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劍從下方飛了回來,化為透明,隱匿於空氣中。
兩個身影一同落在地上。
林墨微已經將沈默抱著,在風雨中宛若漂泊無定。
“她離開了?”
楚雲川:“嗯。”
方才薑容盈根本沒有正麵對決的意思,一直帶著他往寂夜墟的深處前去,那殘破的兩方結界像是黑色漩渦一樣展露在他的麵前時,他意識到這是調虎裡山之計,本以為沈默一蹶不振,那曲宿奴又相當克製林墨微,所以匆匆趕回,沒想到……
他看向曲宿奴,因心臟驟停無法繼續動作,卻因為蠱毒而不死,跪在泥濘的血地上,巋然不動。
此時此刻,他好似一個尋不到家的孩子,眼中茫然無措,孤身呆滯。
“先回千秋閣吧。”
沈默蜷在林墨微的懷裡,抱緊了他的脖子。
“我好冷。”
林墨微的手緊了緊,看向他們。
“還請兩位和我們回去一趟。”
葉淩江斟酌片刻。
“那些趕來北境的人,究竟……”
“兩敗俱傷。”
林墨微道。
“我的機關收到柳惜南的線報,兩方皆死傷無數,有一部分人已經回去了,另一部分則留在千秋閣養息,妖魔們似乎退回兩方結界之外了,不過……”
他看向深處,隨即搖了搖頭:“……沒什麼。”
希望是他多慮了。
幾人穿過寂夜墟的結界,回到清河洲,便禦劍而行,回了千秋閣。
不知是因為夜深還是大家都很筋疲力儘,沒有一個人發覺閣主和樓主回來了,周圍萬籟俱寂,積雪已經沒過了門檻,在飛簷翹角上,暗金與雪白相融合。
“北境不如你們那,寒氣嚴重,在西邊的衍堂是澡堂,你們先去沐浴一番。我再替他調靈,否則他恢複的速度太過漫長。”
葉淩江雖然不感到冷,可身上濕透了,確實十分難受,而向楚雲川看去,他幾乎已經乾了,大概是因為他身上的炎息很重,隻是也有許多血汙粘上,需要清理,也沒拒絕。
林墨微尋了一個弟子,引他們前去。
外麵大雪飄潑,衍堂裡卻冒著潮熱的氣,在四角的屏風邊上燃著昏黃的蠟燭,溫馨而又和暖。
“兩位,需要推拿嗎?我會‘鳴天鼓’、‘叩天鐘’,包你們強身健體。隻需……小小賞賜即可。”
那弟子將他們帶到,突然神秘兮兮地湊近了一些,來了這麼一句。
他拇指與食指搓了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鳴天鼓?叩天鐘?
那好像是壯陽的……
楚雲川臉一黑,卻依舊有禮相待:“不必麻煩。”
那名弟子一口被回絕,愣了一陣,然後自討沒趣地退遠了,葉淩江想著他在這也沒什麼可幫上的,時辰也晚,便讓他先回去就寢去了。
他抬起手來聞了聞自己,噫,好臭!
趕緊把衣服脫下來掛在屏風上。
楚雲川立刻轉過身去。
葉淩江沒管他,像一條鯉魚一樣躍進了湯池裡,濺了一片水花。池子裡似乎有藥香味道,還很熱乎,全身都放鬆了下來,一下子就舒爽百倍。
“這也太舒服了,我能泡一晚!”
他高興地鑽進水裡,將臉也伸了進去。
霧氣彌漫,看不清全貌。
隻看到隱隱的人影像是有些猶豫,在原地不肯下水。
這一塊的霧氣稀薄了一些,看清楚之後,楚雲川不聲不息,居然也已經在另一頭水中了。
雖說都是大男人,但跟他一起泡澡,還是有點尷尬的,要不是隔得遠,濃濃的霧氣替他們披上了一層紗,也不會這麼自然的遊來遊去。
葉淩江整個人都蕩漾了。
爽啊,真爽——
嘿,我仰泳,我蝶泳,我自由泳,再來個王八泳……
楚雲川在另一頭看的清清楚楚,像在看什麼傻子一樣。
葉淩江消停了會兒,將剛剛那個弟子端來的果盤放在了水上,沒事就捏起一顆扔進嘴裡,嚼了嚼,飽滿的果汁在口中四濺,酸甜的滋味充溢著舌上的味蕾。
這讓他想起以前在自己家的時候的生活了。
久違啊。
他靠在池子邊沿上,閉著眼享受著。
不知道遊戲發行了沒有,是不是自己的大名又要更遠揚,工資又可以翻一翻了吧,隻可惜他看不到。
什麼時候能離開呢……
遊戲結束,等主角當上新掌門就行了吧?
離那時候,好像還有……七年。
楚雲川……
你可要加把勁啊……
“泡澡不宜太久。”
“彆在這睡著了。”
“……”
那氣味又出現了。
原來楚雲川不在邊上也會有這種味道嗎?
葉淩江朦朦朧朧地睡著。
嘴裡還有膩膩的味道。
這一頭的蠟燭好像被透進來的風給熄滅了,瞬間暗了下來。
葉淩江忽然睜開眼,看見一張俊美的臉。
他的頭發閃著水光,嘴唇也稍微紅潤了一些,臉上也有點微粉。
他微眯了眯眼,發現是楚雲川在他麵前。
上身□□,被長發擋住了要點。
一慌張,人一激靈手一揚,不小心將盤子打翻了。葡萄全部落進水裡,彈了幾下,浮在水麵上。
“這是什麼千秋閣,不是你的窩。想享樂適可而止。”
楚雲川的話像冰霜似的灌入水中,葉淩江忍不住打了個顫。
轉眼,他卻看見了葉淩江身上的傷痕。
這種情況下,更加醒目。
與其柔美的相貌不同,他的手上、胸膛滿滿都是舊疤,有深有淺,深的像是潰爛過,有些醜陋,在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如此。
之前他醉酒來房中鬨事,他怕眼睛被毒,所以根本沒正眼去瞧過他,從沒發覺。
葉淩江發現他在看自己,用手不自然地擋了擋。
“師尊先回去吧,我再泡會兒。”
這些東西,他早在之前洗身子的時候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