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將注意力都落在阿爾罕還有陸遙遙他們身上了, 不想那幕後之人的真正目標竟然是聞人傑。
好一招調虎離山!
孫副將趕緊收了劍,都不帶走路的,直接翻身上馬往聞人傑所在的營帳趕去。
陸遙遙和白十九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意外和凝重之色。
和陸遙遙置身於領域隔絕氣息無法感知外界不同, 少年是第一時間發現糧草著火的。
可他卻隻覺察到糧草附近的一道氣息。
這隻有兩個可能, 一是那人修為在他之上, 一便是軍營之中有臥底在做內應。
少年揮袖往前一掃。
兩隻蝴蝶從他袖間飛出,一隻銀白,一隻粲金。
“白色那隻是追影蝶, 用來捕捉行蹤的。金色的是聽風蝶,用來探聽消息。這兩隻靈蝶你收著, 若有什麼無法應對的捏碎其中一隻,我便能立刻感知瞬身而來。”
“你速去聞人傑那裡, 你師兄神魂有危險!”
白十九沉聲囑咐著,雙指一並, 一把冰劍凝出,森然的氣息縈在他眉眼。
“我去斬了那火妖!”
是的,縱火的不是阿爾罕, 也不是什麼賊人,而是一隻火妖。
妖火水澆不滅, 如今卻被水滅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十九猜測它覺察到了他們的氣息,暫時在暗處蟄伏,伺機而動。
和那個最終目標是聞人傑的背後人一樣,火妖的目標也不是糧草,而是人。
整個軍營,成千上萬的人。
陸遙遙明白過來其中蹊蹺也不磨嘰, 禦劍徑直跟上那兩隻靈蝶。
靈蝶一路向北。
她的速度比孫副將更快,在後者還在途中的時候,她已抵達了營帳。
不過就算孫副將趕過來了也沒用,因為這裡已經被魔氣給覆蓋了,凡人根本無法進入。
陸遙遙從半空跳下,一枝春旋飛回了手中。
“一劍霜寒,破!”
她一劍破了縈繞在營帳的魔氣,然而破開了卻無法消散。
在魔氣快要重新收攏的時候,陸遙遙趕緊從縫隙中跑進去。
一進營帳,陸遙遙第一時間用靈力感知了下周遭,好在並無第一人的氣息。
她眯了眯眼睛,視線落在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聞人傑。
聞人傑此時的情況要比昨晚看到的時候要糟糕得多,本該是可以靠著聞浩然的一道神魂保持清醒撐一段時間的身體,現在卻虛弱得奄奄一息。
那魔紋更是從一開始的胸膛蔓延到了脖頸,甚至臉上也有。
魔紋似有生命的藤蔓,在他的肌膚下蠕動著,一寸一寸將少年的血肉吸乾。
不能再任由它這樣吸附下去了,再繼續的話不光聞人傑會被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連帶著聞浩然的神魂也會被蠶食殆儘。
陸遙遙將手覆在聞人傑的胸膛,靈力隨著掌心慢慢渡進了他的體內。
很快她便找到了魔氣最濃鬱的位置,也就是魔氣紮根的地方。
她凝結劍氣,“噗嗤”一聲,劍入血肉。
幾乎是刺進去的瞬間,聞人傑身上的魔氣迅速聚成了一股混沌,衝上了營帳頂。
逃了?
不,劍刺中了,它還在聞人傑體內。
陸遙遙握緊手中劍不鬆,那團魔氣往上用力撕扯,想要掙脫卻被她給死死釘在了少年體內。
不單單是陸遙遙的桎梏,聞人傑體內屬於聞浩然的那一縷神魂也在壓製著它。
可是還不夠,釘住了還得把它給拽下來。
她一手握劍,另一隻手覆上靈力一把拽住了上頭想要衝出營帳的那股魔氣。
若是換作之前,陸遙遙是絕對沒辦法這樣牽製住這魔物,然而在白十九領域裡淬體一番,她已有力能扛鼎之力。
“抓到你了。”
陸遙遙勾了勾唇角,用力一拽!
