然地看著謝灼朝自己走來,有血跡從他烏青唇角滲出,漆黑的眸子裡還染著方才深暗洶湧的狠勁,卻在看見她的那一刻,頹然溫軟下來。

他牽過她的手腕,攜夾著血的腥氣,將她用力摁進懷抱裡:

“有我在,就不允許彆人說你半個字不好的。”

“不管你好的壞的病的殘的,你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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