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十八章 和好吧(1 / 2)

顧長傾略低了頭, 將沈訴訴喂的這勺粥吃了下去。

白粥在食盒裡留得久了,有些粘稠,但不燙, 溫度適宜。

沈訴訴覺得喂人吃飯也不算一件很艱難的事, 尤其顧長傾還很配合她, 她伸出手, 他就低頭。

不多時,顧長傾將一碗白粥給吃了下去。

沈訴訴坐在床邊,盯著顧長傾瞧。

她想罵他,但又覺得自己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詞彙, 她自己說出來都嫌煩。

所以她隻能瞪著他。

顧長傾靜默著, 與她對視,對於沈訴訴與魏勉,他還要許多疑問, 但他沒有開口詢問。

“你醒了, 我回去休息。”沈訴訴看他看得累了,便起身, 準備回廂房休息。

顧長傾伸出能動的那隻手, 把她拉住了。

即便他現在很虛弱, 但沈訴訴依舊沒能掙脫開。

她回頭,乾巴巴地對顧長傾說:“你鬆手。”

顧長傾看著她的眼睛, 對她說:“在這裡。”

“顧南舟, 我給你遞了和離書的,我怎麼能在這裡睡覺?”沈訴訴挑眉,理直氣壯說道。

顧長傾心道你方才不是睡得挺香的。

他抓著她的手,沒鬆開,頗有些撒嬌的意味。

沈訴訴無奈, 抬手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準備躺到他身邊去。

她脫衣裳的時候,顧長傾紅著臉,彆開了目光。

“又不敢看,還要我留下來。”沈訴訴氣哼哼地說。

顧長傾將目光移了回來,他看著沈訴訴,眸光幽深。

沈訴訴盤腿坐在床榻內側,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你這個臭流氓。”

顧長傾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睡覺。”

沈訴訴躺在他身邊,絮絮叨叨說道:“今日我是念你受傷了,怕影響傷勢,所以依著你,明日你可不要想了?”

“還生氣?”顧長傾輕歎一口氣,問她。

“你這樣,我當然生氣了!”沈訴訴大聲說。

“是因為之前我瞞著你生氣,還是因為我受傷生氣?”顧長傾問。

沈訴訴張口便答道:“當然是因為你受——”

她後麵沒說下去了,隻瞪著他。

“是我錯了。”顧長傾把沈訴訴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懷裡。

“你——鬆開!”沈訴訴想推他的肩膀,但又怕碰到他的傷口,所以隻能大喊。

“大小姐,和好吧。”他對沈訴訴說。

“不——”沈訴訴很倔強地應道。

顧長傾抱著她,沒鬆手,沈訴訴悶得有些喘不過氣。

“你傷都沒好,還想我跟你和好,你想得美!”沈訴訴氣惱地說道。

“那等我傷好了再說。”顧長傾順著她說道。

“我要睡覺了!”沈訴訴閉上雙眼說道。

“嗯。”顧長傾應。

“你放我自己睡。”

“不。”

沈訴訴在他懷裡抬起頭,瞪著他。

顧長傾迎著她的目光,許久沒說話。

片刻之後,他低沉的嗓音回響在沈訴訴耳畔:“魏勉死了,我當初說過,讓你不要怕了。”

“誰說我怕他了?”沈訴訴皺著眉說道。

顧長傾的手指撫著她皺起的眉,認真問她:“他與你,應當未曾見過吧?”

“我沒見過他。”沈訴訴的聲音冷冷。

“薛宸的內侍薛宸,曾給了我一份情報,是整個長安城的兵力布置與地形圖。”顧長傾緩聲說道。

“他是內侍,有這些東西不奇怪。”沈訴訴打了個哈欠說道。

“訴訴要看一看嗎?”顧長傾問。

“我看不懂,不感興趣。”沈訴訴說。

“看看。”顧長傾催促她。

沈訴訴無奈,從他枕頭底下翻出那份情報,她一邊展開情報,一邊抱怨著說道:“顧南舟,你讓我看這些做什麼,我又看不懂——”

她低頭一瞥,便看到這情報上熟悉的內容,情報的字跡是薛宸的字跡,因為這是他謄抄的。

為了保證情報的完整,他將記憶中那份情報的所有細節與內容都複刻下來,其中,也包括了沈訴訴寫字時習慣在句子末端加的黑點。

沈訴訴自己做那有關前世的夢時,隻記得自己寫了這麼一份情報傳出去,但她不記得情報上的具體內容——她那時候腦子不太好,記不清楚那麼多複雜的內容。

但這情報上的內容,現在回憶起來,與她夢裡傳遞出去那份一模一樣。

沈訴訴的手指拈著這份情報,沉默不語。

“這不像是訴訴能寫出來的東西。”顧長傾說。

“你說我傻?”沈訴訴推了他一下,有些氣惱。

顧長傾輕笑一聲:“沒有,大小姐自然是最聰明的。”

“薛宸怎麼會有這個東西?”沈訴訴問。

“他說這情報不是他整理的,我會知道是誰寫的這份情報。”顧長傾說。

“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沈訴訴將這份情報合上,不打算承認這件事——事實上,她在現實裡確實沒做這件事。

“訴訴,我能認不出你寫的東西?”顧長傾問。

沈訴訴盯著他,笑了起來:“顧長傾,你有自己的小秘密,現在我也有了自己的秘密。”

“我不告訴你,急死你。”沈訴訴雙臂撐在顧長傾身體的另一側,鼓起臉頰,將燈吹滅。

她退回去的時候,顧長傾按住了她的腰:“真不告訴我?”

