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葉璽故作高深地笑。
他特意提起的事,當然不是隻有大家都知道的消息,他畢竟一直在滑雪圈裡,所以也認識不少滑雪運動員,思密達那邊也有人。
高山滑雪和自由式滑雪不是一個項目,卻又在一個係統下麵,所以可以知道很多辛秘,又不用顧忌的當笑話八卦。
葉璽說:“受傷的叫樸振民,是他們隊的一哥,水平也就那麼回事兒吧,反正是被這小子乾掉了。
另外一個被撞飛的是韓東呂,比這小子大一點,去年進入成年組賽場,參加亞洲杯拿了第三名,回國後立馬有了自己的經紀人團隊,接了好些個代言。
反正這兩個,一個有地位,一個有利益,這次他們隊裡選人,說是看比賽成績,但大家都知道這兩個人是一定會來的,從各方麵而言,他們都是那個國家最強的人。
但就被李明宇乾翻了。”
白一鳴聽著蹙眉,這故事到這裡感覺都挺正常,就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小子取得了驚人的成績,完成了一次飛躍,怎麼說都是一次舒爽的逆襲。
隻是葉璽這說話的語氣,以及那幸災樂禍的表情,讓白一鳴有種要被精神汙染的預感,不太想繼續聽下去了。
然而隻是遲疑的功夫,葉璽就繼續說道:“要說思密達那邊兒,多拿幾個名額出來完全沒壓力,但樸振民和韓東呂不乾啊,說李明宇下黑手,不但不讓他參加比賽,還要開除他。
這件事其實鬨的還有點大,不然亨利他們也不會聽見消息拿了視頻過來,還特意提醒餘樂要小心李明宇。
反正李明宇差點就因為這件事真的就被開除了。”
白一鳴聽的上火,對李明宇的印象觀感不好。
他看事從來不站在誰是強者誰是弱者,但就這件事來看,動手的李明宇肯定有問題。
葉璽也講得興起,繼續說道:“我那朋友告訴我,後來還是他們體育局開了口,反正就是沒找到證據什麼的,障礙追逐本來就具有一定的風險性雲雲,不準運動隊隨意開除隊員。
然後他們隊裡人一聽不能開除,男隊那邊就集體罷賽了。
所以這次就李明宇一個人過來。”
白一鳴難得開口:“上梁不正下梁歪,對隊友出手的人進行約束,反而息事寧人,什麼歪風邪氣。”
葉璽笑:“冰上那邊兒不就是這個德行,嘗到了甜頭,誰說不繼續惦記呢,沒準滑雪這邊又有了一個夢之隊。”
白一鳴繃著張臉不再說話,但眼裡卻生了幾分火氣。
葉璽也說的興起:“這小子是沒讓我在賽場上碰見,都不用他撞我,我先拿雪仗戳死他!”
白一鳴突然轉頭:“樂哥。”他得把人喊過來,不能讓這臟東西沾了樂哥。
餘樂還在和李明宇聊,才16歲的小孩兒其實很單純,沒了那張牙舞爪的反應後,即便努力維持,也讓人感受到他畏畏縮縮缺乏自信的模樣。
這樣性格的人,尖銳難接近,但如果感覺到一點善意,又努力的想要回應,甚至有點兒癡纏。
開始還是餘樂在主動挑起話題,後來就變成了李明宇努力說話,但就是這樣努力,他說話的聲音也甕聲甕氣,也毫無說話的技巧。
很容易讓人喪失和他繼續聊下去的興趣。
餘樂也不能說自己就喜歡和這樣類型的人來往,但是他挑的頭,自然也不能現在丟下,所以也就耐著心聽。
白一鳴喊他的時候,餘樂鬆了一口氣,在李明宇有點失落的目光裡,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中間。
“怎麼了?”餘樂問。
白一鳴說:“馬上要比賽了。”
“嗯。”
葉璽倒是想要把自己打聽到的事兒告訴餘樂,但確實裁判已經就位,比賽馬上就開始。
他排在第二組,很快就要上場。
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1/4的比賽,難度就高了一點。
餘樂組裡的選手差距也不算大,最多一秒的差距,到了這個程度,可能一點的分心,就會被超越。
餘樂上肢力量不強的弱點,在這個組裡就顯示了出來。
出發的時候一點優勢都沒有,最後還是靠他在波浪路段和小跳台部分的優勢將排名搶回來,最終以小組第一名的優勢獲勝。
白一鳴的小組裡有個R國的老隊員,在資格賽裡排名第一,白一鳴一路咬著人的後麵,在最後一小節實現超越,同樣以小組第一的排名進入下一輪。
葉璽今天發揮不錯,滑了個小組第二,成功晉級。
這個排名也是他目前為止在國際大賽上,最好的成績。
至於被餘樂重點關注的李明宇,大概是個人實力非常突出,從出發就一路領先,沒有人能靠到他的近前,倒是沒有出現碰撞推搡等黑手。
輕鬆進入到下一輪。
餘樂的比賽結束還在李明宇的後麵,但他滑完下山的時候,李明宇卻沒走,像是專門等著他一樣,就現在選手通道口,看見他就露出憨厚笑容。
這樣主動的示好,按理說餘樂期待的良性競爭關係已經出現,隻要隨便維護一下就好。
但他這個人就是有人對他好,他會多還回去幾分,自然走過去,熱情地和對方聊了起來。
李明宇臉上的笑更濃了。
兩人一路走到進遊客中心的休息室,餘樂已經看見等在屋裡的小白等人,今天上午的比賽結束,他們要一起離開。
在分開前,餘樂還左右看了一眼,說:“你的教練呢?”
