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到了個程度後,就代表想要超越對方,就必須追上兩個板位,將近三米的距離,時間差距就在半秒以上。
在以毫秒計算的這項運動裡,半秒的差距幾乎臨近無法逆轉的絕對值,除非對手出現失誤。
但是……
馬林猶豫了一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應不應該祈禱餘樂發生失誤。
但顯然現實也沒有留給他太過糾結的時間。
從他發現,距離差距就要突破底線時,賽程已經過了大半,他們已經從超級大回轉滑出來,距離終點已經不遠了。
不行!要把距離追趕回來!
可是……好難追啊!
從馬林的角度看,餘樂和克勞斯“咬”的非常緊,餘樂就像是已經完全進入了克勞斯軌道的衛星。
他們同步了!
作為這個項目的“老運動員”,馬林非常清楚被超一流高手“帶飛”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就是很過癮,很流暢,那種舒暢的感覺簡直可以治愈強迫症,有種讓人癡迷的魔力。
他有過兩次這樣的機會,不但成績會很好,對他之後的成長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就像是……普通老師和高級教授教導後,所收獲到的天差地彆吧。
餘樂在學習,在成長,毫無疑問,讓他羨慕。
而且,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就已經從比賽的狀態下走出來了,技巧的出來開始出現錯誤,漸漸混亂。
此消彼長。
當倒數第二個小回轉再出來的時候,他和餘樂,和第一梯隊的兩個人,差距到了已經無力回天的地步。
就是很氣人!
他可是滑進了前25名的資格賽選手,被隻有30名的餘樂穩穩壓住,無法反抗的鬱悶感,簡直戳心!
追不上,追不上了。
嘖,沒想到自己這次連1/4都進不去。
資格賽結束後,還以為有機會的。
現在算是有點明白,克勞斯對餘樂的針對和警惕了,果然大佬到了哪裡都是大佬,光是賽場經驗和身體素質就遠超自己啊……
鬥誌在迅速地磨滅,當馬林從最後一個彎道出來的時候,就已經選擇了放棄。
就是……有點期待餘樂能不能反超。
說起來,餘樂跟的很近,如果能夠在最後一段爆發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吧。
然而餘樂並沒有爆發。
他始終沉浸在學習狀態裡。
每一次跟著克勞斯進入彎道,都會讓他有所感悟,甚至有點討厭賽道上無處不在的波浪和跳台。
如果可以一直滑下去好了。
他還可以學到更多,感受到超一流運動員對賽道的處理,那幾乎完美的技巧展示,簡直讓人癡迷。
可惜前麵沒有了。
餘樂從倒數第二個跳台飛起來的時候,就在視野的遠端看見了那條紅線。
終點線就在前麵不遠,他即便對自己的跳台信心十足,但想要隻通過最後一個跳台,完成對世界超一流選手的超越,這也太不現實了。
既然贏不了,不如再看看克勞斯的跳台處理吧。
這樣的近距離,毫無隱瞞的學習,下一次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呢。
餘樂沒有從克勞斯的身後滑開,這是最好的觀察位,這麼近的距離,他甚至能夠“看見”克勞斯肌肉和骨骼的運用。
身體壓的很低,這是為了降低風阻,穩住底盤。
雪板的角度比肩膀要寬一點呢,這是技巧的優化?還是克勞斯的個人習慣呢?
哦!抬頭了!
克勞斯有起跳前抬頭的小動作,這不能說是不良習慣,但如果把這個小動作克服了,會更好。
前麵的人衝上跳台,在距離起飛的前一刻,將身體往下壓了些許。
而這下壓的動作,正好在飛出的瞬間,將向上衝擊的力量給壓了回去,於是本應該高高拋起的飛行線路,變成了平直的飛躍,極儘地貼著降落區的角度飛躍,輕盈地落在了雪坡上。
餘樂自己也是這麼做的。
這是他對跳台最為敏銳的直覺,也是他從事跳台相關運動十五年的經驗。
當餘樂緊跟在克勞斯身後飛出的時候,在那馳騁的空中的瞬息間,餘樂有些分神地想著……完美!不愧是世界超一流的選手!哪怕性格行為一言難儘,但誰都不能否認克勞斯對競速滑雪障礙上精準到極致的處理。
學到了!