那團魔氣整個掉了下來,眼看著就要被她給一劍從中劃成兩半,一道尖銳的聲音驟然響起。
那聲音刺耳到耳膜穿孔,陸遙遙覺得眼前一恍,視野也莫名模糊了起來。
是魔音!
“以靈封之,氣鎖五感。”
正在陸遙遙頭暈眼花,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一個低沉的男聲在她腦海中響起——有人在用靈力傳音提醒她。
那聲音很陌生,陸遙遙能確定自己從未聽過。但是她此時也來不及思考這人是誰了,在快要被震昏迷之前趕緊照做。
她用靈力封住了視覺和聽覺之後,那股讓人惡心反胃的不適感消失了大半。
有用。
陸遙遙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握劍就要揮斬!
“啊——!”
又是一道魔音,她隔絕了聽覺也還能依稀聽到。
比之之前更尖銳,也更淒厲。
陸遙遙眉心緊皺,睜眼一看,木劍之下被刺的那團魔氣已絕了氣息,消失殆儘。
上麵的魔氣卻破開營帳不知所蹤。
它斷尾逃生了。
“該死!”
她心情糟糕地低聲咒罵了一句,感知到身下一片溫熱,緊接著低頭一看,對上了聞人傑不知何時睜開的眼睛。
啊,差點兒忘了劍上還串著個人呢。
雖然陸遙遙刺中的是那團魔氣,可它寄宿在少年的心臟,因此這一劍是實實在在誅心的。
一枝春不是凡劍,若是尋常凡人彆說被它這麼捅了個對穿了,哪怕是被劍氣傷到了也可能有性命之憂。
她之所以敢下手主要是因為聞人傑體內有聞浩然的神魂護著,更何況假若剛才不當機立斷出手,聞人傑才是真的會被魔氣吞噬,救不回來不說,連輪回都入不了了。
陸遙遙也是不得已為之。
隻是這人是從鬼門關裡拽回來了,他受到的傷害也隻重不輕。
就算之後能治好,可能他也無法再拉弓揮劍,馳騁沙場了。
想到這裡,陸遙遙心下微沉,正欲避開聞人傑的視線。
少年從在魔物離身後才真正清醒過來,他眸中有些混沌,緩了一會兒才漸漸恢複了清明神色。
遲來的痛覺讓聞人傑臉色蒼白,他猛地低頭一看,瞧見陸遙遙握劍插入他胸膛!
聞人傑大驚失色,厲聲喝道:“?!陸遙,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傷凡人性命是要遭受因果天譴的!”
陸遙遙連忙鬆開,雙手舉起做投降狀:“不是,你誤會了,你聽我解釋!”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聲,又同時戛然而止。
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半晌,許久,他們都發現了不對勁。
陸遙遙:“?你怎麼知道我真名?”
少年愣了下,“對啊,你不是叫陸十八嗎?”
他們又陷入了沉默。
在聞人傑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時候,陸遙遙倒是從驚訝後慢慢捋清楚了原由。
她斟酌了下,還是想著把聞浩然的事情告訴他。
“聞人傑,無論你信不信,我覺得這畢竟是牽扯到你還有你祖宗,你有知情權。”
陸遙遙一臉嚴肅地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其實你已經不完整了。”
說著她視線隱晦往下,盯著他裸.露的胸膛。
少年虎軀一震,而後麵露慍色地瞪著陸遙遙。
“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什麼?”
