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六章(1 / 2)

男女之事,崔幼澄不樂意也就不樂意了,但劇本麼....不管她樂不樂意都要繼續寫,因為老板盯著呢。

不聽話的小徒弟堅持要按照自己的創作理念寫本子,老師即便再不高興,也不能硬按著她的頭讓她改。創作本身就是一件很私人的事,創作者堅持自己的想法本質上誰都不能說那不對。

金恩淑不再限製不開竅的崔幼澄改寫劇本了,但她依舊盯著小徒弟要有始有終。按照她的說法,賣反正是賣不出去了,那就當時練筆,把手感練下來,總歸都是要走這條路的。

就這麼啃吃啃吃往下寫的崔幼澄,時不時會被腦子裡的‘貓’攪和一下,特彆想拿去給薑東元看,從他那了解一下,在他的視角裡故事的另一麵是什麼樣的。

可她現在沒喝酒,她現在極其清醒,清醒的知道什麼叫不作不死。那就還是彆作了,就當是寫給老板交差的。

她這差事乾的著實不怎麼樣,第六集寫出來送到金恩淑麵前,對方都不罵她了,臉上的表情用一句話就能表達,朽木不可雕也。

朽木灰溜溜的出去,再給前輩們看,前輩們倒是堅持讓她趕緊收手,現在加個玄幻設定還來的急。創作者不想加,大師姐看她那樣頭都疼,也懶得跟她掰扯了,把《秘密花園》最終稿封裝好交個她,讓她去乾正事吧。

跑腿小崔再度上線,這次不用跑濟州島,跑京畿道就行,劇組回來拍攝了。

這次跑城郊,崔幼澄沒有從公交車站腿著去片場,打了電話等人來接。到地方把劇本一送她就沒啥事乾了,等著拍攝結束跟大家一起吃盒飯回賓館就行。

忙內作家在片場本來就沒啥活兒,彆人家的忙內可能還要打個雜,她屬於上頭有人罩的忙內,輕易沒人找她打雜。

閒著也是閒著,崔幼澄就把筆記本拿出來,縮在河智苑的休息室碼字。彆的地方不是沒坐的,就是大家都在忙,也就這邊稍微安靜點也沒什麼人打擾。

大綱是早就弄好的,故事又是親身經曆,作家專心開工,趕稿進度還是很快的。崔幼澄現在是真抱著早結束早了的心態,趕緊寫完給老板交差這事就能過去了,不然她懷疑金恩淑不止把她當朽木,很可能還想把她這塊冥頑不靈的石頭給丟了。

一個下午加半個晚上寫完了第七集的崔幼澄,剛給第八集開了個頭,劇組宣布收工。女演員今天有個重頭戲,很耗心裡,河智苑回休息室時人都頹了,攤在化妝椅上仰頭閉眼等著助理給她卸妝發。

崔幼澄對此有經驗,知道女演員現在需要的是安靜,為此全程閉嘴不講話,等著河智苑漸漸找回狀態。

外麵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河智苑才睜開眼,衝崔幼澄笑笑,後者也對前者笑,笑啊笑的,凝固的氣氛漸漸就被笑容衝散。

女演員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吐出,有心思閒聊了,問崔幼澄劇本寫得怎麼樣了。忙內作家請假寫劇本,組裡就幾個人知道,上次崔幼澄請假沒來,河智苑問過一嘴,也就知道了。

自覺自己本子不太妙的崔幼澄也很直接的跟女演員講,進展不是很順利,河智苑就隨口說了句,我幫你看看?

微楞片刻的崔幼澄一時沒接上話,河智苑也楞了一下,這是不願意?要保密?對她?

“不怎麼好看哎。”崔幼澄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誤會了,有點尷尬的解釋,“不是不想給你看,是所有看過的人都說不怎麼樣。”

勾唇笑開的河智苑直接伸手,“我多爛的劇本都看過,你怕什麼。”

皺了皺鼻子的崔幼澄邊說著也那麼爛,邊把電腦遞過去,還試圖拖延,“我們不是要回賓館麼,明天再說?”

搶先拽走了電腦的河智苑笑她,“沒那麼爛你還怕什麼。”

“不是怕,就是....”