“我還跟你生氣了,才不告訴你。”沈訴訴得意洋洋。

“好。”顧長傾沒繼續追問,他閉上眼,正打算睡了。

就在他即將睡著的時候,沈訴訴在他懷裡,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黑夜裡,她的聲音幽幽傳來:“不是,顧南舟,你真的不打算問了?”

“訴訴不願說,那就不問了。”顧長傾說。

沈訴訴覺得顧長傾這樣不再追問,多少讓她有些不太得勁,但她也不好纏著他讓他追問。

她一連陪著顧長傾好幾日,直到他的傷完全好了,長安城那邊,還沒等他攻打過去,便提前遞了降書過來。

沈訴訴覺得顧長傾這一世的造反之路也太順利了,她覺得這是她自己的功勞。

等顧長傾傷好之後,他不論如何鬨她,她也不陪著他一道了。

不過傷好之後的顧長傾也很忙,時常到深夜才入睡,所以他也沒空整日陪著沈訴訴。

等到他率領軍隊入了長安之後,才算是徹底閒了下來,登基之日還要挑選個良辰吉日,倒也不急於一時。

顧長傾去長安,沈訴訴就不願去,她不想去皇宮,所以他就留在仙陽陪她。

正是盛夏之日,沈訴訴靠在院子裡的涼亭裡剝橘子吃。

顧長傾走了過來,替她剝著。

沈訴訴嫌他煩:“顧南舟,你沒自己的事情做嗎?”

現在顧長傾身份尊貴,也就隻有沈訴訴敢直呼他的名字。

“這幾日閒下來了。”顧長傾對沈訴訴說。

“我回長洲去。”沈訴訴托著腮,百無聊賴說道。

“新都,就選在長洲,如何?”顧長傾問。

“前邊不是有個長安,有現成的宮殿。”沈訴訴抬眸看向遠方說道。

“訴訴不喜歡長安。”

“再建宮殿,勞民傷財。”沈訴訴掰了一瓣橘子說道。

“簡單建個行宮便可。”顧長傾道,“不過是處理些政事,用不上那麼好的環境。”

“顧南舟,你這是當皇帝還是找活兒做啊?”沈訴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魏勉治理不好江山,我來便是。”顧長傾道。

沈訴訴看著他,笑了笑:“我沒想到,居然會是你。”

“什麼意思?”顧長傾問。

沈訴訴輕聲說:“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在長洲的時候,便受了魏勉的召選,入了宮,因為宮裡有我所中之毒的解藥。在宮裡我過得不是很開心,阿爹死在政治鬥爭裡,是魏勉下令殺的。”

“後來我當了皇後,要報仇,聽聞江南有禍事起,叛軍從南而上,要推翻魏朝。”

“我自己的情報告訴我,那叛軍的首領扮成一位朝中大臣,要來拿取長安城的兵力布置與詳細地形情報,我恰好就知道這些情報,便將情報寫在紙鳶上,算準了他要從皇宮外經過,我假意讓紙鳶脫手墜落,他就拿到了他想要的情報。”

“我沒見過他,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給我遞的情報。”

“後來長安被攻破,我對世間沒有留念,便扯了三尺白綾,自儘了。”

“後來夢就醒了。”

沈訴訴說出這些事的時候,聲音很輕,仿佛在描述一件與她自己毫不相乾的事。

顧長傾看著她,眸中沉靜情緒轉為震驚,他從不相信有前世之事,但如今。

他忽地傾身,將沈訴訴抱在的懷裡,低聲道:“好了,莫說了。”

“後麵也沒有了。”沈訴訴的下巴搭在他的肩頭。

顧長傾心疼她,便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沈訴訴張了張唇,又不知說什麼好。

“我不知薛宸和魏勉為什麼會知道與我有關的事,或許,他們也從自己的角度裡,做了一樣的夢吧。”

許久,她才擠出這麼一句話。

顧長傾抱著她,對她說:“訴訴,那隻是夢。”

“當然隻是夢了,但我也不敢再進宮了,所以我才會跟你這個臭混蛋扯上關係!”

顧長傾想,若事情真如沈訴訴說得一樣,那麼顧家無故被滿門抄斬也有了原因,皇帝忌憚顧家的勢力,遲早會對顧家動手,但之前的時間點,太早了些。

皇帝應當是知道了前世之事,想要提早將可能對魏朝構成威脅的禍患鏟除,所以便出手剿滅顧家。

而且,真是因為沈訴訴要逃避皇帝的召選,她才會去長洲縣外的彌提寺,與逃避追殺的他遇上。

說來,都是巧合。

顧長傾很難想象從沈訴訴口中說出的那個前世。

沈訴訴那麼傻,這要受了多少苦,才能變得聰明一些。

他緊緊擁著沈訴訴,沒鬆開。

沈訴訴覺得胸口悶,便推他:“顧南舟,你不要抱了。”

“要抱著。”他說。

沈訴訴氣得低頭,在他肩頭咬了一口:“你不會真的信了這種虛無縹緲的事吧?”

“我不想相信你過得很苦。”顧長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