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這樣,皇帝看著也知道了她的目的。
年邁的皇帝陛下富有四海。但再強大他也沒有辦法保護好自己唯一的女兒,就跟當初他的妻子一樣。
可是,到底還是有所不同的。
至少,這次自己的女兒,他還是想要任性一回。
“行了,你想要什麼,直接說,我還會不幫你嗎?”皇帝嚴肅的話語出來,可眼裡還是有著笑意。
長公主的心頓時放下來,她就知道,父皇還是疼他的。但到底她的要求有點為難人,最後還是期期艾艾的說:“父皇,我想要和駙馬和離。”
皇帝眼眸一眯,和離,難也不難、簡單也不簡單。
賜婚是他自己賜的,就是毀了又如何,更何況還是駙馬做的太過分了。
隻是,他擔心自己的女兒,女兒如今已經近三十,在尋常人都能當祖父母的年紀,卻連一個孩子都沒有,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
他是能護著女兒,可他年紀也大了,沒有把握護住女兒一輩子,不管以後繼承皇位的是哪個皇子,對女兒也不會有自己這個當父親的上心。
皇帝隻要這麼一想,就覺得自己必須得多活個幾十年。
“你確定真的要和離,都想清楚了?”
長公主堅定的點點頭:“父皇,我寧願一個人過,也不願意和駙馬在一起了。”
皇帝看到女兒如此堅定,對駙馬的不滿愈加深了。
”那駙馬你想怎麼處理?“皇帝還是希望女兒不要一時衝動,即使和離了,也要想清楚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和離了,鄧翰墨就不是駙馬了,自然是該回哪裡回哪裡。”長公主看著上麵的皇帝,似是詫異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皇帝苦笑一聲,還真是自己想多了,不過自己這女兒斷舍離也是決絕,就跟她母親一樣。
“好,父皇下旨讓你們和離。”
長公主滿意了,“謝謝父皇。”隨即,得寸進尺道:“那父皇現在就下旨吧,省的我再跑一趟。”
皇帝都要被這個女兒氣笑了,這沒心沒肺的模樣,哪有一點傷心的跡象。
皇帝不知道,該傷的心,上一輩子她就已經傷透了,這一世,她隻願為自己而活。
但到底是親閨女的要求,該滿足的還是要滿足。
原本歪斜著身體的皇帝當即挺身坐直,眼神示意一邊的太監總管磨墨。
一邊把自己當柱子不敢出聲的總管這才上前一步,力求不發出任何噪音的磨起墨來。
隨著玉璽重重的蓋下,一份讓長公主與其駙馬和離的聖旨新鮮出爐。
聞著墨香長公主隻覺得那股子清香沁人心脾,一股憋在心口幾十年的鬱氣仿佛也對著這聖旨煙消雲散,隻要頒布出去,那她以後就是一個自由人了。
看著用星星眼望著手上聖旨的女兒,皇帝心裡有點無奈,這個女兒年紀這麼大了,卻還偏偏這麼任性,以後的日子可該怎麼過啊。
“這聖旨已經好了,你想要什麼時候宣旨?”這恐怕還是皇帝第一次不是自己親自決定宣旨的時間。想來真的是兒女都是債,即便他貴為萬人之上也不例外。
長公主眼睛骨碌碌轉了轉,“父皇,可以現在就發嗎?“
皇帝:“不行,最快也得是明天。”若是明天,還可以理解成是他這個皇帝一氣之下下的決定,總比說成是公主進宮要求和離好聽點。
見皇帝這麼說,長公主也不強求,今天明天不都差不多,十來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一天了。“
長公主無事自是出宮,回到公主府隻字未提。隻讓鄧翰墨翌日在公主府等候。
鄧翰墨雖然不解,卻也隻猜測公主進宮告狀惹得皇帝要下旨意訓斥,無奈隻得讓侍從去衙門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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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難得公主府裡兩位主子都未出門。
昨日裡的針鋒相對人儘皆知,下人們私下裡議論紛紛,卻無一人敢出麵詢問,隻靜靜等待著最後的結局。
公主府裡忠於公主的下人們早得了消息,但因為結果過於令人震驚,也無人敢多說一句。
至於忠於駙馬的下人們,一個個彷徨不安,不知所措,唯恐多出一口氣就被帶累了。
及至巳時(上午10點)宮裡方才下朝,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服侍完皇帝早朝,便又急匆匆拿著聖旨出宮往公主府而去,一路飛奔一般,不敢耽擱。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公主府就已近在眼前。
然而見多識廣的太監總管難得遲疑。
公主和離容易再嫁難。他作為皇帝身邊的得意人,彆的不怕,就怕公主日後若是後悔,恐會拿自己出氣。
公主嫁出去那就是夫家的人,儘管身份尊貴,但是過得艱難的不止眼前這一個。
本朝公主大多嫁在京城,再不濟也是公侯世家不成器的次子,再往前朝看,公主的日子更實際艱難。
那時往番邦和親的公主不計其數,即便從生到死,也沒有一位能回來的,更彆說和離了。
說起來還是眼前這位好命,有皇帝在背後撐腰。
想到這裡,這位太監總管也不愁了。
這和離的旨意是公主親自進宮求來的,即使日後有不如意,那有什麼找不到自己個頭上。
下了轎子,接過一邊小太監彎腰屈膝、雙手恭敬端著的聖旨,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公主府進去。
到底不是甚光彩事兒,這聖旨要是在門口就宣讀了,不止長公主就連皇家都會受到非議,太監總管這麼想著,帶著人一直進到正廳,看著公主府的人關上大門,提著的心才算放下一點兒。
到了正廳,太監總管就發現,公主府裡兩位主子都在等呢。
看長公主那模樣,還很期待的樣子,太監總管心裡就是一個膈應,這都什麼事啊,但該宣的旨還是要宣的。
等到兩人一個俯身行禮、一個屈膝跪下,太監總管當即展開聖旨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