“看劇本呢,安靜點。”

說是說安靜點,實際上也沒看劇本,搶來的筆記本就放在化妝台上,女演員去換衣服了,作家想把電腦收回來,助理笑嗬嗬看著她。河智苑換了衣服出來看電腦不見了也沒在意,挽著妹妹回旅館。

崔幼澄還想著對方就是隨口一說,哪知道回了賓館要在過道上分開的時候,姐姐手一勾給她拽自己房間去了。進房間後就問她要電腦,大半夜的說什麼想緩緩腦子,驅逐一下角色帶來的影響,要看她的劇本。

作家很無語,這你都說得出來!

“每個人出戲的方法都不同啊,多奇怪的都有,我這不算特彆的吧。”河智苑讓她彆廢話,“快點,明天還要拍攝呢,趕緊看完趕緊睡覺。”

磨磨蹭蹭掏出電腦的崔幼澄說,“那你直接睡覺不就挺好。”

好不好的,要出戲的女演員說了算。

女演員這次是真的看劇本了,作家百無聊賴的坐在窗邊,刷刷手機,看看月亮,發呆。

屋裡不算安靜,演員助理忙忙碌碌的,一邊收拾著早上急著出門弄亂的屋子,一邊又是找衣服準備洗漱。助理跟演員住一個房間,演員在看劇本,她就先去洗漱啊。

小旅館,房子隔音一般,浴室裡洗澡的水聲嘩啦啦的,仿佛在下雨。崔幼澄玩著靜音版消消樂,遊戲體驗大減不說,精力還用完了,在‘雨聲’中抬起頭,望向窗外,雨沒下,那是水聲,但窗外飄起了雪。

下雪了。

“你的這個女主角,是為什麼找上男主角?”女演員突襲開口,問作家,“男主角是什麼替身嗎?還是女主角是他的私生飯?”

注意力還在雪上的作家茫然的回頭,“私生飯?”

“不是?那是替身?前世姻緣的梗?”河智苑亂猜,“還是說,背後藏著什麼大秘密嗎?”

就是寫個小言,這幫‘看客’非要給她加設定,崔幼澄都無奈了,“為什麼女主角就不能是真愛呢?”

“真愛?”河智苑有些詫異,“愛誰?”

“男主啊,還能愛誰?”作家又好氣又好笑,“我劇本有寫得那麼糟糕嗎?”

河智苑失笑擺手,“不是,沒有說你劇本不好的意思,可是...”手掌碰了碰筆記本的頂端,還是很疑惑,“女主角單純就是喜歡男主角嗎?很純粹的喜歡,沒有任何目的?”

想都沒想就回她的作家表示,“當然沒有目的。”說完自己先愣住,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目的。

崔幼澄動了動肩膀,猶豫著問,“難道看起來像是有目的嗎?”

所謂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看客們看的是同一個本子沒錯,但看客們的視角各不相同。

作家們的視角兼顧市場,兼顧大局,兼顧整個劇本的故事脈絡是否合理,觀眾的結束度又是如何。而男演員麼,比較奇特,另談。女演員的視角也不是純粹觀眾的視角,河智苑是抱著如果自己出演,要如何去理解人物的方向看本子的。

在這個視角下,河智苑給出的讀後感是,“你不覺得女主角目的性太強了嗎?比起喜歡一個人,她做的更多是想得到他。就是,死命追的目的是追到,至於到手後要做什麼,不好說。”

“.....為什麼這麼講?”作家端正坐姿,準備聽女演員的高論。

女演員沒什麼高論,河智苑的論點很直白,“如果這個角色是我演的話,我找不到人物的那個點,就是我跟男主角之間我看不到火花。我不知道能用什麼支撐我的角色活過來,除非在愛情之外,還有其他支撐點,是我必須要追到這個人。”

崔幼澄有點心虛,咽了口水,“從哪看出來女主角目的性很強的?”

“從劇本裡看出來的啊。”河智苑笑了,“還能從哪看出來?”

作家表示不解,劇本裡哪體現了女主是帶著目的接近男主的?女演員表示,哪都體現了。前兩集還不明顯,到三、四集就已經有苗頭了,五、六集就很明顯了,第七集尤其明顯。

“你看那麼快?”崔幼澄懷疑她有沒有認真看,助理姐姐洗澡都還沒出來呢,你看完了七集?

