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1 / 2)

酒醉的人醒來雖不是頭痛欲裂, 也是一片茫然, 隻記得阿爹拉她去飲酒, 大吐苦水。

隱約記得多年前家道中落,貧窮交加, 本以為無人跟著他, 不想王妃竟選擇跟著他一個窮苦小子,患難夫妻總是不易, 因此這麼多年來, 他一直忍讓,將人從家廟裡接了出來。

大抵就記得這麼多了, 腦袋裡一團亂, 待睜眼之際, 屋內無一人,出聲喚人,發現嘴巴有點疼。

赤腳走下來, 在銅鏡麵前照了照自己,嘴角腫了。

她昨夜飲酒, 難不成咬到嘴巴了?

不對,就算咬也該是舌頭才是。她忘了什麼事了, 坐在狀台前怔怔想了許久, 想不明白的時候, 有人從外間走了進來,轉身去看,阿涼的身影映入眼簾。

她先道:“阿涼, 我嘴巴疼。”?喜歡看九皇叔寫的《送上門的娃成了皇帝》嗎?那就記住舊 時光 文 學的域名.old times c c.c c?

“自己磕破的。”穆涼眼神飄忽,沒有去看她,轉眸去看淩亂的床榻,伸手去整理,見她依舊坐著不動,不免高聲道:“你酒還未曾醒?”

語氣不對……林然恍然一驚,迅速站了起來,覷了一眼她冷凝之色,下意識道:“我、又、又、又欺負你了?”

一連說了三個又字,讓鋪床之人抿了抿唇角,也不展顏,背過神去,語氣依舊很冷:“先穿衣裳。”

林然經她一嚇唬,當真覺得自己做了不可饒恕的事,忙去櫃子裡翻找自己的衣裳。

自昨夜起,就沒有婢女進入過房間,衣裳也未曾事先準備好,穆涼早起忘了此事,林然對衣櫃又不了解,胡亂翻了一通,也沒有找到自己合適的衣裳。

她不知今日要穿什麼衣裳,翻了幾件淺色的出來,覺得不合天氣,又給隨意塞了過去,翻到角落裡,抖落衣裳的時候,猛地掉出一物。

前不久她將算盤丟在此處,時間久了就忘了,不經意間見到此物,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給塞了回去,拿衣裳蓋好。

當作沒有看見。

她神神秘秘,穆涼卻恰好看見了,友好詢問道:“你在藏什麼?”

“藏、沒有藏,我將衣裳放進去。”林然嘴巴一抿,差點就說了出去,捂著自己的嘴巴就不說話了,求生欲極強。

她不說,穆涼走了過來,見到衣櫃裡翻天覆地的樣子,敲了敲她腦門:“瞧你做的好事,找件衣裳也不會。”

她伸手就要去理,林然慌忙攔住她,緊張道:“你理它們做甚,喚婢女來收拾,你給我穿衣裳,可好?”

“你自己手腳好好的,要我穿什麼。”穆涼不理會她,尤其見她緊張的神色,知曉衣櫃裡必有古怪。

林然不好跟她撒嬌的,訥訥地站在一旁,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怎麼磕破的?

既然磕破嘴角,牙齒肯定也要疼的,又不會隻磕破一處,阿涼好像在騙她。

出神之際,穆涼翻到她剛才藏的東西,唇角彎了彎,眉眼終究忍不住染上了笑意,瞬息就消散了,她將衣裳遞給林然:“穿好,免得染風寒。”

屋內溫暖,比起外間的冰冷,如置溫室裡,伸手去接衣裳的時候忍不住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咬我了?”

她不笨,磕到這個理由怎會讓她相信,肯定是阿涼咬的。

穆涼唇角一抿,神色略微不自然,林然步步逼近,將她壓在衣櫃上,“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就是你咬的,對不對?”

她下意識向她頸間看去,冰肌玉骨之色,沒有半分曖昧留下的痕跡,阿涼咬她做什麼?

她看了,還要動手去摸,穆涼拍開她的手:“你昨夜說了混賬話,自然要咬你,這個給你,自己跪著。”

穆涼抵不過她探究的眼神,就要熬不住時將算盤護胡亂塞到她的懷裡,理了理鬢角的發絲,裝作尋常一般踏出內室。

林然抱著算盤發怔,她這是說了什麼混賬話,輪到被咬破嘴巴、還要跪算盤的地步了。

極力去想,也記不得什麼了,隻記得阿爹的話,想來與阿涼無關的。

罕見地對眼前形勢一片迷惑,抱著算盤想了許久,等穆涼在外走了一圈,醒過神來時,她猶在回憶昨夜的事。

昨夜的事想不清楚,又見她回來了,林然往前走了幾步,低聲道:“你先同我說說,我昨夜說什麼話了?”

她在穆涼麵前從不偽裝,也不屑去弄些小心思,不知就是不知,阿涼總不會騙她的。

她心裡穆涼是最溫和之人,善解人意也不為過的,壓根未曾想到穆涼就是故意騙她的。

林然一番誠懇的問語,讓穆涼不知如何是好,躊躇一陣,斟酌著言語,也不知什麼話算是混賬的話,思來想去之際,林然眼中的色彩灰暗下來。

林然在她麵前幾乎都是很乖順的,長樂總是念叨林然必成小妻奴,她並不想這樣,林然有自己的想法,若事事聽她的,反與她所想不符合。

“你不說就不說,以後不飲酒了,飲酒誤事。”林然自我反省,走過去握著她的手臂,低聲道歉:“我以後不飲酒,可好?”