他想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囁嚅著嘴唇。
“你,你該不會有那種癖好,趁著本將軍昏迷的時候對我,對我……”
“……閉嘴。”
媽的,究竟是誰在胡說八道啊。
陸遙遙氣得磨了磨後槽牙,在聞人傑惱羞成怒的視線下繼續道。
“我說的你不完整了不是說你被我怎麼樣了,當然,我也沒對你怎麼樣更不可能對你怎麼樣,因為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少年眼神微妙,抓住了重點。
“你果然喜歡男的。”
陸遙遙噎住了,想反駁又反駁不了,“……這不重要。”
她深吸了一口氣,握著劍柄的手猛地一用力,劍出瞬間,聞人傑身體劇烈抽搐了記下。
然後他感到體內一陣翻湧,連忙俯身趴到床邊,“哇”的一聲嘔出了一口黑血。
那黑血一接觸到地麵,瞬間腐蝕。
聞人傑神情驟變,咽下喉間的腥甜。
“你對我做了什麼!”
陸遙遙甩掉劍上的血跡,揉了揉手腕斜睨著他。
“什麼叫我對你做了什麼?大將軍,你被種魔了知不知道?”
聞人傑:“種魔?”
“看看你胸口位置,那些黑色紋路就是你被魔物種下的魔氣。”
那魔物是離開了,但是凡是被種魔過的人身體上的魔紋會一直殘留,直到身死才會褪去。
少年抬起手碰觸到劍刺入的地方,那裡已經沒有黑色霧氣縈繞,烏黑的血跡從他的指縫間滲出流出,很是駭人。
“這難道不是北戎族的巫術所致嗎?”
怎麼可能?這分明就是魔氣……
等等。
陸遙遙收了劍,坐下,“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你見過北戎巫族的巫術?”
聞人傑皺了皺眉,“這傷是我三個月前抵達北境第一次和北戎交鋒的時候,不慎被對方的領將用刀砍傷的。也是自之後,我身上就開始長這黑紋了。”
原來如此。
怪不得聞人傑會這麼篤定這是北戎所為。
但是很可惜……
她否定道:“這不是巫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被北戎和魔修有了勾結,將魔氣覆在了武器上。”
聞人傑這下明白過來先前陸遙遙的所作所為。
“所以你剛才是在幫我除魔?”
陸遙遙微微頷首。
聞人傑:“那魔氣除去了嗎?”
她沉默了半晌,看著少年虛弱到下一秒就要暈過去的模樣,怕他承受不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實話實說。
他似有所察,“……我要死了?”
“啊,這倒沒有。”
聞人傑扯了扯嘴角,“那看來是比死了還糟了。”
少年敏銳得可怕,這倒讓陸遙遙不好再隱瞞下去了。
“好吧,我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你祖宗。”
陸遙遙接著說道,“一般人沾染上魔氣活不過三日,也就是說在三月前你其實就應該死了。但是你活下來了。”
“是因為你體內有一道神魂,那是你祖宗的,而我是你祖宗的師弟。”
她指了指自己,“所以你不該這麼沒大沒小直呼我名字,按照輩分你該叫我聲叔祖宗。”
“???”
“謔,我就知道你不信。”
陸遙遙說著將聞浩然的模樣用攝影石投影出來。
她和白十九看聞人傑和聞浩然一模一樣,可在旁人眼裡少年依舊是少年,並沒有任何改變。
聞人傑亦然。
所以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聞浩然的長相,明明是從未見過的人,可兩人相似的眉眼卻讓他已信了陸遙遙的話七八分。
“我祖宗,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聞浩然?”
陸遙遙打了個響指,“bingo,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她將此境歸墟和外界時間流逝的不同,已經聞浩然為了保住他的性命所以引了一道神魂進入他身體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知給了少年。
“我猜你剛才能準確喚出我的名字也是因為受到神魂影響。”
說到最後陸遙遙眉眼一沉,手中劍挽了個劍花,劍氣有意未收,少年臉色越發難看。
在他快要喘不過氣之前才收了壓製。
“你信不信我隨你,但是我師兄冒著忤逆天命的風險乾涉凡人命數保你,你要是再胡來我不介意生抽了神魂,讓你自生自滅。”
聞人傑大口大口喘著氣,剛緩過來便聽到了對方的威脅。
她是認真的。
而比她對自己真的生出了殺意,更讓他意外的是她竟然知道自己是故意以身涉險,引那幕後之人。
他喉結滾了滾,壓著不適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我昨日夜闖你營帳的時候你身上魔氣尚且能控製,結果短短一夜就失控成這樣,我要是看不出來我眼瞎嗎?”
