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 那又能怎樣呢?”
曾經高高在上俯視著他的愚人眾執行官,如今竟然落得了這樣一番境地。塞西說不上來是好笑還是感慨,隻能說因果報應無償。他已經足夠寬宏大度地告訴了散兵真相,剩下的閒事分明沒有必要再管。結果腦中又浮現了少女的樣貌, 心中頓時沉悶起來, 煩躁地弄亂了自己的頭發, 最後認命似的重重歎了口氣。
“我說啊,人偶。”
執行官抬眸,眼底冰冷昏暗。還有一絲強硬掩飾的,恐怕連本人都未曾察覺到的慌亂。
“提前聲明,我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不讓她難過而已。”塞西沒有避諱地同他對視, 環抱著道,“如果你不想讓她受傷或者痛苦的話, 那還是收手比較好。”
“收手?” 執行官嗤笑了聲, 眼中是諷刺,“先不提你有什麼立場來勸阻我, 單說‘收手’二字, 我又何時動過手了?”
即使當時有多麼氣憤,即使當時放下了怎樣重的狠話。他也沒有決心再去做出什麼狠絕的事情。眼前的這個自稱是映見“朋友”的人, 又是從哪裡來的權利指責他?
“嗯?這工廠不就是?”塞西反問, “還是說你覺得任由這種東西存在著,不會讓映見受傷?”
散兵語塞, 煩躁道:“這與我又沒有……”
“執行官,你最好想好答案再回答。”塞西不知分寸地打斷了他的反駁,聲音冷淡,沒有一絲敬意或是懼意,“邪眼流入稻妻, 這些苦難會讓她平增多少難過與痛苦。而你現在是有能力製止這種事情發生的。還是說非得看到她流下淚來,你才會後知後覺的懊悔?彆搞笑了!”
衣領被揪起,濃濃的厭惡感險些無法遏製地爆發出來。就在他動怒欲要動手的前一刻,對方地聲音驀然提高了幾分。
“我對落井下石可謂是非常感興趣!但我知道能讓她真心歡笑的隻有你,人偶。”
‘不會感覺錯的。’
散兵清晰地看到那雙薄荷色的眸中充斥的情緒,憤怒的外表之下,藏著的是苦苦壓抑著的偏執與嫉妒。
“非要將身邊的東西全都趕走你才開心嗎?既然有人愛著你那你就去抓住啊!明明是我這輩子都求之不得的東西,在你那裡難道比草都輕賤嗎?!”
啊……
他們果真是一類人。
想到這,散兵不由地笑了出來。惹的對方眼睛微微睜大,咬牙怒道:“有什麼好笑的?”
“隻是忽然想到,我無論變成什麼樣子她可都是會一如既往的愛著我的,所以你啊——”
散兵唇角仍掛著弧度,眼中閃過一道笑意,
“真是太可憐了。”
*
“那些物資是女士要求對接的。據我這段時間觀察來看,稻妻的任務絕大多數被愚人眾交給了女士,她在這種時候給反抗軍大量的物資無疑是拱火。拱火的目的也很明顯吧?隻是物資的話的確沒什麼問題,但裡麵還有摻雜進去的‘邪眼’。”
按照約定,在被映見狠狠地罵了頓後,塞西乖巧非常地同映見解釋著自己那樣做的緣由。
“我一看你和那位武士就不好惹,肯定打不過你們,所以就隻能出此下策……哎,你彆拿這種眼神看我啊,我都說了那種程度的魔物肯定是傷不到那位擁有風神之眼的武士的,你放一百萬個心就好!”
映見眼中仍是半信半疑,頓了片刻,她問道:“你又是從哪得到消息知道物資裡麵有邪眼的?那些物資也隻是剛送而已吧?”
無論怎樣想,塞西大費周折把物資燒掉的原因都隻能是在做好事。但有些東西她覺得還是要問個清楚才行。
“人偶說的。”
“……咦?”
“他不想讓你難過,可不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我,求著我去把這爛攤子給處理了嗎?”
“……”
“……我說,你彆用這種眼神看我啊。搞得我跟騙你似的。”塞西感到頭皮發麻,“的確就是他找的我,我沒騙你……啊,行了行了,他沒求我行了吧?”
映見感受到了深深的違和感,過了半天實在是忍不住問:“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偏袒阿散的樣子?”
“?”塞西一言難儘地指了指自己,“我?偏袒他??”
“嗯,不是你還能是誰?”
塞西抓了抓頭發,目光微偏:“實話實說而已。”
自然不是。
塞西一想到散兵那惹人煩的臉,心中又升起了一陣厭惡。
以前的雷電散他或許還不會那麼抵觸,但現在的散兵——話說輕點,那叫看上一眼他都生煩。
至於他為什麼願意幫散兵說話:那隻是為了讓映見開心些而已。總之散兵一定不會拆穿他的謊言,如果這樣說就可以讓映見更幸福一些的話……那他也就不在意去幫著討厭的人說好話了。
他是這樣想的,在看到身旁的少女眼中露出驚訝後,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很快又壓了下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想他肯定也不會希望你難過的,所以你放寬心就好,不要有那麼大的心理負擔。”
“我、我才沒有擔心呢。”映見壓下了內心的激動,同樣嘴硬道。
塞西自然是看出了映見的那點小心思,但是他並沒有點破。而是繼續向前走去,一邊道:
“一個人嘗到了甜頭就會有第二個人緊接著去跟隨——這種東西最多危害的隻有自己而已。如果能借此實現自己的願望的話,為什麼不去使用呢?在力量不足的普通人眼中,‘邪眼’的作用可能比糧食什麼的大的不止一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