本來笑的很開心的李明宇,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繼而訥訥:“我,我去找找,再見。”
“好的,下午見,好好休息,不用太緊張,我們下午說不定會在一組,希望有一場精彩的追逐。”
李明宇點頭,站在原地看著餘樂離開,和那成群的隊友人站在一起,然後又在說笑聲中走遠。
他像是被什麼東西黏住了一樣,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後斂了臉上最後一點表情,低著頭,駝著背走出了大門,也沒去找他的教練,而是直接離開。
餘樂到了車上,聽葉璽叭叭了一路,才知道李明宇這些更詳細的事。
葉璽說完,還對餘樂說:“你跟他聊什麼呢,連自己人都下手,這種人就沒有道德底線。”
“嗬。”先做出反應的是也跟著聽了一路的程文海,“對自己人下手,我以為挺常見的啊。”
葉璽臉也冷了下來:“男人之間有矛盾,也就乾一頓的事兒,但在賽場上下黑手,就是兩回事。”
程文海皮笑肉不笑:“得了吧,董維可是說了,當初選訓的時候,你們還合計著要撞了樂兒,隻不過我們樂兒滑的好,甩你們八條街,沒給你們機會而已。”
葉璽儼然不覺得這有問題,“隊友的前提是熟悉,我那時候特麼連餘樂長成什麼樣都不知道,我憑什麼不能有那想法,又不是傑克蘇,我看一眼就能好上啊。以前的事兒成天比比的沒完,看見你就煩。”
“還不知道之前誰才說,這是道德問題。特麼正常人在和陌生人第一次見麵,就因為有競爭關係,第一個反應是把對方乾掉嗎?正常人不是應該看看對方強在哪裡,自己輸在哪裡嗎?”
“我都說你煩不煩,我特麼到一個新地頭,至少知道要想說上話,先挑老大,我不找餘樂,難道捏你這個軟柿子?”
“你說誰軟柿子呢?”
程文海從座位上站起來,鐵塊般的大肚皮撞在前麵的椅背上,將前排的何宇齊撞的一彈,醒了,一臉懵逼地回頭看。
一看又是這兩個人,就沒興趣了。
程文海和葉璽的矛盾很深,距離被拉進澡堂子淋水,也不過才過去一年多。
餘樂和柴明都試著調節過,可兩人是當麵點頭這事兒翻篇,也就是維係個表麵的和平,但凡有點兒話不對了,就能爭吵起來。
今天顯然情緒都有點兒大,竟然在車上,當著柴明麵就開始吵,甚至有升級到動手的趨勢。
這還得了。
管著呢都還能這樣,要是再不插手,這兩早晚打的頭破血流。
威信被挑釁的柴明怒了。
讓這兩個家夥抱了一路。
對,抱了一路。
柴明從前排站起來,說:“來都起來,坐椅子上多不方便,到走道上打。”
又說:“隔那麼遠乾什麼,靠近點兒啊,再近點,吵架多費勁,不如直接吐口水。”
最後說:“對,就這樣,給我站回去!誰動一步,我收拾他!”
這個時候,葉璽和程文海的肚子都快碰上了,嘴唇和嘴唇的距離,那是稍微動一下,就能親上的程度。
柴明就坐在兩人旁邊,盯著他們看。
關鍵車還在開啊,左搖右晃的,柴明不讓他們動腳,誰動抽誰,連手也不準扶,也抽。
結果很顯然。
先是程文海站不穩,去拉葉璽的衣服,後來搖來晃去東倒西歪,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抱在一起,兩人呈三角形施力,再本來也開的比較平穩的車上,也就勉強站穩了。
這種場麵本就是柴明希望的,自然不會打斷。
餘樂在旁邊笑。
到了這個程度,誰還看不明白柴明的意思嗎?就是抱著的那兩個人也意識到了,否則不會真就抱一起。
都是聰明人,演給教練看還是會的。
隻不過要說這純粹是演,內心一點兒觸動都沒有也不可能,等車開到了地方,兩個人下車的時候都有點蔫了吧唧,眼神都有點兒飄。
不過一回到房間,沒了外人,程文海就跳起來了,大吼一句:“媽的老子親到他脖子了,我得刷牙漱口,還有我的手,碰了那傻逼的腰,乾脆剁了吧!”
衝進洗手間一邊刷牙洗臉,一邊叨叨個沒完沒了。
餘樂就靠在洗手間的門框上,看著程文海表演,樂不可支。
程文海刷完牙,吐了口裡的沫子,轉頭見餘樂這表情,無奈地耷拉下肩膀:“老柴太特麼不是人了,這都擱哪兒學的損招,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啊。”
餘樂搖頭笑,“說你不聽,你當老柴沒法子呢,再來一次還得更狠。”
“怎麼,綁一塊睡一覺?”說完,程文海自己先惡心要吐了。
“儘管試試,我還挺想看。”
“你這人沒心嗎?”
“嗯,看熱鬨的心。”
程文海氣得罵了一句臟話。
當然被這麼惡心地收拾一通後,程文海也不想再聊這麼丟臉的事,洗碗臉出來後,就將話題轉到了李明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