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2 / 2)

蕭雲鎧:???

杜泠點了點頭,“那人沒有從屋頂潛入,直接選擇走窗,說明對大理寺的環境有一定的熟悉度。”

“不但熟悉,甚至應該進過庫房。”不然怎麼可能準確選擇出沒有封死的窗戶?

蕭雲鎧用力將拳頭砸在自己的左掌心, “對啊,時間上也太湊巧了,咱們昨天才提到血衣的問題,十二個時辰裡,血衣就被偷了。”

“從窗戶都沒來得及關上這點來看,那人甚至很可能是聽到了周錄事他們過來的聲音才匆忙離開的。”顧念補充道。

手上空空的,沒有東西可轉,他的拇指和食指徒勞無功的在半空劃過半圈,又默默收了回去。

“如此來說,從昨天到今天,所有知道咱們要請小世子過來驗血衣這個消息的人都很可疑。”年深眼底閃過道冷光。

蕭雲鎧驀地看向顧念。

按照道理來說,除了他自己、七郎、麾下之外,知道這個消息的就隻有眼前的顧念了。

離了個大譜,顧念不敢相信蕭雲鎧居然會懷疑他,“拜托,從昨天到今天,我可是一直跟你們在一起的。”

“誰說的,晚上你又沒有跟我們在一起。對了,還有昨天去城外,那時候你非要去坐牛車,我就覺得很奇怪……”蕭雲鎧越說越覺得自己很有道理,正要繼續,杜泠清咳一聲,打斷了他。

“他去坐牛車,是因為不常騎馬,所以大腿和OO被磨破了。”杜泠小聲地替顧念解釋。

磨破了?蕭雲鎧跟年深同步看向了顧念,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什麼國家特級保護動物。

人固有一死,但最慘的就是社死!顧念耳根漲得通紅,哀怨地看了杜泠一眼,大哥,能不能不提這茬兒。

專注於給蕭雲鎧答疑的杜泠並沒有注意到顧念怨念的眼神,“而且,驗血衣的事情本就是他提起的,如果他是那個內鬼,完全可以不在我們麵前提及此事,直接想辦法把血衣弄出去銷毀豈不是更方便?”

蕭雲鎧噎了噎,撓撓後腦勺,憋了半天,麵色羞愧地跟顧念行了個禮,“對不起哈,我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

“那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你我,更不可能是麾下。”蕭雲鎧糊塗了,“知道消息的還能有誰?”

“你們三個可靠,少卿府上的人都可靠嗎?你們昨天和他提起血衣的事情是在什麼場合?當時有沒有彆的人在場?”顧念努力裝作無事發生地看向年深,嘴上說得振振有詞,耳朵卻依舊紅彤彤的。

年深皺起眉心,幾息之後才開口,“當時倒是有兩個家奴在的。”

顧念又道,“不止如此,少卿今天去國公府請葉九思過來的時候,他府內會不會也有人聽到這個消息?”

蕭雲鎧&杜泠&年深:…………

“天香樓的案子很明顯是有人做局,用趙傑的命陷害少卿。這個局最初也是從國公府的鬆濤彆院開始的,如果你們是做局之人,會不會在葉九思身邊安排下棋子?” 顧念從錢袋裡掏出枚銅錢,放在窗框一角。

“至於大理寺這邊,咱們上次去桃花閣,餘沉出現、婉兒被滅口的時機跟現在的感覺像不像?都是搶在咱們前麵一步動的手。

餘沉的消息從哪來的?

天香樓?歸雲居?桃花閣?還是……大理寺?

如果問我,我覺得答案是大理寺。跟國公府一樣,這裡很可能也有對方布下的棋子。”顧念摸出第二枚銅錢,放在另外一角,“假使國公府那顆棋子剛才得到咱們要請葉九思驗血衣的消息,匆匆傳消息過來,大理寺這邊的人倉促出手,堪堪趕在咱們之前拿走了血衣……“顧念指著兩枚銅錢滔滔不絕地分析了一通,突然發現蕭雲鎧和杜泠的臉色都有些難看,“怎麼了?”

蕭雲鎧神色凝重,看了眼年深才開口,“你之前也提過,凶手能假冒麾下,定然是設局之人很了解他,若說了解麾下,我們當中,能排在第一位的就應該是小世子。他得知血衣的事情後,一邊故意拖著麾下,一邊派人來傳消息,最方便不過。”

糟糕,發現自己把蕭雲鎧和杜泠他們的思路帶偏了,顧念暗叫不好。

唯有年深篤定地搖了搖頭,“不是他。如果是他,根本不必多此一舉。”

顧念也急忙道,“我剛才說消息源自國公府,也隻是其中的一種可能情況而已。再者來說,就像少卿說的,如果做局的真是葉九思,他根本不用派人來偷,隻要驗證血衣的時候一口咬定那就是自己的衣服就可以了。”