她神色淒楚,發髻帶著幾分散亂,穆涼也無心思與她計較,昨日飲酒也非她的過錯,隻是以後不飲酒這條說法也不用的,畢竟出門在外,多少都會飲幾杯。

若真的不飲酒,以後就真的會被人看作是妻奴,她輕輕歎息,林然蹭了蹭她的肩膀,複又道:“你真的很生氣?”

生氣是常事,林然也不認為是無理取鬨,畢竟人是性子的,又不是泥巴捏的,她期期艾艾地開口:“要不我給你罵幾句?”

穆涼做不到這點的,睨她一眼,走到一旁坐下,不去理睬她的獨角戲。

林然歎氣,“好吧,好吧,我給你跪。”自我安慰後,又反複安慰自己:“又不是沒跪過。”

隻是成親後第一次罷了,她小聲嘀嘀咕咕幾句,擼起褲腳就跪了上去,冰冷的感覺讓她打了顫,扭頭去看她,好似在說,你看我多可憐,消消氣。

穆涼不搭理她,見慣自作可憐之色,反將她的衣裳遞給她:“穿好。”

“怎地感覺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林然抱著衣裳不說話,也不想去穿上,摸著自己的肚子,忽然想到什麼,眉梢一動:“阿涼,我餓了。”

“那就餓著,橫豎你不怕餓。”穆涼揉了揉自己的眉眼,半靠著迎枕,想起昨夜的事,不免就問她:“父親昨晚與你說什麼了?”

難不成真鬨到休妻和離的地步不成。

林然耷拉著腦袋,跪了一刻鐘就感覺膝蓋疼,早知道就不擼起褲腳了,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磨磨唧唧了會,才道:“阿爹說了他與王妃患難夫妻的事,說該讓就讓,王妃就是愛錢了些,當年做下錯事,都已經在家廟待了十年,也該過去了。還說什麼,她愛錢,他也沒有銀子,府裡開支大了些,打算租個商鋪給她。”

許多官宦人家都會有幾間商鋪,光靠俸祿是遠遠不夠的,穆能動起小心思,也是常事。

穆涼旋即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道:“讓他出銀子,你去看看合適的鋪子,至於做什麼生意,讓王妃自己定奪。”

林然摸摸自己的膝蓋,“阿涼,你覺得阿爹有銀子嗎?”

“沒有銀子就不管他,莫要被他拐騙了去。”穆涼心知昨夜過來沒有好事,王妃做事想是都是占旁人便宜,久而久之,她覺得疲憊了。

她深知母親為人,無底洞是如何都填不滿的,並非是她不願意,林然是大氣之人,總是這般隨意索要,哪裡是長久之事。

王府的事都是穆涼在處理,她說不管,林然就不管,摸了摸自己肚子,又委屈地看著她:“真的餓了,餓了就長不高了。”

“你已經長不高了。”穆涼沒好氣,走過去俯身戳她腦袋,“被阿爹坑了那麼多次,怎地就不長記性,昨日是鴻門宴,就不曉得提防?你肯定答應這件事了。”

林然恍惚,長長的睫毛被她戳得顫了顫,不確信道:“我答應了嗎?”

“父親上朝前,就已將此事同我說了,道你滿口答應了。”穆涼大有一股自己養的崽子總是被人坑的感覺。

都道吃一塹長一智,可林然在她父親麵前,隻會越來越傻,能保持原來的警惕就不錯了。

林然曉得她為何生氣了,嘻嘻一笑,抱著她的腰,“阿爹養了我,也是不容易的……”

“少來,你是我養大的,與他有何關係。”穆涼氣惱,摸著她冰冷的手背,伸手就想拉她起來。林然腿腳麻了,一個不慎,向她懷裡撲去。

穆涼撐不住她,照著昨夜的姿勢,又摔下了去。

冬日裡鋪就了一層厚實的毯子,摔下去也不覺得疼,穆涼隻悶哼一聲,林然眉眼帶著笑,蹭了蹭她:“又沒人和你搶這些,你氣甚。阿爹的性子就是這般,庇佑我這麼多年,總不好拂去他的意思,吃虧一次就罷了,不生氣,我不是小氣的性子。”

“你自然不小氣,還替信陽養著兵,比陛下都要大方。”穆涼話裡帶著淡淡的諷刺,說得林然心口一跳,想起昨日喬琇來提起的事。

相認一事,怕是要提前了。

她知曉阿涼不喜,一時間想不出兩全的辦法,支吾道:“我、我知曉你不喜她,當年的事是她不對,說到底,她缺你一個道歉的,我讓她給你道歉,好不好?”

“不用了,你先起來。”穆涼推了推她的肩膀,不想再提此事,眉眼皆是不悅。

林然不敢再提了,隻伏在她身上不肯起來,又開始嘀嘀咕咕:“阿涼,你不喜她,我們少見麵,也不是什麼大事的,信陽公主府與郡主府也沒有多大的牽連,我必不會拋棄你的……”

“好了。”穆涼無可奈何,越長大越嘮叨,也不知是怎地,尤其在私下裡,嘮叨的話吵得耳朵疼。她對信陽無恨,也沒有喜歡,隻當做陌生人罷了。

隻血緣天性,哪裡就是能磨滅的,且很久前,信陽對林然就有好感,可見親情一事是說不清的。

且林然哪裡就是大惡之人,真要放任信陽不理,也不是她喜歡的小乖了。

林然的嘀咕被她打斷,眸色認真,“我是認真的,不是敷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