聞人傑默然。
陸遙遙垂眸看向他身上黑紋,問出了自己唯一想不明白的事情。
“你這魔氣是怎麼控製不蔓延的?”
聞浩然的神魂隻能組織魔氣吞噬他的身魂,卻很難抑製其蔓延。
她悠悠道:“彆告訴我你靠的是一身正氣。”
“……”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從發現他以身涉險後陸遙遙對他說話越發不客氣。
看來是真生氣了。
聞人傑心情複雜,明明眼前人比自己小,卻有一種被長輩壓製得窒息感。
哦不對,嚴格意義上來說,對方好像還真是他的長輩,還是祖宗輩的。
更窒息了。
他很想要擺出平日訓斥下屬的將軍威嚴,卻在對方強大的威壓下弱了氣勢。
聞人傑:“……是國師給了我藥。”
“三個月前我身體出問題的時候我便第一時間傳訊告知了國師,他便特意為我煉製了能壓製這黑色紋路的藥,我才能繼續征戰禦敵。”
國師?這個陸遙遙有點印象。
先前在客棧找店小一打探消息的時候除了提到那個判國的逍遙王之外,還有靖國國師任知秋。
聽說任知秋師從仙門一位大能,十年前,也就是歸墟尚未覆蓋靖國的時候便已入世成了國師。
儘管歸墟內汙濁之氣太重,靈力稀薄,可他天資極好,三百年間修為已至元嬰。
入世的修者和仙門修者不同,前者塵緣未斷,受到的天道因果束縛要比後者低得多。
同樣的,他們的修為和壽命上限也很低,像任知秋這樣修煉至元嬰的實屬罕見。
不過倒是他這樣入世的修者也不能輕易乾涉兩族交戰,王朝更替,他隻能在職權範圍內卜算籌謀,又或煉製些丹藥來祛魔除祟,祈雨賜福。
聞人傑服用了任知秋的丹藥來壓製魔氣的話,這就不奇怪了。
同樣的,陸遙遙更生氣了。
她給氣笑了,“所以你祖宗以神魂保你,你國師更是為你煉製丹藥幫你抵禦魔氣,你卻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要不是顧忌著對方是個凡人,她高低還得拔劍再捅他一劍。
“可我也沒多少時間了不是嗎?”
他沉聲說著,抬眸看向陸遙遙。
“我總得在剩下的時間做些什麼吧。”
聞浩然不是傻子,儘管之前不知道身上的是魔氣,可看任知秋不能配出解藥,自己的狀況也每況日下。
他便知道自己活不長了。
“好不容易攻下雲郡,我總要絕了這後顧之憂才能安心。”
那後顧之憂便是那為他種魔的幕後人。
結果聞人傑沒想到的是這幕後黑手不是北戎,而是魔物。
這讓外麵蟄伏許久的將士毫無用武之地。
陸遙遙不說話了。因為他說得是事實。
現在有聞浩然的神魂在,他不死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也和廢人無異。之後天命令畢,神魂離體,少年最多也活不過三月。
聞人傑以為陸遙遙不會開口回應,良久,她道。
“你同我們一起回王城吧。”
陸遙遙是做不了什麼,但是任知秋可以,他是靖國國師,若是把聞人傑帶回去治療沒準還有救。
少年有軍令在身,下意識要拒絕。
陸遙遙又道:“你孤注一擲也沒抓住幕後黑手,現在你和廢人無異,就算繼續留下來也隻是成為他們的拖累。”
她說話一針見血,隻往聞人傑痛處戳。
少年眸色明滅,英挺的輪廓黯然晦澀,明明還是挺直如鬆的背脊,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單薄脆弱。
習武之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武功儘廢。更何況聞人傑還是個武將,這比讓他死了還難受。
“你好好想想吧,明日你再給我答複。”
說完這話,陸遙遙從芥子囊裡取了一瓶丹藥扔給了聞人傑。
等到他抬頭再看的時候,營帳中已沒了那抹青色身影,隻餘一陣拂麵清風。
……
陸遙遙回去的時候白十九早已在營帳門口等著了。
一般在歸墟這種汙濁之境的妖物修為大多不俗,少年的修為又在她之上。
當時兩方一妖一魔,他選擇讓她前往聞人傑營帳那邊,很明顯是因為那火妖要更加厲害。
陸遙遙對付那魔物的時候若不是有人以靈訊傳音提醒,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可白十九衣衫不染一塵,身上彆說受傷了,連頭發絲都沒有亂上一分,可見他的遊刃有餘。
“回來了?”