“你說得對,是我們一時想岔了。”旁邊的杜泠也跟著長出口氣,臉色緩和下來。

“內鬼會不會就是周錄事或者那個去吃午飯的小吏?他們一個熟悉庫房,一個熟知同伴的習慣,想溜進去肯定很方便。”

杜泠點頭道,“不無可能。詳細查查他們之前半個時辰的行蹤,應該就會有結果。”

撬開窗戶,乾脆地直奔證物架,找到血衣直接拿走。沒有翻亂碰倒任何東西,如果是他們,就可以完美的做到以上幾點。

年深眉睫微揚,看著簷下淅瀝滴落的雨珠沒有說話。

“查出來我肯定要狠狠揍那人一頓,可惡,就這麼被他們又搶先了一步,這兩天的時間簡直白費了。”蕭雲鎧恨恨地將拳頭砸向了廊柱。

這得多疼?顧念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手。

柱身發出聲悶響,蕭雲鎧的麵色卻絲毫未變,隻是活動了兩下手指,就若無其事地放下了手。

外麵的動靜引得庫房裡的周錄事和林主簿都看了出來,見年深也站在回廊那邊,遙遙行了個禮,又慌忙把頭轉回去,繼續查對庫冊上的東西。

“其實仔細想的話,”顧念躊躇地看了眼年深等人,邊說邊仔細地把窗框上的兩枚銅錢撿起來收回錢袋,“咱們也不算白費功夫。”

“血衣這會兒說不定都已經被毀了,怎麼不算白費功夫?”蕭雲鎧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咱們請葉九思過來,無非就是為了確認血衣到底有沒有被人掉包而已。現在答案已經出來了,”顧念攤開手,眸色跟簷下的雨滴一樣清澈,光可鑒人,“血衣肯定被人掉包了。”

杜泠醍醐灌頂,“對啊,如果血衣就是小世子原本那件,他們根本沒必要派人來偷血衣。現在這種狀況,反而證明那件衣服一定有問題。”

蕭雲鎧怔了怔,“這麼說來,他們反倒幫咱們省了功夫?”

“沒錯,我們甚至還多了兩條線索。”顧念轉頭掃了身後的庫房一眼,“能知道窗戶的事情,那個內鬼,應該在去年六月後進過庫房。能準確的拿走那件血衣,證明他清楚的知道天香樓的案子。”

年深唇角微勾,眸色落在群簷深處,“咱們也可以好好借著這次機會摸一遍底,看看大理寺裡,到底有多少蛇蟲鼠蟻。”

“哈哈哈,”經他們這麼一說,蕭雲鎧臉上的鬱悶之色一掃而空,用蒲葉似的大手用力拍在顧念的肩膀上,“你小子,腦子還滿靈的嘛!”

你這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借機揍我?顧念差點沒被拍吐血,咬著牙根硬挨了兩下。

蕭雲鎧兀自不覺,還要再拍,卻被年深抬手攔住了。

“以後站得離他遠點。”年深擋在兩人中間,把蕭雲鎧推遠半步,又無奈地看了眼臉色憋紅的顧念。挨不住就躲開啊,怎麼還硬挺著?

蕭雲鎧:???

“五郎,顧司直可不是咱們營裡那些皮糙肉厚的弟兄,禁不住你那個巴掌。”杜泠忍著笑意踹了他的鞋跟一腳,顧司直那個小身板,你再拍下去就該散架了。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蕭雲鎧恍然大悟,撓著後腦勺對著顧念憨憨地一笑,“我這人,一激動就喜歡上手。”

周錄事和林主簿那邊的盤點也有了結果,整個庫房,隻丟失了天香樓案子的那件血衣。

幾人回到履雪殿,年深先命人將那兩個小吏暫時押進牢房,又著令杜泠跟蕭雲鎧徹查此事,務必揪出那個內鬼。至於顧念,他這邊最主要的還是天香樓的案子。

要說此事最無辜的,還是白白跑了一趟的葉九思。幸虧他也不甚介意。

散衙的時間早就過了,年深約了跟葉九思吃飯‘賠罪’,顧念跟杜泠等人也就整理東西‘下了班’。

回去還有一堆事情要忙,顧念婉謝了杜泠的吃飯邀約。出門一看,井生正抱著兩把油紙傘蹲在樹下默默練字,跟個歪倒在地上的小蘑菇似的。

顧念走過去,隻見滿地都是自己昨天新教他的那些字,字體雖不夠好看,卻也是一筆一劃,工工整整的。

直到他走到近前,井生才發覺。

“小郎君。”井生嚇得跳了起來,甩飛一枝的泥巴。

顧念堪堪側身才避過那些‘飛來橫泥’,他惦記著那些食材,“交代你買的東西都買好了麼?”

“買好了。”

“趕緊回家,今晚回去給你做點好東西。”看到井生這麼用功,顧念還是很開心的,抻開雙臂活動了下僵硬的脖頸,轉身大步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井生呆呆的在原地愣了片刻才追上去,“好東西?”

顧念回過頭,迎著夕陽燦然一笑,意得誌滿,“能驚豔你味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