“唰——”
紅色的終點線化成一道光,瞬息間就飛馳到了身後。
餘樂控製雪板,朝著與克勞斯相反的方向滑去,同時直起身體,用板刃深深地耕進雪裡,伴隨著舒爽的摩擦聲,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餘樂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確認自己確實是第二名。
馬林朝著他相反的方向滑走,即便隔著老遠,餘樂都能夠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的鬱悶情緒。
障礙追逐,一組四人,隻有前兩名晉級。
在自己或者克勞斯沒有違規的情況下,他已經站在了淘汰線外。
沒有什麼好同情的。
這就是比賽。
餘樂參加了太多的比賽,對於任何公平競爭後的結果,都視為理所當然。
再說,同情有什麼用,難道還要把自己到手的名額讓出去嗎?
餘樂斂眸,將滑雪杖並在右手,左右腳互踩,“哢噠”兩聲雪板脫落,他拿起雪板向著顯示屏走了過去。
路過的高台上,紅色的LED燈正跳動顯示著剛剛記錄下來的四個時間,餘樂沒有細看,他直接走到了選手通道旁的顯示器上。
那裡會顯示更加直觀的時間和排名。
“嘿,餘!”
餘樂聽見叫聲看過去,就看見站在護欄後的一名外國攝像師,在朝著他揮手,試圖拍攝一個他的正臉。
餘樂剛剛將視線落在那個攝像機的鏡頭上,又有人叫他。
“餘,你真是太棒了,你的障礙追逐讓我驚喜。”
這一次是一名記者,他穿的很厚很厚,像個紅色的球,費力的想要將話筒遞到餘樂的麵前,“說點兒什麼吧?你晉級1/4了。在比賽前,你覺得自己能夠晉級嗎?”
然而這個提問還沒有回答,又有一名嬌小的女性記者低頭從這人的手臂下麵鑽出來,她為了把話筒遞到餘樂的嘴邊兒,半個身子都探出了護欄。
“餘,餘,你為什麼會參加障礙追逐的比賽?確定這個項目不會影響你的主項嗎?天知道你這個賽季開始還要滑大跳台,這是你們隊伍的戰略部署嗎?”
“餘……”
“餘餘……”
“餘樂……”
餘樂被圍住了,所有的媒體記者都對他有著無比的熱情和好奇,有兩個媒體記者甚至因為話筒的位置而爭吵起來。
餘樂揚了揚眉,繼而笑了。
看來自己滑三個項目這種事,比自己想的還要轟動啊。
之前沒有人打擾自己,顯然媒體記者對自己滑障礙追逐還在觀望階段,但這次自己進入1/4不一樣了。
進入1/4也就代表自己進入了16強,這個成績已經不容忽視,勉強算是進入到這個項目的一線梯隊。
如果是其他的選手,進入16強並不代表什麼,可餘樂本身還有兩個即將爭奪冠軍的項目,這樣想起來就相當可怕了。
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實力和如此充沛的精力,不但保持住了主項上的優勢,在兼項上也擁有了不容忽視的水平?
媒體再也沉不住氣了。
當有一個人先開口後,其他人生怕錯過,爭搶了起來。
這種可怕的人氣,媒體對他的喜愛和追逐,簡直讓人眼紅啊!
沒錯。
克勞斯的眼睛紅了。
像得了紅眼病一樣,瞪著餘樂的臉上,完全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明明他才是這個小組的第一名!
但隻要餘樂有那麼一點點讓人驚喜的地方,就會奪走他所有的光芒!
這個家夥現在火到讓人暴躁的程度。
明明隻是一個單項的冠軍,自己也拿過世界冠軍啊,為什麼人氣卻與他天差地彆,這些人的眼睛瞎了嗎?他就站在旁邊,為什麼沒有一個人看見他!
越想越氣,克勞斯最後一咬牙,連分數都懶得再看,從餘樂的身後走了過去。
這個賭氣似的舉動,卻讓他進入到了媒體記者的眼裡。
快被人群淹沒的嬌小女記者看見了他,急忙大聲喊道:“克勞斯,嗨,克勞斯,等一等。”
被叫到名字的克勞斯,身體突然煥發出了極強光彩,他調整麵孔,卻因為變化太快,而掩不住幾分扭曲的轉過了頭。
直到看見問話的女記者眼眸閃亮地看著自己,他的眼裡逐漸有了幾分滿意。
看來自己的光芒不可能被完全掠奪嘛。
好歹自己也是一個久負盛名的世界冠軍啊。
點頭。
你說。
女記者得到首肯,激動地問道:“我想要知道你和餘在一組比賽,會不會感覺到壓力?”
克勞斯的臉,瞬間猙獰!
作者有話要說:克勞斯:會不會說話,你才有壓力,你全家都有壓力!:,,.