少年上下打量了下陸遙遙,確認她沒有受傷後繼續道。
“那魔物斬殺了沒?”
陸遙遙搖頭,“沒,給它跑了。”
說到這裡一頓,“對了,你剛才用靈蝶給我傳音了?”
白十九莫名,“沒啊,怎麼突然這麼問?”
果然,不是白十九在提醒她。
聽著也不像,那聲音低沉穩重,更像一三十歲的青年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陸遙遙想到了一個人——
她眼睫一動,借著整理衣襟的時候手不自覺摸上了昆侖戒,表麵微微發燙。
白十九留意到了她的動作,挑了挑眉,“帶你到太乙的尊者神識這次又顯靈了?”
陸遙遙含糊其辭,“可能是吧。”
她將昆侖戒收好,然後把那兩隻靈蝶從袖中放出。
一白一金的靈蝶迅速飛到了白十九的身邊繞了一圈後,碎成光點,融入他的身體。
靈蝶所見也彙入其中。
白十九將剛才陸遙遙和魔物交手的影像,還有與聞人傑的交談一並接收。
消化梳理了之後,半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你想救聞人傑?”
白十九對此陸遙遙的提議不是很讚同。
在他看來無論是凡人還是修者各都生死有命,聞人傑本來三月前就該死了,卻被聞浩然乾涉,強行延長了命數。
這已經是很危險的擦.邊行為了,若不是兩者有血緣關係,天雷早劈下來了。
而陸遙遙和聞人傑非親非故的,她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就因為他是你師兄的後人?”
陸遙遙糾正:“不是我想,是我師兄。”
白十九:“這有什麼區彆?”
“區彆可大了。前者是救聞人傑,後者是救我師兄。”
見少年還沒聽明白,陸遙遙便挑明了。
“之前時候我一直覺得很奇怪,聞人傑雖然是我師兄的後人,可他們從未見過麵,更無什麼感情,頂多算是一個有著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
她將一枝春舉起到和白十九平視,上麵還沾染著幾道乾了的血跡。
“就在剛才我給聞人傑拔魔的時候,劍入血肉觸及神魂,我才知道師兄為什麼要冒這麼大風險入此歸墟。”
聞浩然修為剛至金丹,這是他的第一個金丹人劫。
此間事了,後人生死,靖國國運,都再與聞浩然無關。
自此,他才是真正的斷塵緣,入仙途。
陸遙遙無奈歎了口氣,“所以他延續聞人傑的命數是為了撐到渡劫之時。作為他的師弟,我總不能見死不救,讓他生生困死在聞人傑的身體裡吧?”
“你說是不是?”
白十九盯著她看了半晌,這理由的確合情合理,沒什麼好指摘的。
可他就是不大爽。
這種感覺就好像原本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小貓,突然有一天在意起了另一個人。
心裡煩悶,怎麼都不得勁兒。
陸遙遙對白十九在彆扭什麼渾然不知,這時候才後知後覺想起了什麼。
她走過去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問道。
“對了,阿爾罕呢?我們走了之後他們沒把他怎麼樣吧?”
話音剛落,下一秒,外麵再次嘈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