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1 / 2)

一句話讓林然沒出息地腿軟了下來, 扶著門框才站穩身體, 她不好意思地看著屏風後的人影, 低聲解釋:“浮雲樓,我以前同你說過的。”

屏風後人影綽綽, 婉約優美, 林然看著心口發癢,急忙道:“你去問九娘, 我沒有碰任何人的, 你且信我。”

兩人隔著一道屏風,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隻看到那抹影子, 林然按捺不住性子, 繞屏風就要去見穆涼。

腳剛邁動,就聽到阿涼清冷不悅的語調:“去沐浴,將頭發也好好洗洗。”

穆涼性子潔癖, 林然反應過來後就聞了聞身上的氣味,對自己頗為嫌棄, 隔著屏風還是忍不住去看一眼,怯怯道:“那我去沐浴, 你莫要生氣了。”

她孩子氣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快速地去浴室沐浴淨身, 將自己從頭到尾都洗得乾乾淨淨,自己頭發擦得半乾,才敢回屋子。

這時穆涼出了裡屋, 在案前翻著賬目,聽到聲音後,先出聲:“你造暖閣做什麼?”

林然腳下一滑,直接絆住了,向前一撲,整個人跌了下去,穆涼這才抬首,神色如舊,道:“你慌什麼,準備金屋藏嬌?藏得浮雲樓哪位姑娘?”

林家主沒出息的樣子逗笑了廊下婢女,她們對視一眼後,主動退出廊下,守著院門,不讓旁人來打擾家主與夫人相聚。

林然憋屈,揉了揉自己摔痛的膝蓋,慢吞吞的爬了起來,誠實道:“我想藏你。”

聞言,穆涼翻閱賬目的手頓住,掀了掀眼皮再次瞧她一眼:“這間屋子不夠?賬麵上銀子都不多了,你哪裡來的銀子造閣樓?”

她昨日黃昏就一回來了,與林然擦肩而過,回府後將府裡發生的事情都問清楚,旁的事能理解,唯獨一點,對建造閣樓一事不解。

林然並非無理取鬨之人,不會因享受而大肆浪費銀子造閣樓,她想了一夜也不明白,剛見麵就忍不住問問。

她語氣不善,嚇得林然不敢近前,心知不能說出緣由,就小聲回答:“浮雲樓的銀子。”

穆涼皺眉:“府裡亭台樓閣無數,也有暖閣,你究竟想做什麼?”或許與林然分離多日,心裡多了些恍惚與惶恐。

“你彆凶我,不就一座閣樓,你這麼生氣做什麼?”林然挪著小碎步走近,挨著她坐下,看了一眼賬目,那是她給管事預計建造閣樓所需銀子的計算。

她想著什麼,穆涼一眼就知,將賬目遞給她:“一座閣樓需要這麼多銀子?”

林然閉緊嘴巴,搖首不說,說了阿涼肯定不會同意再造,她腦子裡快速想著,幾息後關切道:“不是讓你彆回來,你怎地還回來了,還有、你、你是一人回來的嗎?”

她心裡心虛,看著穆涼的眼神飄忽不定,低眸在她小腹處看一眼,迅速又抬頭,不敢再看。

林然欲言又止,更顯得心裡有鬼,讓穆然心涼了半截:“你不希望我回來?”

“沒有、我想你,很想你。隻是想你是一回事、怕你有危險又是一回事,阿涼,這裡不安全,你不該回來的。再過兩月,你與信陽殿下一道回來,我、我怕、我怕……”林然的語氣愈發小了,最後就像蚊子哼一般:“我怕護不住你。”

“先說說你的這間閣樓有什麼用處,說不出來,就夷為平地,重做園囿。”穆涼也不理會她的可憐,戳著她的腦門:“你將浮雲樓當家了?”

“彆急著與我算賬,你怎地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林然握住她的指尖,嬉皮笑臉地湊近了她,“你過得可好?”

她親近黏糊,蹭得穆涼心口軟了下來,輕聲道:“我定是很好,反是你,可好?”

話出口就後悔了,日日流連浮雲樓,不好也得好。

林然歡喜地伸手抱住她,蹭著她的下巴:“阿涼,我想你。”

簡單的幾字傾訴她的思念,尤其那股思念無法以書信寄出,更難以用文字書寫,這些時日以來她無不盼望阿涼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

夜晚就寢時,總是時不時地摸著外間的床榻,想著阿涼此時在做什麼,可曾睡覺了,可曾安穩,可曾想念她。

想到這些,就輾轉難眠,總想到從前的時日,她們夜夜睡在一起,相擁而眠,醒來時就能見到她。那些時日忽地成了一場夢,過眼雲煙,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連阿涼的氣息也在歲月中消逝。

現在人在眼前了,千言萬語也失去了作用,歡喜是真,擔憂也是真,尤其新帝剛登基,不敢拿她怎樣,但阿涼回來就不同了。他可以轉了方向對阿涼,前些時日的籌謀就要重新來過。

穆涼不答,她就繼續抱著,眉眼蹙得很深,“阿涼,你回去好不好?”

