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91章 奔波不休(2 / 2)

幸虧他們還有駕車的馬夫和那兩個護衛,車夫和其中一個護衛都是窮苦出身,從小在田邊長大,根據個人經驗給出了判斷,是比往年多出了許多,至少有兩倍。

顧念借著葉九思的名頭找到了附近裡正,還是用馮家村的老辦法,隻說自己發願滅蝗,願意花錢雇人連續幾天夜晚生火燒蝗蟲。

這裡的裡正姓趙,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麵相卻像是七十多歲的,臉上刻滿了深深地皺紋。

趙裡正一開始是有些為難的,現在是農忙季節,家家都在種地,哪有時間搭理他們這些貴人小郎君的什麼發願?但聽到他們願意付錢,裡正的妻子突然開口,“小郎君這發願燒蝗看火的事情可是有什麼忌諱?”

忌諱?顧念和葉九思對視了一眼,都沒太理解對方的意思。

見他們沒聽懂,女人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是想問兩位小郎君,乾這個活兒,女人和一些半大小子可以不?這個時節地裡活計忙,男人們白天乾活夜裡再熬夜恐怕吃不消,換成女人和半大小子的話,我倒是可以幫著張羅張羅,用的銀錢還能比男人少些。”

“當然可以。”顧念連忙點頭。誰來做不是問題,隻要肯做就好。

聽他們應允,穿著粗布衣裳的女人鬆了口氣,立刻將此事包攬了下來。

有了這次溝通打底,後麵他們沿途再繼續找其它的裡正就順利了不少,基本溝通點都一致,雇人晚上燒蝗蟲,女人小孩也可以。

根據他們沿途看到的狀況,燒的時間分為三天和五天兩種,蝗蟲多的地方,就多燒兩天。

一番接觸下來,顧念不禁有些感歎,即便是裡正,這些人日常也沒有幾個穿得上細布,大部分都是粗布衣裝,推此及彼,村子裡其它人的生活水平可想而知,恐怕都跟馮家差不多,掙紮在困苦之中。其中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雇傭他們燒蝗的價格也異常低廉。

等他們風塵仆仆地回到長安,年深已經等在城門口接他們。路上三人坐在馬車裡邊走邊聊,將這幾日各自身邊的狀況溝通了一番。

蟲災這邊,年深以預防的角度跟呂青提報了此事,建議儘早防範,呂青高拿輕放,轉手將此事交給了京兆尹周麟處理。

周麟卻根本不當回事,幾天下來,半分動作都沒有。年深無奈,中間托請戶部的人又在朝會時提及此事催促了一次,周麟依舊打著哈哈敷衍了事,擺明了不想動彈。

見實在指望不上周麟,年深便私下安排了人,按照顧念他們一路行來的辦法,去找周圍幾縣的縣令和裡正,自己花錢請人燒蝗,打算儘可能的多覆蓋些村落。

同時他也跟申國公商量了一下,飛鴿傳書將這件事告訴了洛陽那邊的李長風,建議他聯係周邊幾縣,酌情對洛陽附近的田地進行‘處理’,畢竟真鬨起蝗災的話,洛陽城內也會跟著遭殃,至於費用,國公府願意承擔一部分。

好消息是年深派去馮家村附近那座矮山探礦的人已經傳回了消息,那裡確實有金子,還帶回了一塊邊緣光滑的靴子狀‘樣品’。

年深便雷厲風行地安排了開采的事情。

金礦是顧念發現的,年深的意思是除去需要交給官府的稅銀和人工費用,剩下的‘收入’都交給顧念。

顧念拒絕了,建議年深到時候不如先拿這座金礦的收入去填補這次燒蝗的費用,如果有的剩,再說分配的事情。

同時年深也給兩人帶來了另一個消息,何鞍書考慮過後,已經把狼牙令交給了康安國使節多巴,並直言自己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大亁,對王位沒有絲毫興趣,唯一的條件就是請他們再送一件大王子當年用過的東西過來,讓他可以當作紀念。

根據陸昊的描述,多巴走時對何鞍書簡直可以說‘感激涕零,千恩萬謝’。

幾人聊完這些,正好差不多到了義寧坊。

秦染和顧夫人都迎了出來,見到顧念腳傷嚇了一跳,檢查過後,才放下心來。

家裡的一切倒是都很好,在萬國大宴上打響名頭之後,雲霞飲和雲霞糕的生意蒸蒸日上,每天都限量售罄。

張闖把顧言的書信帶過來之後,又帶著他們做好的方便麵和肉醬趕回了草原,隻有安番侯留了下來。

秦染告訴顧念,為了見他一麵,當麵感謝救命之恩,安番侯幾乎每天都派人過來打聽他的消息。

果不其然,顧念剛洗完澡,安番侯的帖子就到了,邀請他到春淺樓赴宴。

對方是顧言的老板,又已經等了自己多日,顧念自然不好拒絕,拾掇完畢,讓井生攙扶他走到門口,正要請顧忠雇輛牛車,就發現門口停著輛馬車和肩輿,馬車車夫正流水般的往裡麵搬運著色澤華貴的錦緞,足足有二三十匹。

顧念一問才知道,布料是小世子派人送過來的‘洛陽帶回來的禮物’,大約是怕摸不清顧家人的喜好,小世子便把最新的布料各挑了一匹。

肩輿則是年深安排過來接他的,安番侯的帖子不止派給了顧念,還有年深和葉九思,年深擔心他的腳行動不便,特意叫家裡的小廝過來藥肆接他。

強大、果斷、慷慨、體貼、有責任感、有擔當,除了有些工作狂屬性之外,年深差不多就是個完美老板了。顧念默默感歎著,開心地坐上肩輿,匆匆趕往春淺樓。

午後的長安城豔陽高照,延壽坊更是人來人往,一如既往的熱鬨,眼見著已經看到了春淺樓門口的招牌,顧念正要垂頭整理衣襟,不遠處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霎那間,地動山搖,仿佛半個長安都跟著搖動起來,許多人都驚恐地捂住了耳朵。那幾個扛肩輿的小廝站立不穩,左前方那人不慎脫手,肩輿驟然一歪。

失去重心的顧念哀叫一聲,仰麵摔了出去!

一道紅色的身影自三樓窗口閃電般地直躍而下,翩若驚鴻,矯若蒼鷹,翻飛的袍角在空中劃出遊龍似的弧線,後發先至,千鈞一發之際接住跌落的顧念,利落兩步,穩穩踏在地上。

顧念覺得自己的魂兒仿佛都被甩出去了,眼前發黑,耳邊嗡嗡作響,扶著身邊人的手臂茫然地眨了兩下眼睛,好幾秒才緩過神,認出身邊救了自己的那張臉是年深。

“沒事吧?”見他似乎被嚇傻了,年深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臉頰,力道輕到與其說是‘拍’,不如說是‘戳’更為貼切。

顧念疾喘了幾口氣,摸了摸被震得有些脹痛的耳朵,正要答話,驚愕地看到年深斜後方的東南方向,有一團黑色的濃煙緩緩在長安城上空飄起。

他的心仿佛狠狠被人攥了一把,這個聲響和動靜,該不會是炸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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