大段都是跳過的女演員就笑,“我隻看女主角的單人劇情。不是跟你說了麼,我想換換腦子。”

“那也沒那麼快的!”

“劇本看多了速度都快。”

崔幼澄剛想說‘薑東元就很慢’,又想到自己看劇本也挺快的,這東西確實可以熟能生巧。有些劇本看到開頭,再看看企劃方向和單集簡述,大概就能知道整個故事的脈絡。反倒是薑東元,成名多年看個劇本還看得那麼磨嘰的很少見。

正常速度看完了七集的河智苑主要的重點都放在第七集,第七集最特彆,“彆的不說,光是第七集的初雪,女主角就不是單純的愛戀那麼簡單。”

第七集的小標題就是‘初雪’,按照常規電視劇的進程,每次都是兩集聯播,十六集的本子,播到七、八集,劇情鋪墊的差不多了,要有個大跨越。

這一集崔幼澄也給劇本設定了一個小**,用得是她最悲慘的也是最丟臉的一件事,來凸顯女主角追人追的多悲催。

韓國有個說法,初雪那天告白,成功率會非常高。

彼時已經進入自認為人力不可為,隻能玄學幫助的崔幼澄,那幾天蹲守天氣預報,時時刻刻盼著初雪趕緊來。終於等到初雪來了,她打扮的超級漂亮,還專門去了美容院,在大冬天為了顏值,凍得跟狗一樣,去找薑東元告白。

結果.....就成了狗啊,被冷冰冰拒絕的落水狗。

“女主角都那麼慘了,你說她是抱著目的去的?!”崔幼澄簡直不敢相信,“你是人嗎?”

河智苑很驚訝,“她沒有目的?那她慘的也太標準了吧?眾目睽睽之下專門做的局,沒目的?”

“誰眾目睽睽之下專門做局了!”崔幼澄腰板一挺跟女演員叫,“那就是個告白怎麼能叫做局?!”

低頭看電腦再抬頭看作家的女演員搞不懂了,“你就算沒談過戀愛沒什麼告白的經驗,也應該見過彆人告白吧,這種告白不是做局是什麼?”

初雪,需要一場盛大的告白。

當年崔幼澄的告白是完全照抄沅彬對她的告白,場麵搞得可大了。她拜托了薑東元的每一個朋友,包了西餐廳,請了樂隊,店裡鋪滿了花,就指著這一波告白。

這次告白是崔幼澄的臨界點,她撐不下去了,疲了、倦了、累了,隨便什麼,她不想玩了。一個乙女遊戲追個男人而已,比登天還難,她就搏這一把,這一把不成,她不追了,不玩了。這破遊戲,誰愛玩誰玩!

關鍵是,崔幼澄感覺薑東元好像軟化了,就是告白是有未來的,她就推了所有籌碼賭上這一局。

這一波告白搞得比求婚還誇張,這一波告白搞得薑東元麵色鐵青。幾乎是在她的‘我喜歡你’這句話剛說道‘我喜’連個‘歡’都還沒說出來,薑東元猛地起身,動作大到椅子都砸在地上,甩臉走人。

樂隊的伴奏聲戛然而止,已經準備好歡呼的人群已經從後廚湧出來了,歡呼聲同樣戛然而止。餐廳裡唯一沒有改變的,也就是遍布整個餐廳的玫瑰花依舊芬芳嬌豔。

當年的崔幼澄坐在原地看著他走,那個大跨步前進的男人一步都沒有回頭。那天,崔幼澄放棄了。

那天在崔幼澄的眼裡,自己是隻落水狗,比流浪狗還慘的落水狗。還是那種在大冬天,被人一腳踹進湖裡的狗,身體硬是給已經結冰的湖麵砸出一個坑,她掉冰水裡,寒涼刺骨。

如今的崔幼澄把過往寫進劇本,第七集就以男主角翻臉走人為結束。而第八集,崔幼澄準備寫她變成作家後,學著做局,學著套路,學著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的招數。

七集之前,崔幼澄敢指天立誓,自己絕對百分之百的真心。七集之後麼....追人用點小手段怎麼了!