“我將她留在信陽殿下處了,不會有事。”穆涼語調微輕,極力想說服林然,指尖摸到她消瘦的臉頰,不由心疼,低聲哄道:“不會出事,信陽殿下一月多就會回來。”

“陳知辰連親生母親都能下手,不能指望他行仁義之事,你莫要露麵。”林然依舊心煩焦躁,望著阿涼如舊的容顏,她忍不住歎氣,“阿涼,我是故意不救明皇,讓陳知辰坐上皇位的。”

當時玄衣若答應了長樂,與秦宛裡應外合,未必就會輸。但與明皇談話後,她打消了念頭,明皇驕傲自大,不在絕望中經曆一番,不會知道悔悟。

她心中不定,不知是對是錯,心中亦是忐忑,若是信陽殿下回來,無法解洛陽之困,那她就是罪人了。

林然許久沒有露出脆弱之色,在外是不羈的林家主,揮金如土,與人交談也常將笑容掛在麵上,時間久了,她幾乎忘了自己本來的麵目。

她脆弱,穆涼如何再冷下麵色。

“我想你該有自己的理由,也為洛家爭取昭雪的機會,做了就無悔。”穆涼伸手攬著她,拍了拍她的脊背,想起洛陽城內的局勢,也跟著一歎。

林然也沒有隱瞞,將大致情景告訴她。

“信陽在江邊駐紮時,明皇召我入宮小住,其實我知並非小住,而是囚禁。後我使計脫身。”林然抿了抿唇角,養得那麼大的兔子,親手毒死,心中也是不好受。

穆涼靜靜聽著,手撫上她的後頸,“我在外不知這些事。”

“脫身後,我著人彈劾平王他肆意傳謠言,明皇許是為了安撫信陽殿下,罰了他禁足。我隻當可以安穩等到信陽殿下回來,不想平王篡位了,計是趙家所獻。賢妃傳話於我,趙浮雲與前齊有關,我在猜測前齊的糧草是趙家供給。”

“我讓人去查過趙家的底細,都是尋常商戶,家底殷實,若在奪嫡中參與,想必是心思不夠,照你這般說來,不能任由趙家在洛陽做大。”穆涼沉吟道,見林然愁眉不解,勸道:“你不如將趙家當作是前齊之人,新帝之前的行為就是勾結外邦,這個帝位名不正言不順。”

“嗯。”林然輕輕應了一聲,繼續蹭著她的下巴,想起另外一事,“阿涼,她可愛嗎?”

“同你一般不怕生,信陽殿下一隻貂就將她帶走了。”穆涼莞爾,想起信陽將人抱走的模樣,貂在她手裡,小小乖就要她抱,貂不在,就不搭理人家。

林然皺眉:“一隻貂就將她哄走了,真沒出息。”她吐槽一句,眼中卻是歡喜,讓穆涼哭笑不得,“你來王府時,就將林家信物給了我,我可沒有拿東西換。”

初見林然,她脖子就掛著信物,隻當是她的寶貝,哪裡曉得直接送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可祖母拿時,她卻瞪眼罵人。

也不知是緣分,還是林肆教她的。

林然想不起來這些舊事,眼下人回來了,自然是要膩歪一番的,“阿涼,我想你了。”

眸色炙熱,讓穆涼心口一燙,忙側眸,借口道:“閣樓是怎麼回事?解釋不清,就去跪你的算盤去。”

林然恍然一驚,忘了還有這件事,她本想在阿涼回來之前將春字樓造好,也沒有想什麼措辭與理由。

她很有信心,不想被抓包,絞儘腦汁地想著措辭,不能阿涼一回來,她就跪算盤,她努力扯謊:“我想著等孩子回來了,自然是要屋子的。”

這個理由極為蹩腳,說與稚子,稚子都不會信。

穆涼淡笑,笑意輕輕淺淺,隱隱的諷刺讓林然臉色發燙,堅持道:“真的。”

“你說給小小乖聽,你覺得她會信你嗎?”穆涼反問她,搭在她後頸的手不覺往耳畔處移去,輕輕撫摸著那隻‘說謊話’的耳朵,“林然,我覺得你意圖不軌。”

林然許久沒有被她摸過耳朵,也不作掙紮,反認命道:“我對你,何時心思正常過?”

話一出,穆涼有些明白過來,隻是模棱兩可,迷惑道:“與我有何關係。”

林然不答,反親上她的眉眼,細膩而緩慢的吻滑過鼻尖,落在唇角處。

許久未曾親熱的人,帶著急躁,一碰到柔軟的唇角就迫不及待地探出舌尖,穆涼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她身後不過是坐榻,堅硬的木頭,反讓自己退無可退,將自己後路都堵斷了。

纏綿的吻讓人口乾舌燥,呼吸急促,林然抵著她的額頭停了下來,眸色帶著顯而易見的情.欲,“阿涼……”

輕輕喚了一聲再無她言,穆涼輕應一聲:“在。”

明明隻是簡單的回應,林然卻感受到了不一樣的鼓勵,她欺身而進,抵著阿涼:“昨日回來,為何不告訴我?”

“自然想看看你在府裡做些什麼,不想婢女道你去了浮雲樓。”穆涼氣息微滯,帶著起伏,兩腮嫣紅,如胭脂之色,恰到極致。

“所以你就吃醋了,你怎地不去浮雲樓捉我呢?”林然低笑一聲,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她微開的領口處,指尖從下顎處滑過,似有似無地略過那處肌膚。

穆涼微顫。

她似感覺哪裡不對,想起浮雲樓內的事物,不覺羞怒:“你在浮雲樓裡學來的?”

林然不答,親向領口下的肌膚,穆涼顫得更加厲害了,她羞澀,多日沒有經曆過的情.事,總是讓人帶著幾分怯怯。

她的怯怯在林然眼中就是欲迎還拒,也不想去論什麼白日安眠於禮不和,禮節一事心裡有就成了,她輕輕撩.開那層束縛,穆涼的手無處存放。

她比起從前,更加溫柔了些,讓穆涼微懼的心放了下來,她努力讓自己放輕鬆,抬眸看著林然:“你、你……”

欲言又止,在溫柔的氣氛中更添了幾分旖.旎,青山露水,讓人肆意妄為。

小榻不如床榻溫軟,又兼夏日裡,隻鋪了一層涼席,硌得肌膚發疼,穆涼不覺動了動身子,潔白的肌膚染上了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