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2 / 2)

穆能留在北庭都護府沒有回來,恰好避開朝堂上的紛爭,然好景不長,新地帝不管不顧下旨將他召回。

兩地遙遠,一來一去需要三四月,林然聞訊後也未曾在意,等阿爹回來,城內困局都已經解開了。

夏日酷熱,夜間風景優美,浮雲樓門窗打開,屋內擺著冰,清涼襲人,吸引了不少人來此。

春字樓被長樂重金包了下來,小花魁暫時不接客,就連十五這日的撫琴也被免去了。旁人敢怒不敢言,新帝登基,無人敢觸黴頭,任由她去了。

趙九娘得了一筆豐厚的銀子,先見到銀子,後將春字樓給的長樂,也不去過問她藏的何人,日日著人在外看守,不讓閒雜人等靠近。

一日裡,長樂向她要春字樓的構造圖,道是回府照著圖紙造一間。趙九娘不敢將圖紙給她,畢竟樓裡還帶著機密,借口丟失了,隻將鏡室與泉室的構造圖給了她。

長樂的心思讓林然也領悟一事,春字樓確實有趣,她也想造一間,特地問趙九娘要了圖紙,回府去研究。

這是秘密之事,不可告知旁人,她自己將圖紙藏在枕頭下,腦子裡想著也是這件事。翻過身子時,想起自己也沒有銀子。

為顯得真實,她將郡主府裡的銀子都送去了阿涼處,無銀確實難為人。

心口被撓得很癢,輾轉難眠,想起浮雲樓,她幾乎不動用樓裡的銀子,如今有難處,去向九娘開口也成。

打定主意後,次日就著人向趙九娘說明她的情況。

浮雲樓生意很好,一間青樓抵得上數間繡坊,且趙九娘經營有道,在城內多年,名聲大起。

幾萬兩銀子並非難事,林然開口,她無不應從,讓人暗地裡將銀子送去郡主府。

得了銀子的林然,當即大展拳腳,將郡主府的一處園囿拆了,打下地基,造閣樓。

對外稱之為閣樓,裡麵就不大相同了。春字樓是林肆所造的,林然不敢讓他知曉她的意圖,就一直瞞著,問起就說造暖閣。

郡主府動工很快,外人沒有在意,長樂聽聞後感知哪裡不對,特地來郡主府查看,林然聲稱是暖閣,像模像樣地拿了暖閣的圖紙給她看。

長樂在風流場地混跡多年,見此情景就知道林然沒有說實話,“你問阿涼要銀子了?”

“我有銀子,不需借。”林然搖頭不認,被長樂知道她造春字樓定會吵得不停。

長樂不信她:“你將賬麵上的銀子用來造暖閣,那你平日裡花銷怎麼辦?”

“阿涼會送銀子來的,不急不急。”

“你個小敗家的,阿涼回來記得告訴我,不然我就告訴她你喜歡浮雲樓裡的小花魁,讓她拆了浮雲樓。”長樂恐嚇一句,回頭看了一眼打下的地基,暖閣與春字樓的地基很像,也難以分辨是真的春字樓還是暖閣。

總之,林然在穆涼離開後變壞了。

變壞的林然目送她離開,拍了拍胸脯,叮囑管事動作快些,務必在阿涼回來前完工。

郡主府內陡然動工造閣樓,同樣引起新帝的懷疑,洛家當年的家產不翼而飛,讓人疑惑又垂涎三尺,眼下國庫空虛,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他讓人盯著郡主府,看看可有銀子的去向。

林然一個玩笑的舉動,讓數人都緊密在意。

郡主府大興土木,木材器物流水般的送進府裡,日夜都能聽到哐哐當當的聲音,吵得林肆睡不安寢,也不明白建造暖閣為何日夜進行。

林然大多時間歇在浮雲樓,也未曾體會過到林肆日夜不眠的痛苦,在浮雲樓內趙九娘給她準備了乾淨的屋舍,也無人敢去打擾。

至於秦宛,早就被長樂帶去了公主府,春字樓的小花魁霓裳也開始接客了,以撫琴為主,賣藝不賣身。

林然去了浮雲樓,照常在大廳裡聽一曲,造成她沉迷酒色之像,再回房休息。

閣樓地基打好之後,新帝著人進府,查看閣樓的進展與圖紙,另外派人搜查府邸。林然在浮雲樓裡與九娘商議繡坊重開,到時銀子周轉不過來,還需從浮雲樓裡拿。

小廝跑來時,趙九娘先驚得站起身,林然示意她坐下,吩咐道:“讓他們去查,你就說我在浮雲樓裡不回去。”

趙九娘眉峰緊皺,“那二爺該如何?”

郡主府裡除了林肆外並沒有秘密,看著簡單,也有最大的艱難。平常無人在意,一旦有人介介入,秘密就藏不住 。

她緊張地坐不住,林然卻很平靜:“您莫急,阿舅不會有事,院子裡有暗道,他暫時藏進去,不會被人發現的。至於新帝想查,就讓他查,橫豎查不出什麼。”

之前賢妃就已經說過,新帝對閣樓起疑了,想必為的還是銀子。

聽了她的解釋後,趙九娘這才安下心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林然瞧她一眼,淡笑道:“九娘對阿舅好似很在意。”

“那、因為、共處多年,自然在意。”趙九娘被她驀地一問後,說話都跟著結巴起來。

“我就是問問,莫要在意。”林然會心一笑,繼續道:“ 我覺得趙家與前齊有些關係,尤其是糧草方麵,當是趙家在提供,且照著趙浮雲的心計,攀上新帝,隻怕做內應。”

消息非趙九娘查出來,她一時間支吾不語,“您如何查出來的?”

