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魔尊身上還滴著血, 但是那朵雪蓮花卻被保護的很好,漂亮的如同剛摘下來一樣。
謝池淵收緊手時才叫人看清他雪白的指節上細小的刺口。這雪蓮不是他親手摘的,但是傷卻是與睚眥對戰時受的。
他邊握著花邊悄悄看美人, 想要看看美人什麼時候收花。
江寰心中微微頓了頓,沒想到謝池淵當真去摘了花。
而且……與睚眥交手了。
睚眥是上古凶獸, 傷人做不得假, 他雖沒見過睚眥, 但博古通今也不會辨認錯傷口。更何況謝池淵血衣之上傳來的凶戾之氣分明是另一個凶獸的。
他竟是來真的。
江寰眉頭微皺,心中即便這樣想著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在看了謝池淵一眼之後, 轉過頭指尖輕點,伸手接過了那花。
“就是這雪蓮花。”
“魔尊怎麼知道我要這個?”
美人指尖冰涼,與好心人的溫熱並不一樣, 在乍然接觸的時候謝池淵不由有了一瞬間不自在。
不過想到美人以後是他老婆, 他便也就慢慢放鬆了下來。隻是沒想到, 美人在伸手拿過雪蓮花之後卻順手握住了他指節,好巧不巧的壓在了被睚眥身上粗糙的皮膚刮到的地方。
那快地方最是紅腫,在他蒼白的肌膚之上很是顯眼。謝池淵被握的悶.哼了聲,抬起頭來卻見美人又收回了手。
“抱歉, 我不想破壞花瓣,好像壓到你傷口了。”
雪蓮花不大,謝池淵握住的是根莖部,若是美人想要拿也得從根莖部接過。謝池淵聽見道歉之後,疑惑美人為什麼忽然握住他手壓他傷口的想法在解釋清楚之後消失, 隻以為美人是想接過去, 所以不小心壓了他。
看來真的是雪蓮花, 美人很喜歡。
白發魔尊微微鬆了口氣, 鬆開手任由美人將花拿走。
“沒事,你喜歡就好。”
因為儲存得當,那雪蓮花瓣上還沾染著露水。本來是最純潔無垢的顏色,可是在謝池淵染了傷口的指畔,竟也變得失色起來。
謝池淵漂亮的手指上是細小的傷口,可以想象在那被染了血的白衣之下又有多少看不見的淤痕才讓他看著如此狼狽。
可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魔頭的眼眸。
在這樣的重傷下他目光依舊清冷,那樣直白的望著他。好像隻要他喜歡這朵什麼用處也沒有的花,就鬆了口氣的樣子。
那個純然冷漠的魔尊眼底都是他,江寰眸光深的不像話,在接過花後不由低咳了聲。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謝池淵從剛才被壓傷口的小插曲中這才回過神來,開口道:
“我見祁連山中隻有這朵雪蓮最美,與夫人你正好相配,想著這應當是夫人想要的花,便摘了下來。”
他說的自然。
江寰卻因為那句與他相配目光頓了頓。
“你覺得這雪蓮與我相配?”
謝池淵點了點頭,見夫人抬眸望著他,想也不想的便道:“夫人在我心中便如同這雪蓮一樣高潔美麗。”
江寰表情古怪了一瞬,又有些複雜,沒想到在這魔頭眼中自己竟是這樣的形象。
不過……還從未有人說過他高潔。
他雖修的是修身養性的琴道,但是行事上卻不分正邪,便是連一直伺候他的童子也害怕他,可是謝池淵卻說他高潔……
江寰定定看了他一眼。
在魔尊問他:“怎麼了?”時收回目光來,聲音淡淡:“沒什麼,隻是有些意外而已。”
這魔頭不遠萬裡九死一生替他摘來雪蓮花,在他意料之外。算是做到了他之前說的一點,江寰現在看到他時倒也對他的見異思遷改觀了些。
但也僅僅是改觀。
在他心中這人也隻是配與君輕裘的名字出現在一起罷了。他不過是……為謝池淵能夠為一個莫名其妙被擄到這裡當夫人的人做到這種程度有些訝異而已。
攥著雪蓮花的手收緊了些,在垂眼看了眼謝池淵身上的傷口之後,他淡淡道:“魔尊看起來受傷不輕,其實不必早些過來我這邊,還是……”快些去醫治吧。
他本是隨意提醒,誰料謝池淵卻搖頭道:“本尊也未想那麼多,隻是回來第一件事便是來看看夫人。”
那可是千辛萬苦和好心人一起摘的雪蓮花。他要是不確認對不對,還哪兒能安心沐浴。
不過現在好在美人收下了花,確認自己已經通過了第一道考驗。
他說完之後,見美人因為他的話微微怔了怔,這才收回手來道:“此時天色不早了,那夫人便先休息吧。”
“本尊回去休整一番,明日再來看夫人,也免得再像今日一樣唐突了夫人。”
謝池淵可還記得美人同他一樣愛潔的,他今天渾身是血過來都已經夠失禮了。
然而在江寰眼中卻是魔尊全程沒有提自己身上的血衣,仿佛他為自己所受那些傷都不值一提,在意的隻是自己有沒有在他麵前失禮。
這是隻在意他的看法麼……
在對方離開之後,江寰手中微微頓了頓,忽然皺起了眉,不知為何心中竟然略微有些異樣。
……
謝池淵不知道美人心中莫名。他一出後殿便看見了等在門外的辛柏。
“尊上,熱水已經備好,大夫也已經來了。”辛柏彎著腰,說話時又不由看了眼後殿。
魔尊一回枯榮海便去後殿看了那蘭若山少主,是他沒有想到的。不隻是他,便是魔宮之中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