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其實柳淼淼對於自己突然冒出來一個親生父親這件事, 除了剛開始知道的震驚和條件反射的抵觸外, 沒有任何其他感覺。

她本身就是個情感比較淡薄的人, 用句柳景誠和謝灼時常評價她的話, 就是沒有良心。她不可能像那些矯情的電視劇電影裡演的橋段那樣,柳景誠含辛茹苦地養了她這個小沒良心的二十多年, 隻是因為臨門一腳冒出來個所謂的親生父親,得到了親緣血統的召喚, 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撲進對方懷裡,哭天搶地地上演晚間黃金八點檔, 失散多年的父女相認的苦情大戲。

柳淼淼壓根就不是這樣的人。

隻是那個所謂是自己親生父親的人,現在時日無多了,身患絕症躺在病榻上, 用顫抖枯瘦的手握著她, 懇求她原諒的時候, 要說她內心沒有絲毫波動,也是不可能的。

曾經的恨也好, 愛也好, 上一輩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也是時候該到此為止了。

失憶那段時間,她像個傻白甜一樣活了五年,現在回憶與現實相撞, 柳淼淼一下子還沒緩過勁來。

柳淼淼起身走到門口,與進來的秘書小姐擦肩而過。

秘書遞過去份文件:“董事長,這是黎氏紫藤灣招標的最新情況。”

柳淼淼頓住腳步。

黎氏?

她受傷後便被柳景誠送到國外休養, 五年後回國,得知的第一件事就是柳景誠打算進軍內地地產行業,而黎氏涉及這塊也不過是近年的事。早有內部消息傳出,紫藤灣即將劃入C市重點開發區地帶,未來能夠帶來的經濟利潤不可計數,必然是各大商家相互爭搶的一塊肥肉。

黎氏的出價高達235個億,這樣天文數字,已經讓絕大部分競標的商家望而卻步。

但內部消息總歸是內部消息,如果政策最終無法落實到台麵上,這235個億,無異於等同打了水漂。

黎婉珍本人倒是始終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女人強勢,接管黎氏那麼多年,商業決策從未出現過什麼重大失誤,向來對自己眼光很有自信。

紫藤灣的競標,黎婉珍估計誌在必得。

隻是柳淼淼想不明白,柳景誠為什麼偏要在這件事上插上一腳,King多年來專注珠寶行業,柳景誠毫無預警地進軍內地,為了一塊政策還沒落實下來的地皮,拿真金白銀和黎婉珍硬碰硬,並不算是個明智的選擇。

柳淼淼遲疑開口:“您——”

她話未說完,柳景誠已知道她要說什麼,隻道:“阿爸的事,阿爸自有分寸。”

柳淼淼頓了頓,擰眉說:“媽媽的事不是意外,當年黎婉珍讓王佳給馬匹注射了興奮藥物,才導致馬匹失控的。”

當時柳淼淼發來的信息並沒有來得及明確說明,柳景誠也早在心裡猜了個**不離十。他有片刻沉默,開口道:“你出事那天,阿爸收到了你的短信,說實話,這是我們上一輩人的事,阿爸一直以來最不希望的就是把你也牽扯進去。薇薇去世很多年了,阿爸也沒什麼看不開的。人活到這歲數,彆無所求,阿爸隻希望你能好好的。”

柳淼淼看著他說:“阿爸,您其實一直沒有放下。”

“這些年您身邊女人很多。媽媽死後,您一直沒有去探望過她,不是因為您放下了不在意了,而是您始終覺得自己沒辦法麵對她。”

到底是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哪怕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血緣關係,彼此的感情也早在朝夕相處中融入骨血,成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外界隻知道那個赫赫有名的珠寶巨子,在妻子死後便風流成性,換女人換得比衣服還勤快,又哪裡有人知道,其實他心裡一直還住著當初那個貧窮的少年,他一無所有,隻有滿腔的熱誠,和一顆始終如一的心。

哪怕後來他在物質上再多的富足,也無法彌補當年心中的缺陷,以及愛人早逝的遺憾。

柳景誠忽而失笑道:“你這小丫頭片子,平日讓你多關愛點阿爸,沒見你上心,這些事你倒是看得仔細。”

柳淼淼說:“我不小了,今年二十三了,您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馬上都準備喜當爹了。”

柳景誠嘖道:“怎麼跟你阿爸說話的,沒大沒小。”

柳淼淼唇角扯出一抹很淡的笑,轉身往外走:“我失憶了五年,讓黎婉珍逍遙快活了五年,現在我想起來了,我不會就這樣放過她。”

“囡囡。”柳景誠喊她。

柳淼淼頓住腳。

柳景誠道:“阿爸不想讓你記起當年的事,就是怕你再受到傷害。阿爸虧欠你的很多,不想讓你再卷進這些事裡。小謝對你是真心的,你多放點心思在人家身上。”

柳淼淼輕挑了下眉,覺得柳景誠這話題跳轉得真是毫無邏輯。她好笑道:“我怎麼沒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謝灼給您交廣告費了,您這麼幫著他說話?”

柳景誠歎了口氣說:“當年阿爸有私心,一心想讓你和以前的事情做個了斷,所以乾了棒打鴛鴦的缺德事兒,現在想起還總是覺得虧欠了人家小謝。”

柳淼淼:“……”

柳淼淼說:“沒事兒,他是我的人了,您打不走的。”

柳景誠看了眼柳淼淼手中屏幕一直閃爍的手機,她權當沒看見,壓根就沒打算接,把人活生生晾在那兒。

柳景誠說:“你彆老對人家男孩子愛理不理的,阿爸也年輕過,男孩子是臉皮厚,但有時候也得哄哄,你老這麼仗著人家喜歡你,就把人往死裡欺負,回頭人家哪天不要你了,你都沒地方哭。”

“要學會珍惜眼前人——”

“知道了。”柳景誠大道理還未講完,柳淼淼匆忙打斷。她向來是不喜歡聽人念叨的性格,往外走道,“欠他的,我會補償給他。彆人欠我的,我也一樣會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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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淼淼是真沒想過謝灼有天會離開她,不要她這種可能性。

在她的認知裡,這個男人就是她的,無論她乾什麼說什麼,他都是寵著讓著她的,她在他心裡必須是最好的,半句不好的也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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