“宮裡賢妃傳出來的,另外我會與秦宛商議一番,問問她的意思。”林然不想獨斷,秦宛於朝政上懂得很多,或許知曉得更多。

告知秦宛,看看她如何做的。

次日天明時,林然才回府,仆人急得團團轉,見到她後大吐苦水:“家主,昨日兵士過來,將閣樓地基都翻了過來,挖地三尺,這幾日都白費了,還有府裡也被糟蹋得不行。”

“壞了什麼再去買,另外給小廝婢女提前發月錢,加一個月的,就當是安慰他們,莫要慌。”林然一麵吩咐,一麵去裡屋換衣裳。

方換過一身衣裳,長樂就匆匆過來了,兩人算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形影不離,見到她來,也不奇怪。

林然昨夜睡得很舒服,滿麵春風,笑道:“您彆急,損壞些物件罷了,我要去見見太後,您可有辦法?”

“見太後?我自己都見不到,你死了這條心。”長樂搖首,慈安宮都在新帝的手中,進出不易。

“不見就不見,對了,你可有辦法將秦宛送出去?”

“急甚,還有兩月,等你閣樓建好了,她就出去了。”長樂無心與她玩笑,坐下來細細道:“金吾衛統領跟隨陛下多年,不該說反就反,我一直不知他謀逆的理由。”

金吾衛統領範奎是先帝帶出來,手把手教出來軍法謀略,先帝死後,就一直跟著明皇,長樂做夢都想不到範奎會選擇新帝。

數日來,她試探數次,範奎都咬牙不說,就連秦宛都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金吾衛的事該去問秦大人,平日裡陛下如何安撫的,她該清楚,另外金吾衛裡外的人員安排,她比你我都清楚,如何策反,就看秦宛的。”林然提醒。

金吾衛的事不是她能管問的,既然聯盟,也得看看秦宛的誠意。

“秦宛試過,人員安排都已經換了,裡外都是新帝的人。”長樂肅聲道,她與秦宛對軍事布防都未曾在意過,洛陽城內三軍平衡,互相牽製,北衙軍見死不救,就打破了平衡。

如今再想要平衡,就不易了。

她前些年也想過插手進金吾衛,奈何太後管製太嚴,隻信範奎,讓她數次失敗。至於其他兩軍,她尚有些人脈,隻是與金吾衛一比,就相形見絀,難以成事。

林然冷笑道:“你怎地那麼傻,不聽話就直接殺了 ,何必費心思。”

“那麼多人……”長樂搖首。林然不想多說,脫衣上榻,懶懶地打了哈欠,“小姨娘還是先回府,對了,趙家可能與前齊有關,你去問問秦大人,她可知道蛛絲馬跡,我一夜沒睡,困了。”

“你一夜沒睡?”長樂瞧著她懶洋洋地神色,長長歎了一口氣,阿涼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小東西變壞了。

長樂離開後,林然翻身起來,讓人給玄衣傳話,讓她來府裡一趟。

午後,玄衣回信,脫不得身。她隻好去玄衣府上,隻是晚間的時候照舊去了浮雲樓,夜間去見玄衣。

有了浮雲樓做遮擋後,行事尤為便利。入了府上後,玄衣迎她入書房,低聲道:“我這些時日都跟著範奎,他與往日無異,都是當值、回府,並無奇怪。”

“範奎平日裡做什麼,可有愛去之處?”

“並無愛去之處。”

林然心思沉了下來,抿著唇角,指尖不覺捏著袖口的花紋,試探道:“範奎與你家殿下相比較,誰的功夫更高些?”

“自然是殿下。”玄衣道。

“與我呢?”林然再問。

“家主怕是抵不過。”

“你我二人同時出手呢?”

玄衣停頓下來,瞬間明白她的意思,不解道:“範奎留不得了?”

“留不得了,換下他,讓新帝慌一陣。”林然解釋,她想給新帝找些事來做,找她的麻煩,她自然要回報的,範奎此人背信棄主,留之無異,且他不死,她安插的人如何露出水麵。

玄衣沒有置喙她的命令,隻道:“此事屬下去解決,您莫要出手,免得暴露自己。”

“無妨,你定下時間,到時通知我。”林然不好久待,吩咐後就迅速離開,照舊歇在浮雲樓,天亮回府。

她一回府,發覺門人的眼神不對,欲言又止,往裡走時,婢女見她也是一樣。

回到院子裡,廊下站著婢女,她下意識止住腳步,向屋裡探首:“夫人回來了?”

婢女笑意僵硬,讓她心咯噔一下,興奮地推門而進,腳方跨進門檻,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從裡屋傳來:“你昨夜去哪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然:腿軟……我的春字樓要被扼殺在搖籃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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