而這個作家眼中飽含真心,極其盛大的告白場麵,在女演員眼裡,就是個明晃晃的局。

“你知道那些小開,有點小錢,自認為長得不錯,但內裡就是個草包的家夥,是怎麼追我們這些女明星的嗎?”女明星讓作家了解一下,“就是砸錢,搞大場麵。”

“鮮花、禮物、珠寶、名牌。”河智苑說一個伸出一根手指,從小拇指往外開,開到最後一個大拇指,張開手掌對號稱處處真心的作家晃悠,“他們除了真心給不了,什麼都能給。”

最後展開的大拇指代表真心,口舌如刀的女演員一刀戳中作家的心,給作家講的心虛氣短。

“那...那怎麼能一樣。”崔幼澄越說聲音越小,底氣沒了,講話就大聲不了。

河智苑對她這個還蠻奇怪的,也沒在意,繼續說,“有什麼不一樣的?男人是想睡,女主角想的是不是睡不好說,但他們一樣都是想得到,想擁有,或者就是想占有。不管是什麼,都跟愛慕、愛戀,這些詞沒什麼關係,目的性極強。”

作家想給自己挽尊,“就算有目的好了,喜歡一個人想跟那個人在一起不都是用儘方法麼,女主角頂多是用錯了方法吧?沒到占有那麼誇張。”

“你還真沒談過戀愛啊。”河智苑笑了,“喜歡的人也沒有嗎?喜歡一個人是不可能用錯方法的。我是說按照你設定的女主角那麼深刻的喜歡,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什麼性格。那個人是迷戀虛榮,張牙舞爪還是成熟內斂,那是她愛慕的人,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你對男主角的性格描寫前期是有點模糊啦,但後來就逐漸清晰。他有自己的事業,頗為成功,家境也好,喜歡獨處,做事沉穩大氣。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接受那樣的告白,那樣的告白是告白的人在炫耀自己的羽毛,而不是在跟對方說,我喜歡你這個人,如此而已。”

“女主角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在告訴男主角,我非常好,我好到近乎於完美,如此完美的我還如此愛你,這你都看不上,你是不是瞎?那幫小開就這樣啊,有點錢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所有的女人都得撲上去享受他的臨|幸。”

河智苑勾了勾嘴角,帶出些許嘲諷,不是針對作家的。但崔幼澄感覺自己身中數箭,箭箭穿胸而過。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箭洞,吸口氣胸膛都漏風。

“你這個本子要是之後沒有反轉,那在我的角度,隻有一個理由能接受,女主角到底在堅持什麼。”

“什麼理由?”

展顏笑開的河智苑提起四十米長的大刀,輕描淡寫的給作家捅了個對穿。

“花花公子看上良家婦女,嘴上說的好聽是真愛,實際上就是沒得到。再不然換一下,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主,打著真愛的旗號,想要滿足自己的征服欲。”

女演員衝作家挑了挑眉毛,擺出富家大小姐的臉,仰著下巴對窮作家說,“女人,我看上你了,出個價。”

女人差點給她跪下,這波栽的不冤。

崔幼澄恍恍惚惚的呢喃一句,“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

“十年。”

河智苑誤會了,“也是,要是這麼說,十年就很合理了。男主角又不傻,怎麼可能答應。可你之後準備怎麼圓回來?男主角被打動了嗎?”

“圓不回來了。”崔幼澄望著窗外的雪,癱坐在椅子上,仿若一條鹹魚,放棄掙紮,“這輩子都圓不回來了。”

女演員看她那個樣有點擔心,“那怎麼辦?”

鹹魚翻身而起,“改設定!”

作家通宵開夜車改設定,之前那麼多人勸她改,她理都不理。如今沒人勸她改,她改的那叫一個敬業。為此還專門給金恩淑打電話說自己有新靈感,先在這邊寫完本子再回去。

閉關改稿的崔幼澄吃喝拉撒都在旅館房間裡,飯都是彆人送上門,她就對著電腦敲敲敲,敲到劇組都殺青了,房子要退了她還不想走,金恩淑來了。不單單是為了小徒弟來的,是來慶祝殺青的。

殺青大合照拍完,旅館裡到處都是在收拾行李的工作人員,老師敲開了弟子的房門,要看她的成果。

成果目前隻有一半,但整個故事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首先,崔幼澄接受了男、女主角色人設調換的建議;其次,男主被設定成了**型花花公子。巨星,人帥腿長,粉絲無數,所有他碰到的女人都是上趕著的,女主角這個看不上他的,就變成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